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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夜阑绿波斗 墨剑铁颜寒(2 / 2)

大营内一片狼藉,大半人衣衫不整,蹲在地上迷茫害怕不知何以如此。两座大营十数小营寨除去江州郡王世子大帐与北云关军士营帐尚算完整,其余都破坏大半。多数人由睡梦中惊醒连敌人何来都不清楚就被卷入撕杀奔逃,此刻宁定下来方才看清与己拼死撕杀的多半是自己人,便不是自家营中也是相邻营寨逃窜而来。

一场扰攘平定已是日上三竿,营地毁去大半,黑夜中相互践踏自相残杀死伤达数百人众,轻伤以下不计其数几乎营中人人难免。

萧承忠面目无光,他手下死伤最重。江州郡王府士卒与商队同驻一处,昨夜乱起敌人未见着几个,自己人相互残杀死伤惨重,烧了好几处营帐尚是小事,押运的千五百匹战马逃散大半。虽有北镇军承诺代为寻找,但羊入饿虎口,还有吐得出来的?萧承忠愈想愈怒,猛然喝道:“把商瓷带上来!”

“是!”两旁侍卫齐声喝应,如狼似虎的拖上一个锦袍胖子来,此人在迁北扶余商人中也算数得上号,昨夜乱局就是由他营中开始。“蛮族何在?谁准你动摇军心的!”萧承忠猛力拍在案上,双目似喷出火来狠狠瞪着商瓷。昨夜闯营者不过寥寥数人,虽然身手超凡,哨卫又因尚在迁北腹地松懈了警戒,但只要号令不乱任你再高的身手也休想在这数里连营中来去自由,如入无人之境。全因这胖子!高呼什么蛮族杀来。蛮族凶残暴虐,历来劫掠商队不留活口,每年皆有小队蛮骑深入迁北、扶余一线抢掠,北镇军也时常选备小队精骑深入蛮地以牙还牙。遇上山蛮劫掠队伍是行走迁北商队最害怕的事情,给他如此一叫全营皆惊。本来因为尚在北镇军庇护中自觉安全的人群忽然遇上最害怕的事情,一松一紧,睡梦间被他这么一叫顿时炸了营,人人奔逃自相践踏残杀。萧承忠又将王府精锐士卒混编入商队中,一时调动不灵,局势一发不可收拾,几乎殃及自身,奔逃极是狼狈。

他一口气无处发泄,怒视着瘫在地上象一团烂泥泪涕满面的胖子,心中愈觉恶心,知道问不出什么来,挥袖喝道:“拖下去砍了!”“冤枉啊!小人冤枉啊!”

方才还死了一般战战兢兢的胖子忽然充满了活力,挣扎叫道:“世子饶命啊!饶命啊!”双手乱挥拼命挣扎,两名孔有武力的侍卫竟然制他不住。商瓷挣扎开来踉跄前冲爬到萧承忠脚前哭喊道:“世子饶命!世子饶命!小人……小人有宝物愿献与世子……”

“哦?”萧承忠冷冷扫了他一眼,挥退了侍卫,问道:“你有何宝物?”见事有转机,商瓷连连叩首,挺起身来飞快地说道:“我有宝马一匹名穷人,日行千里夜走八百,曾伴小人生死与共,情愿献与世子,求免小人一死!”

“穷人?”萧承忠轻笑一声,“这名字起得古怪?”见世子心情略微好转,崔成西凑趣道:“确实有趣,可有什么典故?”商瓷大喜,赔笑道:“小人幼时家中贫寒,后来得了匹宝马取名‘穷人’,以示不忘本之意。但马是好马啊,绝对好马啊!”崔成西以往得商瓷贿赂不少,看萧承忠有些兴趣,有意为他说项,向萧承忠道:“此人也是无心之失,一介商人,胆小原也不稀奇,此事倒也怪他不得……”崔成西末句拖得老长,言中似有未尽之意。萧承忠瞟他一眼问道:“你是说徐……”崔成西点点头,凑在萧承忠耳边小声说道:“迁北不太平啊!八百匹上等战马,计算黄金恰恰是我们此次瞒报兵器箭矢价格一倍,焉能如此巧法?”

萧承忠募然一惊,默默沉思,自家借助颢国夫人威势摆了徐伯苍一道,难道真是他咽不下这口气使人作怪……他有些慌乱无心纠缠,注视商瓷道:“你就留在迁北,我也不用你多,战马千匹,赔不出来就等死吧!”“赔,赔,小人认赔!”商瓷不住磕头,战马千匹数额虽然巨大,他此刻也顾不得许多,逃过眼前再说。

“带他下去,找人押他回迁阳,年前若是没有千匹战马不用带他回来了!”“是!”听得萧承忠吩咐,两名侍卫将仍旧不断谢恩的商瓷拖了出去,地面留下一条长长水迹。

“你醒了?”常虎臣醒来时只觉身下一片柔软,张开双眼,入目看见青褐色的帐篷圆顶,鼻端传来阵阵熟悉的芳香,他用力支撑坐起身体,胸口一阵闷痛,常虎臣忍不住低哼一声。一双嫩玉似的纤手扶住他的臂弯,雩香惊喜地道:“施总管还道你被穿心箭打伤心脉,不会这么快醒过来呢。”常虎臣看清是在一座宽大营帐中,疑惑问道:“穿心箭?”雩香俏鼻一皱,道:“就是打伤你的那家伙!施总管说穿心箭是江南桑剑蒙独门绝学,以冰玄气凝结成针,攻人心脉,劲力歹毒极难医治。不知为何那个戴面具的贼人也会,未曾听闻桑剑蒙有子孙传人。”

雩香取过一旁炭火上煨着的汤药用玉碗滤出给常虎臣服下,扶他在褥上躺好:“施总管早前替你推宫过血,说你经脉内伤最是绵长,大概总要休息三五日才能下地的了,还道你要晚间方醒,未曾想……”“三五日!”常虎臣猛然翻身坐起,又被雩香按了回去,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且躺下,也不知急些什么,施总管说你这伤势好得完全还需一月静养。你道是闹着玩的?若非施总管在,旁人还救你不得呢!”

