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坐在电脑前很久,都没有听到那期盼中的邮件来到声音。他决定不等下去,去找叶深聊聊。
按说这时候正是酒吧营业的时间,但门上挂着大大的停业招牌,更奇怪的是门居然没有锁,萧瑟轻轻推开门。
叶深正背对着他坐在吧台边上把玩着一只杯子。萧瑟敲敲门。
叶深头也不回,却好像知道萧瑟来了,平静地说:“你有心事?”
“没有,我哪有什么心事,就是觉得那个步话机来得有点巧!”
“我扔的。”叶深干脆地回答,“你的胆子也不小,果然是色胆包天!”
“好好的见义勇为被你说得这么难听!”萧瑟坐到叶深边上。
“不简单!”叶深点点头,打量着萧瑟,“那两小姑娘应该对你一往情深了吧!?”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敢冲上去。现在想想,确实是挺危险的。还好有你这个深藏不露的高人。请受在下一拜!”萧瑟做势拂了拂袖,就往地下跪去。
“平身吧!免得我折寿!你还是很勇敢的。”叶深笑着摇头。
“谈不上。”萧瑟谦虚了一下。
“你知道为什么英雄总是少数?”叶深反问道,“那是因为大多数人其实喜欢平凡的生活,至少在绝大多数时间里是这样的。电视电影里的那些故事永远只能是故事。”
“这里好像从来不做生意。”萧瑟就势起身,笑着打量四周。
“你来!”叶深不回答,只简单吩咐一句。
萧瑟绕到前面,注意到他身前桌上摆着一个黑色的陶钵,钵里有些新土,几根说不出名的草种在其间。
“有人喜欢花,却不知道就算是绿草也可以很美。薄荷性沉静,横横斜出,金钱草绕在四周,形似浮云,碧丝数根,花叶相扶,这样才好,要不也太孤单了……”
叶深仿佛自言自语,萧瑟却意外地看到他内心不为人知细腻的一面,有时候,叶深根本就像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萧瑟刚要说话,叶深已经转过身来,笑道:“走吧,上楼聊!”
偌大的阳台,被瓜果支架隔成几处空间,凉风已经吹尽暑气,坐在寂静星空下。边上放着叶深拎来的一箱啤酒。
叶深随手拿出两瓶,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瓶盖就自己弹了开来,他递了其中一瓶给萧瑟。
“冰的,不错。”
叶深微微笑了一下:“你喝过多少种啤酒?”
“不多种,不过小时候有喝过一种果啤,很好喝。”
“这里的啤酒味道都挺淡的,掺了大米发酵就是这样。”
“我还真不知道啤酒里应该放什么….”
“啤酒的原料一般只有四种,即水、麦芽、啤酒花、酵母,加入大米淀粉口味比较淡,成本也低一点。”叶深仰头喝了一口,长长地打了个嗝。
“这都知道。”
“天天喝这个的人大概以为啤酒只有这一种味道了吧!”
“有不一样的?”
“当然,我喝过很多不一样口味的,不是因为我有什么和别人不一样的舌头或是鼻子,而是因为酿造工艺的区别会让啤酒口味不同。”
“说几个来听听。”
“德/国人很喜欢啤酒,品类也很多,我记得有个佛伦斯堡全麦啤酒,是典型的德/国小麦啤酒,有着丁香和香蕉的香味,因为酒体中有酵母而略显浑浊,但口感很不错。不过我更喜欢比/利时的啤酒,有几种还真是难忘….”
“继续说。”
“比/利时的督威啤酒,带有水果香味,可能和你小时候喝的果啤相似,冰到5度喝最好,餐前喝一杯很开胃,倒出来时会看到泡沫丰富而且挂杯持久,酒精度8.5,但喝起来容易入口。”
“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是的,我看到了,泡沫丰富而且挂杯持久。”
萧瑟不好意思地一抹下巴。
“比/利时有种啤酒流派叫修道院啤酒,很有特色,这个流派里的酒有五种…”
“修道院?出家人?”
