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在乎他人的死活？”老前辈突然问道，虽然与上一句话毫无联系，但是黎浜却听出了其中的重要之意。
“在乎，非常在乎。”黎浜答道。
“凡人呢？”老人再一次开口。
“都一样。”
老人轻轻一叹，浑浊的目光游离在窗户外的夜空之中，开口道：“那你也不适合在问天宗。”
不待黎浜询问，老人缓缓道：“问天宗，是魔宗。他们所修的，是魔功。”
“什么？”黎浜一惊，随后又反应过来，魔道修士一样是修士，超级大宗是魔道宗门似乎并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其中的血剑一脉的弟子，每个月都需要用一个活人的生命来血祭自己的魔剑。”老人的眼中露出寒芒，似乎回忆到了当年那一幕幕血色的景象。
黎浜大惊失色，心中一颤，突然回忆起了自己母亲死去的那一幕，一股无名火在心中燃起。
“血剑一脉弟子上万，每个月都需要用一个凡人来血祭自己的魔剑，于是……这一脉，每月都需要杀死上万的凡人。”
“我忍受不了，虽然我不是血剑一脉的弟子，但是我无法阻止他们，只能选择离开，来到这个小小的宗门，做个守阁人。”
“我清楚作为修士，应当一切以自身的利益为重，当冷漠，当冷眼旁观，他人死活与我何干？何况，只是蝼蚁一般的凡人。”
“只是，我还是无法做到。”
老人淡淡的说着，目光之中露出迷茫。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遇到一个可以静听他诉说的小家伙了，如今追忆往昔，有的只是怅然。
“修士本该走在尸山血海之中，走出一条自己的仙路，怎么可以因为这种理由而退却？但是，我竟然不后悔。”
老人扭过头来，浑浊的眼眸之中反射着晶莹的星光：“所以，我不知道，我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您没有做错！”黎浜漠然开口，话语之中有着无穷的坚定。他缓声说道：“修士亦是人，没成仙，当成人。若是连自身的良知都泯灭，那么他们……连人都不是！”
“说的不错。”老人微微一笑。
“我自幼所接受的一些教育，告诉我，良知是一种根据道德准则来判断自己的本能，它不只是一种能力，而是一种本能。”黎浜看着老人带着笑意的双眼，一字一顿认真的说道：“那些修士，作为人心之中的道德法庭，已经宣判他们死刑。”
“若是，道德法庭已经宣判他们死刑，但是他们的肉身却依旧活着，如何呢？”老人长笑一声，看着这个有趣而又天真的年轻修士，越看越是顺眼。
“我将代表法官，判决他们死刑。”黎浜说的极为认真，一丝不苟，老人听着这荒谬的话语，看着他认真的瞳子，一瞬间竟然愣住了。
“你觉得，你有实力送他们去轮回路吗？”
“现在不能，只要我不死，将来，总能。”黎浜轻声说道，从他的眼中看不出任何的担忧，只有一丝丝的自信，与决绝。
老人沉默了，他静静的凝视着黎浜认真的脸，想要从中找出一丝虚假出来。他看着黎浜，看了很久很久，没有开口。
黎浜也不再说话，将视线投向了窗外星空下的黑色树林之中，璀璨的星光在黎浜的眸子里闪烁不停，就好像其中包含着一个星宇。
良久，老人的嘴角上扬，笑容重新绽放在了他的脸上，他豪迈的笑着，开口道：“好，好，好！”
“好一个，将来，总能！”
“小辈，我看好你！你将来若是不陨落，那我一定会自信的看着你，看着你如何审判他们，如何送他们去那轮回路！”
黎浜平静的脸上没有多余的神情，但是他的眼底下却有着一丝丝的复杂情感，在逐渐积蓄。
他有一句话一只放在心底，没有敢跟这老人说。
“您老笑起来真是老猥琐了，像极了一朵老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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