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大陆早就掀起了轩然大波,各地人们几乎神经质一样的要求当地提督府加强对近海的巡逻,以免突然有一天深海会出现在陆地上。
人类都是自私的,而那些死去的人们,除了他们的亲人以外谁都不会为他们的死去而流下一滴眼泪,只会不停指责莱西丝的失职。
目前调查仍在继续着,不过在夏墨看来莱西丝恐怕很难逃掉一个疏于职守的罪名,最坏的结果就是要脱下这一身的军装,将她手下的舰娘交给政府,由政府决定她们的去处;最好的结果也会是离开这个镇守府前往一个偏僻的地方。
说实话,莱西丝并没有做错什么,她已经竭尽所能,只不过是上面的人需要给民众一个交代罢了,而最好的交代就是莱西丝。
葬礼总共进行了将近四个小时,人们才渐渐散去。
“请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我去给我叔叔说一会话。”强硬的样子在莱西丝的身上已经找不出一点痕迹了,亲人的离去和外界的指责几乎让她的精神都要崩溃,她想竭力配合着调查团的调查,但是她祈求他们给她一点时间,一点点就好。
“嘿,詹姆斯先生,我想我们为什么不同意这个可怜的女孩的请求呢?这是作为绅士的美德。”夏墨走过来笑着对调差团的头头,一个看起来有些阴冷的中年人说道。
被称为詹姆斯的中年人自然是知道夏墨的,年纪轻轻就有了航母舰娘效忠的提督未来成就绝对不会低,而且他并不急于一时,最终还是决定卖给夏墨这个面子,点了点头,对莱西丝说道:“那么,我们将在镇守府等着你,莱西丝少尉。”
“你们也先去镇守府等着吧。”夏墨对女武神和U-47说道。
当所有人都离开之后莱西丝跪倒在她叔叔的墓前哭得像个孩子:“叔叔……叔叔我对不起你……我真的对不起你……对不起……要是我加强侦查就好了……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叔叔……呜呜……我可能没办法……呜呜……成为一个很棒的……呜呜……提督了……”
夏墨看着墓碑上照片里的中年人,墓碑底座上刻着他的名字:柏特伦·斯图亚特。
真是令人不愉快啊。夏墨笑了笑,只是笑容里只有着悲伤,他当然不会为了这个素不相识的人感到悲伤,而是这个样子让他想起了1941年参加他哥哥威廉二世葬礼的情景,一转眼就这么多年了啊。
莱西丝还在哭泣着,一开始断断续续的倾诉几乎就变成了哭声,她真的感觉自己快崩溃了,明明什么事情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了,为什么却又一下子扭转了?为什么?她无数遍的问着自己,可是没有答案。
夏墨没有出声催促,也没有安慰,只是看着跪倒在柏特伦墓前的莱西丝,这种事情他见得太多了,无需悲伤,因为谁都会有死亡的那一天。
天空上渐渐出现了乌云,并不是深海再度前来,而是一场在这个地方很难见到的秋雨,很快就要下雨了,大概是已经抵达天国的亡魂在向上帝哭诉着,而仁慈的上帝也在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而悲伤吧。
刚刚下葬时翻动过的泥土沾在了莱西丝的军服上,平常整洁的莱西丝依然跪着在哭泣。
当第一滴雨水砸到了地面之后更多的雨水前仆后继的向这里扑来,愿雨水能够洗净盘旋在贝城上空的血腥和已经渗入泥土的血液。
“你说一会提督是把她抱回来还是背回来?”女武神歪头靠着门框轻声问道。
这个平时守墓人居住的小屋里此刻正躲着三位舰娘,她们都不想去打扰自己的提督,很多事情大概都是要自己面对的吧?
“提督怎么可能需要人抱?哭过之后她自己就会走回来的!”贝尔法斯特不服气的说着,只是语气有些不太确定,看来她也并没有多少信心。
“我们需不需要给提督拿几把伞过去?”U-47非常担心夏墨会不会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而病倒,那可就糟糕了。
“调查团的人还在等着……”贝尔法斯特希望女武神或者U-47能去把提督给拉起来,而绝不是让夏墨去抱!那实在是太不能接受了!
“安心,让那些大叔多等一会没事的,何况还有复仇陪着他们。”女武神的话表明自己绝对不会去破坏提督的好事,而U-47也点头赞同着女武神的话。
整整四十分钟过去了,莱西丝的哭声已经渐渐微弱了下去,嗓子也沙哑了许多,看起来她对于这个叔叔的去世非常的在意。
雨水已经淋湿了夏墨全身,潮湿的泥沙已经弄脏了他的皮靴,帽檐上滴下来的水几乎已经变成了帘子,浑身上下湿透的感觉非常不好,但莱西丝终于慢慢站了起来,与四十分钟前相比眼睛肿了,身体因为寒冷在微微颤抖,雪白的军靴上全是泥沙,湿透了的衣物紧贴在身上,夏墨还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狼狈的的莱西丝,即使是几乎丧失信心的那个晚上他也没有见过。
“很抱歉……久等了……走吧……”莱西丝勉勉强强站起来,但是几乎立刻就软倒了下去,整个人扑倒在泥地里,泥水溅了她一身,膝盖传来的痛楚让她已经无力站了起来,真的是……太没有用了啊……莱西丝迷乱的想着,自己这样的人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好的吧,这才会让叔叔牺牲,让那么多人死去……
“要我帮你么?”
低沉的声音传进了耳中,莱西丝努力想要撑着站起来,没有太多体力的她立刻就倒向了一边,因为寒冷而苍白的脸色配合上湿透的军服,不管怎么看都能够诱发人类的原始冲动。
贝尔法斯特几乎就要冲出去了,但是女武神拉住了她:“你觉得你的提督会希望你看见她那个狼狈的样子么?”
贝尔法斯特将要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沉默地继续看着。
仰躺在地面上的莱西丝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影,睫毛上的水珠让她看不清人脸,只是一身漆黑色的军服和帽檐上的铁十字徽章那样耀眼,就像是天使一样将要把她引入天国去见她的叔叔……
夏墨也收起了平时有些散漫的样子,他非常尊敬意志力坚强的人,即使在他看来莱西丝的意志力完全用错了地方,跪着哭泣有什么用,不如站起来去寻找那艘重巡报仇!
黑色的风衣包裹住了莱西丝,已经湿透的风衣上还带着不多的体温,夏墨弯腰抱起了这个有些傻的英国女孩,她已经到极限了,再淋下去恐怕会出问题。
在他抱起莱西丝的一瞬间,贝尔法斯特、女武神、U-47同时抓起手边各自的伞冲了出去,一定会没事的……
所有人都这么坚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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