“人家过的日子可比你强多了。啤酒是他们的产业,赚的钱用来维持院里的运转,也做点慈善,”叶深笑着摇头,“智美蓝帽是修道士啤酒中比较特别的一种,据说是经过清修的修道士的严格酿造,它的泡沫层十分厚,酒体深暗,散发着浓郁的果香,满口生香,同时夹杂着接近咖啡的焦香,我喝的时候并没有觉得非常好,因为当时我手边有一小箱维斯特维特伦,限量版的哦!”
“也是那修道院的酒?”
“是的,这酒产量不多,所以买起来比较麻烦,这些修道士还真会做生意,轻轻松松就把钱赚到手里了。我到店里没看到有这种酒,听那个老板说得电话预定还得等通知,当时我就毛了,我晚上要赶着去布/鲁塞尔办事,实在不能等下去,所以我就自己摸到仓库里搬了几箱。当然,留了点钞票。”
萧瑟眨了眨眼,过了小半会儿,突然问道:“那酒贵么?”
“还可以,不贵,而且毕竟带点信仰在里面,卖酒总比卖香火卖门票好吧。”
“还有什么?”
“林德曼山莓啤酒,是比/利时天然发酵啤酒,混有30%的山莓汁,同时还保留了啤酒的风味,开瓶时,酒里散发着梅子的香气,泡沫丰富,酒体深红瑰丽。入口后酸甜可口,沙口感强,与香槟有类似的口味和特点。”
“像是背说明。”
叶深挠了挠鼻子:“就是这样。”
“你不是说修道士酒有五种么?”
“嗯,是修道院酒…”
“差不多吧,那些比/利时的外国和尚嗯,修道士们的酒,有五种,你才说了两种。还有三种是什么?”
“你什么时候对这个那么感兴趣了?”
“你不是和我说泡妞得做好功课…”
“我的意思难道不是说好好学习?难道不是说先把学习任务完成才有时间泡妞?”叶深斜着眼望着天花板。
萧瑟皱着眉:“不是!”
叶深转眼打量着萧瑟几眼:“对,确实不是。”
萧瑟翻了翻白眼。
“好吧,事实上这个知识点非常非常冷门,至少你在酒吧里说起来会让妞们心驰神往,其它地方我就不能保证了。听好了,Orval、Chimay、Westmalle、Rochefort与Westeteren,比/利时的五家修道院啤酒,还有一家,荷兰的康宁休文修道院,这就是世界上仅存的六家以酿酒为业的修道院。”
“但是,我提前说一句,有些女孩子不喜欢男孩子对酒知道得太多,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你在说这些时有可能会让酒吧老板很生气,说不定会让你提前买单…”
“哦,拜托,你以为我是要去酒吧里泡妞?别这么看着我,当然不是,我只是想多点知识储备,仅仅如此。”
“我很怀疑!”
萧瑟微笑起来:“听你说这些时,我觉得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叶深。”
“是或不是,有什么区别么?人总是有不同的几面,你看到的远远不是全部。”
“在我眼里,叶深就是一个泡妞专家。不好意思,刚才打断你,你接着说,我很想学。”
“没了!”叶深翻了翻白眼,“机会就是刚才那一刻,过去了就过去了!”
萧瑟也不以为意,他也不是真的想学什么泡妞大法,大口灌了半瓶酒,打了个嗝,又问道:“叶深,以你这样的才能,为什么要费神到这样的学校?你有什么目的?还是说你实际上是特工,像逃学威龙那样来学校办案子?”
