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带着两人的长发纷飞起来,我平静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在这寂静的夜晚,再一次向她述说起那个时候只能用狗血来形容的往事。
直到现在我还记得,那是在C.E.69年2月15日的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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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无力,四肢泛着像是神经连接断了几次再重新接上后特有麻木,加上口腔中淡淡的甘甜和微微的恶心感。
这就是我从不知道已经多久的睡梦中醒过来时,身体在朦胧中感觉到的异样,让我难受不已。
尝试着睁开眼睛,结果试了好多次都没有成功。而且不光是眼皮就连嘴巴都很难张开,只能发出微微的呻吟保持现在的状况。体感很清楚地告诉我那并不是遭人禁锢,而是我似乎短时间丧失了身体的控制权。这种情况影响中只有躺了太久或者大病初愈以及刚刚从植物人状态舒醒过来时才会感受到。
而我似乎正好够这个条件。
记忆中最后还保留有意识的时候是在那个小密室里。不知道被鲁格P08和那把不知名的武器以及各种格斗技打中了多少次,身体和灵体受尽了重创。然后是在即将被杀掉前赶到的蜜斯缇,结果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倒在我面前。至于随后是谁把我们带出来的,过了多久就不得而知了。
等一下!我还活着,那就是说蜜斯缇也…
蜜斯缇?
蜜斯缇在哪里!?她怎么样了?
这里又是哪里?是在欧西安娜吗?母亲大人呢?
恐惧和焦躁让我不安起来,可能是有人注意到了我的异样,头顶上传来一个带着像是喜极而泣的好听女音,声音越来越近然后一双有力的胳膊和带着体温的身体和几乎不能动弹的我来了个亲密接触。
“啊啊啊,终于醒过来了!太好了难道说这就是天意…”
黑暗之中感觉到自己的脸颊被很温热很柔软的物体来回蹭着,大概是女孩儿的小手或是脸蛋吧?有女孩子照顾是很美妙的事情,但是这个声音却让我觉得陌生。
不仅如此她的声线很好听,可是让我隐约地感到不太舒服,世界上竟然会有如此矛盾的存在?
另外她是谁?为什么会在我身边?我到底是怎么了?
用仅有的力气驱动睫毛肌好让自己能够感受到一点光亮。微微睁开的眼皮像在黑暗中裂开的一道光芒,给我首先带来了灼烧般的刺痛,然后炫目和赤斑就爆发性地涌了进来。
过了好一会视网膜与瞳孔才重新适应这种明暗转换时必然发生的曝光补正,然后我终于看清了面前几乎和全裸没啥两样的女孩儿的容貌。
是货真价实的美少女呢。
但…
“你…是谁?”我僵硬地朝这位有着美丽粉红色长发的少女吐出贯穿时代的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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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孩儿又搂又抱又捏又蹭,还口齿不清地说着‘王子殿下’之类让我感到莫名其妙的话语之后好久。她才穿好自己的居家连衣裙而不是那做工很精致的蕾丝内衣开心地跑开去了。
临走前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眨着修长的睫毛用铃音般的声音丢给我一句话。
“我去告诉爸爸他们…”
爸爸?她是什么人的女儿吗?是我认识的人?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得到了醒过来的消息,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内所有我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跑了过来。
那么多人对我的苏醒情况所表达出来的真实感情是意料之外的,让我很是感动的同时也发现不少保镖和医生模样的家伙都是我不认识的新面孔。而这里貌似也不是‘欧西安娜’的水晶宫,因为如果是我们家的话患者养病的场所绝对不会在这种只能用‘简陋’来形容的小卧室内,而是抬起头就可以看见碧蓝大海的花房。
透过为我检查身体状况的人群,我发现了几个本应该非常熟悉的可是现在却感到陌生的人影。
一身西装革履打扮西格尔,在他的旁边是梳着平头依旧保持着军人风范帕特里克和他的妻子诺蕾娅小姐,阿玛菲在最后面虽然没看清但他标志性的绿色短发还是那么显眼…
等一下…我眨巴眨巴起双眼,有些楞然地看着他们。
并不是因为睡糊涂了导致出现幻觉,而是他们现在的样子和我记忆中的相差实在太大!
整整老了十岁有余!
这是什么情况??……
‘抱歉我迟到了…’随着人群外面一声的问候语,挤进房间的一个黑白相间大衣装束的男子。在我看清了他外貌后险些以为是活见鬼了!
