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满身泥土的崔东来回到了马家大车店,要了壶劣酒独自喝了起来。
夜已深,店面就要打烊,只有一人还坐着喝酒。
“咋了,小子。一身怨气?叫人煮了?”马大光头一如既往的出现在吧台后头。
崔东来喝的半醉,把臂笔镇的事跟他一讲,听的老马也是心情郁闷。
转身拿出壶好酒来,跟崔东来二人对饮起来。
杯中是那中山国有名的‘三道头’烧酒,那是一个火星就能点着的烈酒。
两杯酒下肚崔东来就醉了,发起酒疯来。
一把将酒杯摔碎,大吼道:“总有一日,我要斩尽这些妖魔鬼怪,还我一个朗朗乾坤”
“好!”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我要建立一个法制社会!”
“好!”
“男女平等!权益平等!”
“好!”
“我要明媒正娶梅儿姐,我要打扁龙剑山上那群老古董!”
“好!”
“我要众生皆可成仙、成佛”
“好!”
“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诸佛,都烟消云散!”
‘轰隆’一声雷响,一道闪电劈在马家大车店里,店铺中央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二人趴在桌下瑟瑟发抖。
半响没事。
老马伸出头来说道:“最后这个不好,天打雷劈了!你想害死我吗?”
催东来傻傻的看着那沟壑,问道:“我最后说啥了?”
“我忘了。”
“我也忘了。”
第二日,催东来醒来头痛欲裂。
一壶劣酒加上‘三道头’烧酒,也就是他仗着内功散酒还能起床。
真个是:
心里郁闷喝壶酒,
千万莫要喝劣酒。
喝了劣酒喝烈酒,
换了头牛也醉酒。
马光头倒是毫无异样的在店里打扫卫生,
他自己卖的酒心里有数,昨日只喝了些‘三道头’烧酒。
没喝那劣酒,头当然不痛。
他正指挥着点小二把沙石倒进店里那条沟壑里,倒了两车也没见填满,无奈只得作罢就——那么的吧。马家大车店里这条无底沟,从这日起也成了南粿城一大奇景。
这个冬天不算太冷。
催东来在老马这里拿到了七封推荐信,完成了六次工作,赚了些钱。
这些钱,在南粿城里买套房子,再娶房媳妇是够了。
想座船回东秦那是远远不够的。
于是他想到了搭顺风车,低薪加入一个商队做个半免费的保镖。跟着商队去南烟,再从南烟走海路回东秦。
跟大车店马大叔打过招呼后,催东来开始了‘漫长’的旅途。
十来天一个‘黑肤人’进了马家大车店。只见那人拄着拐杖,左腿上打着夹板绑着绷带,左眼框肿胀成一条线,浑身黑呼呼的直往下掉煤粉。
“滚出去!”马光头怒喝道:“要钱去别家,要饭自己去店后泔水桶里找!”
“大叔,是我。”
听着耳熟。
马光头仔细一看这‘黑肤人’不是催东来是谁?
“小子,咋回来了?”马大光头丢了个热毛巾给他,继续问道“怎么搞成这样?被人给打劫了吗?”
催东来用热毛巾擦了把脸,毛巾立刻乌黑,那脸也没擦干净多少。
“别提了,到处是贼人,隔一天打一场!”短短五日就打了三场,催东来不幸受伤,结果那商队管事人,直接给了点钱就打发他走人。
左腿断了,医治就花了许多积蓄。
哪里还有钱养伤?
催东来无处可去,只得爬了辆拉煤的大车,躲在煤里回到南粿城。
‘煤车’同音‘霉车’,各路山寨里的强人也都是讲究人。
都讲究个好兆头不是?
再着这中山国最不缺煤矿,拉煤的大车一望就是没什么油水,除了冬天天冷时抢点煤,哪个山寨也不会去劫个‘霉车’。
“大叔,我又没钱了,再帮我找个活儿呗。”
“啊呃?”马光头看着从煤堆里扒出来的伤残人士,也发了愁。
这腿都断了,还能干啥?
不过这小伙不一般呐!
那日说了那么大逆不道的话,雷都没劈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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