“你的所有猜测都不对,无论你怎么想像都不可能知道真相。”叶深摇摇头。
“你说得对,我的所有人生经验都是由自己的生活和看过的电视电影构成,如果我没有看过类似的,我也很难想像出来。那么,真相会是什么?”萧瑟叹了口气,他还是压不住那颗好奇心。
“时间命运,就像是流水,从不为人所停留。每当到了一个点,如果没有进一步,那必然会后退,而退了之后,未必再有那种激情去重新开始。”叶深似答非答。
“真是答非所问,那我换一个问题,你怎么会来到这里?我从来没有看到你谈起家人或是有朋友来看过你,你的社会关系很……很矛盾!”萧瑟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最后只好用了矛盾这词。
萧瑟也不追问,只是仰头灌了一大口啤酒。
叶深望着天空,幽然道:“也是不得已的事。”
“你从来没有说过你的故乡,还有你的亲人。你虽然看起来交际广泛,但我仔细想来,好像从来没有真正看到你和谁在一起。你就像个没有过去的人。”
“谁都有过去,但那是很遥远的事了。”叶深沉默了很久,“世界确实很大,我也确实不必来这里,但我毕竟选择了这里,是因为一个人。”
如果说叶深会因为某个人到这里,那绝大多数人都会猜那是一个女人,萧瑟也不例外,想像中那背后应该有一段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
“常人眼中的优秀在我们世界里根本不值一提,而他,是我们当中最优秀的。”叶深说这话的时候,眼中闪烁着奇特的光芒,是羡慕,是嫉妒,还是仇恨,萧瑟自然是不会知道的。
“有一天,我和他走上了不同的路,我活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但我不能再出现那个世界中。”
“我用了一年时间躲过了他们的注意。”叶深露出一丝苦笑,“或许他们根本没有注意我,或许我依然是他们手中的棋子。”
“你真叫叶深么?”
“名字只是一个符号,”叶深淡淡地摇头,“在这里,我叫叶深,在另一个地方,我又会叫另一个名字,在那个世界里,名字可没这么好听。”
“这个名字和那个人有关系?”
叶深微微一笑,露出一个“你确实很聪明”的表情。
“还有你的,若不是你起这个名字,我何必对你青眼有加。不过这一切都肯定有关联,我其实就是想找出这种关联。”
萧瑟一愣,便用心思索这几个名字有何关联。不知何故,他想起那本诗集。
“定风波?”
叶深赞赏地点了点头。
这些莫非是天意么?萧瑟小心地问:“他姓徐?徐行?”
叶深轻轻叹气,却也点了点头,眼神却已经飘到了遥远的天际。
萧瑟的眼皮止不住地跳了起来。
“是不是这个名字让你想到什么?”仿佛是感觉到萧瑟心情的异样,叶深突然问道。
“是的!”
叶深嘴角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世界如果太多巧合,那就不正常!”
“是啊!”萧瑟忍不住摸了摸胸口的项链,想起那个椰子,还有那个神秘人,还有泰山上的东侯和海边的西爵,还有自己的那个绝症,这个……
“你有什么要说的么?”
“嗯,”萧瑟觉得自己有一肚子的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我不知道怎么说……”
“那就不用说,因为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叶深拿起瓶子和萧瑟碰了一下,“生活,简单点好!”
“是啊!简单点好。”萧瑟拿起酒瓶灌了两口,“这里真不错。”
........
两人沉默地相对坐了小半天,发觉肚子饿了,便下楼找了个地方吃拉面,吃完了觉得天色尚早,便进了一家通宵经营的台球馆。要了个台子,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桌球。
“有人说我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是什么意思?”叶深装模作样的问。
“这个嘛,是这样的,说你的外表坚强像金子和玉石,但内心世界却如同柔软的棉花,还有难得的吸收知识的空间。”
“哦,原来是在夸我,我还以为在损我呢。”
“嘿嘿,当然是在夸你。”萧瑟打进一个红球,啧啧道,“我觉得你应该是败絮其外,败絮其中。”
两人哈哈大笑。
声音太大,角落的几个人开始向这侧看了过来。几个家伙拎着棍慢慢走过来。走到萧瑟身后停下。
叶深啪一下把红球砸进洞,随手避开一个猛汉的当头一击,棍尾一缩,不偏不倚顶在了那喉头上。
猛汉翻了翻白眼,捂着喉咙在地上滚了起来。
那几人的同伴怒骂一声,抄着棍子打过来,却不知叶深做了什么,纷纷痛苦倒地,同样是叫不出声的翻滚。
“走吧!”叶深把棍子一丢。走了出去,萧瑟赶紧跟着走了。出门时天色已经发白,回到酒吧,只见一个男子站在门前,像是等了许久的样子。
萧瑟看了看叶深,难不成又是来找这个家伙的。