吉尔伯特.迪兰达尔!一如既往爬行动物一样万年橙黄色的眼眸、雕塑般的下巴和那极具特点富有磁性的声音。尽管他的身材比我记忆中的高大了不少,脸颊也成熟和很多可还是让我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他。让我好奇的是这货居然没死在孟德尔?难怪当时遇难的人质中没有他的尸体。
在必要的检查结束之后房间内留下来的只剩下我曾经有交情的几人。对于现在的奇特状况我迫切地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当时我何曾想到那才是噩梦的开始。
互相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对方,他们几个人露出一副‘终于到了这一天’的表情,让我不明就里的。然后西格尔用极为认真的表情对我说出一句,“迪拉尔,希望你能平静地接受事实…”这样的话,让我顿时感到事情有所不妙。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便开始用缓慢适中的语气将所有的前因后果一股脑儿全讲了出来。
等到听完眼前这个金色短发男子的陈述,我早已经一动不动地呆坐在床上两眼无神看着前方,脑子里除了震惊就是无尽的绝望。
似乎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西格尔他们只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没有继续说话。
在他的话中我只得知了两件事。第一!那就是自己已经整整睡了15年,现在是C.E.69年2月的某一天,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看起来老了十岁有余的原因了。
第二!也是真正将我压垮的,却是蜜斯缇的死讯。
那个我最爱,很有能力却总是喜欢对我撒娇女孩儿——蜜斯缇莉娅.菲莉亚.伯恩哈德,早就在15年前就死在了孟德尔!永远不会回来了。
而我,也险些变成那样…
庞大信息和这个可怕的事实让我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时间仿佛凝固了一样,周围的一切都在刚才变成了雪白一片唯用铅笔勾勒出的轮廓。
“抱歉,迪拉尔我们没能…”
“帕特里克你给我闭嘴!!”
男子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但我却阴沉着脸朝他呲牙咧嘴起来。
双手死死地抓着洁白的被单浑身微微颤抖着。出乎意料,那个平日里总会在原则问题上和我争论不休的亲卫队队长第一次没有和我在言语上对干!只是这样看着我现在的狼狈样。
我努力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崩溃,可说出来的话恰恰证实了自己软弱的一面。“啊…这种事情…这种事情以为随随便便就能够让人接受吗?她已经死了已经不在了!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平静的下来!”
我很希望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告诉我这只不过是一个玩笑,她其实躲在人群后面想吓我一跳罢了。但现实残酷和理智却让我明白连这小小的幻想都是奢望!如同泡沫般破灭。
“15年了,我刚醒来你们就告诉我那么残酷的事情…”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度过的,也许对你们来说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但那对于我…呜呜呜…对我…只不过是昨天才刚发生的事情…”不知不觉话语中带上了哭腔。
“……这算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什么狗屁盟军?!为什么还会有他们的内应?!”
计划是一开始就泄露的。
“为什么她死了而我却还活着!?”
现在的自己还剩下什么?一个残破的空壳吗?一觉醒来发现时间过去了整整15年,而自己最喜欢的人早就已经永远地离开了自己。
换做是别人就能够平静地接受这种事实吗?
站在床边的西格尔他们没有说话,只是捏紧了拳头看着这个银发少年坐在床上弓着身体一副痛苦的样子。如果可以他们现在真的很想让安慰一下这个可怜的家伙,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做也没这个权利那么做!
现在的西格尔和帕特里克是P.L.A.N.T叱咤风云、手握重权的大人物,可在过去也都有为人臣子的岁月。
没能及时地看穿敌人的圈套,没能从结盟的部队中发现隐藏在内的叛徒,没能保护好少夫人,甚至在那之后还‘逃’到了P.L.A.N.T!正是他们这几个当时‘欧西安娜’军事力量的最高指挥官。一群被他们后继者们骂做‘无能’、‘叛徒’的人!
就算曾经家主的默许了自己后来的叛逃,也终究会在良心上留下难以忘却的谴责。
“对不起!对不起迪拉尔,是我们的错…是我们的无能才让你和小姐…”
虽然已为人母内心依旧纤细诺的蕾娅很温柔地抱住我的脑袋,不住地自责起来。在她旁边的阿玛菲单手扶在西格尔的肩膀上,表情暗淡地摇了摇头。
“这就是噩梦吗?如果那是个梦…未免也太漫长也太过于悲哀了吧?我已经…”靠在诺蕾娅胸前我呓语起来,自5岁后我就再也没在别人面前流过眼泪,可是现在我真的很想大哭一场…
“失去心爱之人是很痛苦悲伤的事情。”感受这位前女管家用手轻抚着我后背的淡淡触感,我眼里早已满是泪水。
“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把悲伤憋在心里迟早会压垮自己的,为了你自己也为了她…”
带着魔力的话语就像是春雪的消融剂,一旦开始就绝对停不下来。
“呜呜呜——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我再也没有忍住,在女子的胸口放声大哭起来,奔溃的哭声响彻整个克莱因官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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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天后,Aprilius宇宙港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娇小的身躯,带着蕾丝褶皱的雪白连衣长裙,波浪板卷卷的银色及腰长发,姣好的面容带着所向无敌的微笑,礼貌地向周围注视她的人群挥舞着小手。
就是这样一位引来无数人眼球瞩目的女子,在几位保镖的簇拥下穿过VIP专用通道,等到那俏丽的身影被高速电梯的金属门关在另一头时人们才突然发现,自己在原地停留了好久了。
坐在沙发上的少女微弓着身体,弯曲的胳膊手掌撑着下巴隔在膝盖上,美丽的瞳孔柔和地看着面前殖民卫星内优美的风景,嘴里喃喃自语道。
“你终于醒来了呢小迪,妈妈来看你了呦。”
少女俏皮地一笑,可爱的样子让人为之心动。然而当她眯起的眼睛缓缓睁开时,淡蓝色的眼眸中已不复之前的优雅和甜美,取而代之的是坚定和肃杀的目光。
“为了这个即将到来的时代,还有……我们一族无法逃避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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