“我营中怎样?”常虎臣急急追问。身为主将夜不归营,昨夜营中无人主事,若是因此损伤士卒常虎臣心中难安,再也躺不住,一急之下身上的伤也似乎消失无踪,一跃而起道:“不行!我回营看看。”雩香挡在他身前,玉手一拦,道:“有夫人在你慌些什么?我就不信谁敢治你的罪!大不了你随夫人回京如何?”常虎臣不欲与她纠缠,苦笑道:“好香儿,放我出去如何?”跨步向前冲去。“不成!回去躺着!”雩香玉腕轻缠,已是使出了擒拿手法意图将常虎臣制住。不料常虎臣双腕曲伸,恰似等着她双手一般,虎掌铁钳般将雩香双手握住,用力一带,交叉逼到她胸前,施力间已将雩香娇躯抬起带动转了半圈,放在自己身后。

“好香儿,回头再来赔罪!”得此空隙,常虎臣一股脑儿钻出营帐,只留下满脸诧异的雩香恼恨的跺着蛮足,这坏家伙哪受伤了,哪有半点施总管说的气虚体弱,使不出力症状?

常虎臣奔出帐来心中也觉诧异,他心脉间虽仍捎有不畅,真气凝滞胸口隐隐作痛,但真气运行体内也不觉如何,为何雩香说得那般耸人听闻?难不成施老头看走眼了?想来又不大象,仓促间常虎臣顾不得多想,快步向本营奔去。

北镇军营中三百士卒虽未如扶余大营一般炸营,但昨夜铁面人、碧江寒两人皆曾从此穿过,看来亦极凌乱。常虎臣回营时,营中士卒正在收拾残局,重设营帐寨墙。这一回功夫比上回足了几倍,木栅栏外挖起深沟大壕,支起层层鹿角,深入敌前亦不过如此。典骇正含笑点头,卷起衣衫指挥士卒劳作。想起昨夜大乱时自己竟不在营中,常虎臣大感惭愧,脚步畏缩不前。

他身影早被营中士卒看见,高呼道:“常千户回来了!”“千户回来了!”成群士卒停下动作大声喧哗起来。常虎臣无法可使,挂着僵硬的笑容硬着头皮走向自己营寨,刚到营门就被一拥而上的士卒围住了大声欢呼。

常虎臣诚惶诚恐,不知如何是好,晃眼看见人群中一个熟悉面孔。常虎臣昔日手下,迁阳城中泼皮二狗子也被编在他部下,两人间一直不甚和睦,小有嫌隙。齐二狗挤在人群间随着众人欢呼,面色却有几分惶恐,欲进又退。

典骇分开众人走了上来,站在常虎臣身旁高声道:“常千户大战群匪,力保颢国夫人不失,立下大功,显我军威,与领兵平乱的章千户一般是我北镇军的荣耀!”士卒欢声四起,齐声高呼,双双崇敬钦佩的灼热目光落在常虎臣身上。常虎臣脸皮热辣辣的,恍似喝多了老酒,脚步飘飘然不知如何走路,几乎想一头撞死在当地。还是典骇为他解围,待得众人呼声稍歇,高声宣布道:“常千户力战贼人有伤在身,大家让开条路,送常千户回帐中歇息!”

在士卒闪开的道路中间,常虎臣强忍住抱头鼠窜的yu望,走在士卒夹道注视的热切目光中,目不斜视的逃回了自己帐中。一进帐中,常虎臣转身望向典骇,张开欲问,一时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典骇抢先一礼道:“常千户保护夫人劳苦功高,只是下次离营先与骇知会一声如何?”目光微带笑意又似别有一种意味。常虎臣猜知一切是颢国夫人安排,昨夜营中事她如何说法自然就是如何,况且常虎臣也算出力护驾,只是可惜才接下那铁面人两招就一败不起。但此事莫说外人不知,就算知道又有何人能够反驳?都是些时过境迁的事,还能将昨夜闯营之人招回对证不成?

常虎臣惭愧脸红,一整衣衫抱拳长揖到地,诚心正意地道歉道:“小子行事荒唐,先生见谅莫怪!”这等说法骗骗士卒可以,若要瞒过典骇这般有心人却是不能,常虎臣乱起初时即不在营中总瞒他不过。

“军机大事万万容不得半点疏忽!”典骇昂然受了常虎臣一拜,肃容道:“古来征战几人回?兵者,凶危事也!任你名臣猛将,万卷诗书千般谋略,都经不起一次疏忽大意,转瞬成空!”见常虎臣神色震动真心受教,典骇神色转和,将他扶起道:“闻过知惭,亦不失男儿本色。骇亦非不通人情,但兵事关系重大,万万托大不得,骑尉莫怪。”

常虎臣连道“不敢”,再度一礼到地诚心说道:“典参军所说俱是金玉良言,常某有甚行差踏错还要典参军多多提点!”

两人一言一礼间芥蒂全消。

卷一·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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