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车满载着乘客,风驰的下了凤凰山东坡,穿过张村镇,爬上慢坡,直冲坡底。
一拐弯,喻杰敏看到路南一家大院门垛,挂了一块白色‘晋海市物计公司仓库’的牌子,心中一热,这就是自己要报到的公司仓库吗?
车往前行,离仓库不远,路北是一片庄稼地,路南是个村庄,公路边竖起一块大石,上面刻着‘岭村’两个大字。
马路变宽,行人、车辆也多了起来,村落开始密集,陆续可以看到两三层的简易楼房,客车行驶到寨子,出现了进晋海市第一个红绿灯。
客车前行不远,路南是两米深沟的排水河,沟宽十米左右,两侧是石砌的沟帮,这是为每年雨季,从李家夼山里流出的逶迤山水,能够通畅的流入排水河,直泄城东入大海。
排水河两岸,栽的是黑谷香葡萄,河上面用钢管或是角钢搭出起拱的葡萄架,绿叶紫藤吊坠着一串串晶莹剔透的紫红葡萄,攀爬在钢架上,遮掩着沟下潺潺流水,这就是晋海人冠以美称的葡萄河。
如此诱人可餐的美景,看不到有人伸手采摘,就连调皮的孩童,看到紫红的串串葡萄,那眼神透着贪婪和欣赏。
他们嘴里沁出口水,却没有一个孩子伸手扯下一片藤叶。有时几个孩子蹲在葡萄藤前,手指着藤上的葡萄,一遍遍数着这根藤上结了多少串,这些诚实、童真的孩子,用他们的行为,彰显出沿海边城市民的淳朴。
客车顺着葡萄河行驶了两、三里路,喻杰敏站在车上,向前看去,也就一里多远,前面出现碧波荡漾的大海。
这时司机轻踩着刹车,慢慢的拐弯进站,沿海边城晋海到了。
晋海长途汽车站不算太大,站里停车不多,旅客们下车四散走出车站。
喻杰敏只是在很小的时候,跟随村里小伙伴来过晋海。
那时的他个小够不着车座,就一条腿插在车大梁下面,踏蹬外侧的脚蹬,骑着自行车到进海买过一次鱼。
在他的印象里,晋海是个大城市,有好几栋两三层的‘高楼’,车来人往,比起碾西村可要大多了,骑着自行车从西头进城,那要骑几分钟才能到东海边。
东海边是一排排低矮石砌起脊的海草房,前门路边上堆着一堆堆不值钱的青鱼、花鱼豆、小菠萝叶、咣鱼、虾爬子、鹰爪虾,老远就能闻到腥臭味儿,就连马路上跑过的破烂车,都散发着腥臭。
这些臭鱼烂虾,卖不出去,只有等着乡下的农民进城拉回去喂庄稼。
海草房的后门就是海滩,海边锚着一条条小渔船,有的渔船冒出炊烟,不时地飘出清鲜的鱼香。
喻杰敏这几个小伙伴,没有时间下海玩耍,他们赶紧买上一两块钱的好点的鱼,就急急地往家赶,这离家七十多里路,要是不抓紧,那可要带大黑才能到家。
在家里对杰敏不放心的颜轩,会望眼欲穿的站在街门口等儿子。
“爸爸,你在想什么呀?”小君君拉扯着喻杰敏的衣角仰脸问道。
喻杰敏从回忆中醒过神来,手轻抚着闺女的头,笑着说道:“哈哈,爸爸想起小时候骑自行车来晋海,那时的晋海卫,比起现在来,那就是个大鱼村,看来晋海这几年变化挺大,盖了一些楼房,最高是四层,现在看起来还真有个城市样子。可比起你出生的城市,又小的多了,还没有一个区大呀。”
出了汽车站,走在路边用青石铺的人行道上,那些生命力极强的毛毛细草,从铺的青石缝里钻出,现出绿意。当行人抬脚落脚踩下毛毛小草,再抬起时,它又回弹挺直,决不弯腰。
长途汽车站东门紧邻着一条不宽的街道,街道两边大多是石砌的草房,还有一些是砖瓦平房。要是留意好好看几眼,这些平房的年代不算久远,可也有些年头了。
喻杰敏领着家人走出不远,看到路东一个二层小楼,门面上挂着晋海市物计公司门市部的牌子。
喻杰敏不知公司在哪条街上,他走进门市部,看柜台里面有五六个员工正在打扑克,他靠近柜台,脸上挂笑的问道:“师傅,请问这是晋海市物计公司吗?”
里面正在忙着的员工抬起头来,看了喻杰敏一眼,也不搭腔,接着又甩起扑克。
这时一个四十左右岁的员工走出柜台,面无表情的说:“这是公司的门市部,公司在文化路上,你有什么事吗?”
“嘿嘿,师傅不好意思,我是从西北调到晋海物计公司的喻杰敏,刚下汽车,不知公司怎么走,才进来问个路。”喻杰敏正说着,玉淑领着两个孩子也进来了。
“哈哈,早就听说从西北调来一个能人,原来是你呀,这好说,你跟我出来。”这人边在头里走边自我介绍说:“我就是公司的,我叫寿河柳,你们等着,我找车送你们到公司去。”寿河柳说着走进隔壁的门。
一会儿又走出来,面带笑容的嘻哈着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称呼你,你们稍等,司机马上就下来了。”
喻杰敏心里好像一下子踏实了,老家的人就是热情,初见面就这么友好,他顿时感觉一阵轻松。那种少年离家如今携妻拖儿带女壮年回,重新走上一个新工作单位的心慌和不安,在那热心人爽朗笑声中得到了由衷的释放。
故乡的山、水、情,在这位老哥朴素的笑谈中,一下子拉的很近。喻杰敏笑了,笑得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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