男子抬起头,眼窝很深,一脸的胡子根根直立,面貌威猛。
“今天不营业!”叶深懒洋洋地说。
“我知道。我是来找人的。”那男子居然操着一口地道的普通话。
“你要找谁?”叶深一边开门一边问。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找你。”那男子不高兴地回答。
“那就先进来吧!”叶深推开门走了进去。
萧瑟莫名其妙地看着那男子,那男子却好像完全无视他的存在,跟着叶深走了进去。
“他人呢?”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爸。”叶深不高兴地回答,自顾自地走到柜台后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男子打量着四周,啧啧有声。过了一会儿,看没有人招呼他,他也不客气地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检查,拿出一块冻成硬块的面包啃了起来,三口两口就吞了下去。
叶深看着男子的动作,不发一言,只是从后面的酒柜拿出一瓶不知道什么酒放在柜台上。男子看了看,闻了闻,打开瓶盖,对着嘴居然一口气喝了干净。
萧瑟坐在一角的沙发上,看着柜台前那家伙,心想那人上辈子大概是个鸵鸟,就连个石子吃下肚子都能轻易消化掉。那敢情好,有副好肠胃,再加点革命乐观主义精神,世界上大概没有什么地方难呆了。
男子抬头看看墙上的钟,自言自语道:“六点了,估计那家伙是不回来了。”转身就走,也不向两人打招呼。
待到男子走远,萧瑟问道:“这人是谁?好奇怪。”
“怪人,嘿嘿,他岂只是个怪人,他的可怕你永远想像不到。”叶深品着杯中的水,慢吞吞说着。
“你们是一类人?”萧瑟小心地问道。
“差不多吧。”叶深想了一下,“其实还是不太一样。”
“这个酒吧,是你的么?”
“是我的。”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萧瑟猛然回头,身后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影。那人影伸手掀起头罩,萧瑟才看到他的脸,普普通通,也说不上什么特点,是一见就会忘掉的大众脸,但那种奇诡的气息让人又难以忘记。
“萧瑟。你好!”萧瑟站了起来,伸出手。
那人轻轻回握了一下。
“有什么爱好?”那人突然问道。
“这个,看书算不算?”萧瑟挠挠头,奇怪的问题,至少在这个时点上问出来会让人觉得很怪。
“喜欢养花种草么?”
“还算可以吧,小时候帮大人种过菜。”
那人点点头,抬头对着叶深说道:“那就是他了。”
“我倒有点担心,刚才打了几个小混混,别给这小子惹事上门,小胳膊细腿的,随随便便就给打坏了。”叶深摸着下巴说道。
“多难兴邦,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国家如此,人亦如此,生死有命,管那么多。”那人随口应道,走到里间,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他是这里的主人?”萧瑟问。
叶深点点头。
“你在这跟自己家一样?随便吃住?”
叶深又点点头。
“得友如此,可以死矣!”萧瑟幽幽叹了口气。他自诩也是个性情中人,所谓性情中人,大概就是容易被情感左右,爱之深,其恨亦深,所以见到这种人也有点惺惺相惜之感。
不就是羡慕我白吃白喝么,叶深失笑,摇摇头,指了指楼上:“乱说话很危险的。”
萧瑟抬起头来,发觉莫听正在二楼不高兴地盯着他。
“我的意思是说,……”
“我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我可以死了。”
“我是说,有这样的朋友,那死都可以了。”
“那还是说我可以死了!”
萧瑟突然觉得头很大,突然面对一个看来神智有问题的人,他不知所措。
“莫听,别玩了!”叶深转过身,对着萧瑟道,“他逗你的。”
萧瑟松了口气。
“你和他说吧,我要出去一下。”那个叫莫听的人直接从萧瑟边上走过,也没有再和他说话的意思。只是在走出门的时候,扔过来一个包在萧瑟面前。
“他是怎么了?”
“我们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你帮着照顾下这里。不用做什么太多事,不要营业,也不用理会杂事,你只要把楼上的那些植物和鸡照顾好就行了。”
“照顾好?应该可以吃吧!”
“瓜果蔬菜吃吃没问题,鸡蛋也没问题,就不知道你把他养的鸡吃了他会不会生气。”
“他生气会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我也没看过,不过我生气的时候会打人,他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这么快就开始想我们了?”
萧瑟勉强笑了笑。
“怎么?有麻烦?”
“不知道算不算麻烦,但我觉得你应该不是坏人,”萧瑟努力理清思绪,“但这件事真的很复杂。”
“我可以帮忙的哦。”叶深看着他。
“今天那个女孩。”
“嗯,有两个女孩,如果你说的是今天你救的。”
“小的那个。这个女孩是我很小的时候就认得的,最初是笔友。”
“嗯,笔友,很浪漫的关系。”
“很早的时候就失去联络,但今天终于见到了。”
“你确定你没认错人?”
“我也在想是不是认错了,但这么巧的事偏偏就发生了,我有很多证据证明没有认错人。”萧瑟组织着语言,“她有个失踪很久的哥哥。”
“很多人都有失踪很久的哥哥。”叶深装出沉思的样子,“那些哥哥们都过着很好的生活,等着哪一天回来接他们一起过好日子。”
“徐行!”
叶深突然安静下来。
“她的哥哥叫徐行。”
“这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多了。”
“你不是说要找这个人么?怎么又表现得这么平淡?”
“我好像没有说我一定要找他吧。”
“是的,你没有说,”萧瑟苦笑起来,“你说你是因为他才到这个城市里来的。”
“是啊!如果你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你就会后悔刚才告诉我的那些话了。”叶深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下,对着萧瑟平静地说道。
萧瑟点点头,很多事不用叶深说得太明白他也能理解,但他知道以他自己的能力是无法真正帮助阿菁的,所以他一定要得到叶深的帮助。
“那天,我到城外的公墓上,后来看到一个很眼熟的身影,很像是你。”萧瑟问叶深。
“是我。”叶深点头承认。
“所以你应该早就知道了?”萧瑟又接着追问道。
“我知道的确实不少。不过我忘记的更多,有些事,不是记得越牢越好,而是忘得越多越好。”叶深举着杯子,借着灯光看着里面血色的酒液在流转。
“那么这件事对她来说,有什么危险呢?”萧瑟接着问道。
“不一定有什么危险。也可能没有危险,也可能有很大的危险。”
“你可以帮我。”
“我可以不帮你。”
“你一定要帮我!”
“这件事里,如果你把我当作不存在,反而更好!”
“真是这样?”萧瑟盯着叶深的眼睛,想看他是不是有所保留。
“是的,这实际是一个忠告,因为这个世界比你想像的更加复杂。你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一连串的影响,但你改变不了什么!如果那个女孩因为生病死去,那也是她命中注定要死!你应该离得远远的!”
“住口,她绝对不会死!我不会让她死的。我简直无法相信你是我认识的那个叶深,昨晚上我还以为你是一个愿意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今天我才发现,你居然是……”
“会插朋友两刀的?是不是想这么说?”叶深打断萧瑟的话。
“是!”萧瑟冲动之下,脱口而出。
“看来人一进到感情里,神智就不太清醒。”叶深突然从柜台后跳出来,一把抓着萧瑟的脖子走到洗手间,打开龙头对着拖把池灌了一池水,把萧瑟脑袋按进池子里,如此三次。萧瑟差点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现在你还还觉得找我帮助是一件正确的事么?”叶深嘲弄地问。
“算我看错了人。”萧瑟狠狠地说,努力把头从水里抬起。
“你没有看错人,只是做错了事,这件事你如果要解决,你就得自己解决,拉上太多不相干的人只会害死你自己,明白么?而且,记住,不要再说那个名字了。”叶深低声地在萧瑟耳边说道。
“为什么?”
“好了,我想你需要好好静一静。我也要走了,很长一段时间你不会见到我,或许一辈子也不会见到。”叶深松开手,任凭萧瑟从水里挣起倒在地上。
看到叶深往门外走去,萧瑟站了起来,满身是水,很是狼狈。
“喂,你不会死吧?!”萧瑟大声问道。
“人总是要死的。”
“那为什么要去?”
叶深没有回答,只是推开门走了出去。
“等等。”待到萧瑟追到门口,只见马路上已经没了叶深的身影。走得这么快!萧瑟挡住一个从边上走过的行人问道:“有没有看到一个男人从这边过去?高高的!”
那行人被萧瑟吓了一跳,张口结舌说道:“我…我只是来买油条豆浆的,你能不能问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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