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文艺青年,我也不会写诗,我只写日记,”老板缓缓地说,“我有一本日记,和别人不一样,我只在醒来的一刻写它。”
“醒来的时候写的日记,还真是挺别致的,写什么?神啊!请让我快点度过这无聊的一生?”叶深嘲弄式的笑,“我看你和我差不多,你为什么不自杀?”
“你一定想,这个人为什么不自杀,原因就是有些事没做完,人就不能死。”老板从身后拿出一块三明治递给叶深。
“我不想吃。”叶深摇摇头,“我再要卡纳特波利。你这次会给我什么?高乐高?放心,我今天自己带酒。”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瓶二锅头摆在桌上。
老板也不看他,目光只停留在那块三明治上。
“人类的历史,就像这块三明治,两边厚厚的是战争,和平,只是这中间薄薄的一层奶油。”
“人类的历史……,这和我有什么狗屁关系。”叶深冷笑起来。
“没什么关系,我只是在推销这块三明治,我叫它战争与和平。也是五块钱,小费随意。”
叶深拿起三明治左右翻看,好像在观察这玩意有没有发霉变质,嘴上却问道:“你这家店一个月亏多少?”
“谁知道,没算过。数学不太好,记性也差,反正一人吃饱全家不愁。”老板懒洋洋地回答。
“你不像是在做生意,倒像是在等人。”叶深突然盯着老板,观察着他的表情。
“看来你已经从失恋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了。”
叶深心中一涩,继而狂跳不已,居然被这么轻易看穿了,我的境界已经落得如此低下了么?
老板微微一笑,又道:“对不起啊,原来你的伤还没全好,我一不小心又给你挖开了,真是不好意思。”只是他的脸上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没关系,你真是在等人?”叶深咬了一口三明治。
老板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伤感:“我曾经在这里,失去了一个很好的朋友。所以我就买下这里,想等她回来。我想会有一天,她会慢慢地走进屋子。看到我在这里。然后在我面前坐下,问‘这么些年不见,你还好么?’,我就会说‘我……还好,你呢?’,她接着会说‘说不上好坏,只是勉强活着罢了。’我会说,‘你的样子,没怎么变。’她会说‘你也是一样。’…‘我?我轻轻抚着肩头的那丝白发,我老了。’…她会摇摇头,微笑着告诉我‘不是老,是长大了。’‘那日一别后,你去了哪里?’‘我不记得了,很多地方吧。’‘我一直在这里。’‘今天我不知不觉又走到这里。想不到能再次见到你…’我会告诉她,‘我一直在这里,只要你进来,就一定会看到我…”
不知何时,叶深已经泪流满面,那三明治里夹着芥末,好大的一块。
他摸出怀里的酒瓶打开瓶盖,猛地喝了一大口,却没有第一次喝它时的那种烧进肺腑的感觉。叶深苦笑着看着瓶子,呐呐道:“究竟是你变了,还是我变了。”
“或许是我们都变了。”他把酒放下,叹了口气。
“你信佛么?”老板突然问道。
“佛是什么?”
“佛是因果。”
“因果我知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佛家说万生有转世轮回,前世今生,因果交缠。在我看来,也只是放债而已。所以人生实在没什么好计较的,反正都会还回来,你今天施的恩,下辈子别人就给你还来了,你受的罪,下辈子也会受到别人身上。”
“这样看来还真挺无聊的,那生命还不如石头有趣。”
“谁会有下辈子,你有还是我有?”
“我好像有上辈子。”叶深嘟哝着说了一句。
“是嘛?看来你是想起什么了。”老板目光转向他,颇有深意地说了一句。
“跟一个男人在说这些没用的还真奇怪…”叶深掏出一条手帕,重重地撸了把鼻涕。
“……”老板无奈地看着他。
“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莫听,莫听穿林打叶声的莫听。”
“莫听,莫听穿林打叶声的莫听,哈哈…哈哈哈!”叶深突然笑了起来。
“这么好笑?”
“好笑,太好笑了,我简直快要笑死了!你知道我叫什么?我叫叶深,你要打我?来,你来打我一下试试……”叶深右手一拍桌子,更是前仰后合地大声笑了起来。
“那你就***吧!”莫听面色一冷,手腕如蛇般一抖,只见手中那长长的丝巾如一条白箭般点向叶深的眼睛,这一下如果挨上,不死也得重伤。
叶深长笑未停,突地偏脸一咬,正好咬在丝巾一角上。接着又马上吐掉,口中呸呸有声。
“妈的,居然拿脏抹布来打我,好臭好臭。”叶深又对着地下吐了几口唾沫。
“认出来了么?”莫听冷冷问道,他慢慢摘下眼镜,墨镜下的双眸带着妖异的紫金色。
叶深微微颌首,莫听手一抖,抽回丝巾,慢慢地,他的双眸变回了正常。
“你一出手我就认出来的,白蛇吐信吐得这么帅的当然是校友喽!就是不知道你是哪一届的学弟?”叶深摸摸鼻子。
“学弟?你看我这胡子这造型这打扮,你应该叫声学长吧!”
“我只是长得嫩,不见得比你老。你哪级的?”
“你先说。”
两人推让一番,都想让对方先讲,端地是准备着后发制人,到最后还是叶深被迫说出自己是90级的,但因为某些原因中途缀学。莫听是89级的添长一岁,也只上了三年就被退了学。
“咱们校友实在少了点……他乡遇故知啊!”两人相顾一笑,惺惺之心大起。
莫听拿出那擦了老半天的水晶杯子:“把你那红二匀点,咱哥俩走一个…”
“必须的!”叶深重新拿出酒瓶。
杯酒下肚,只觉丹田之下一股热流升上来。莫听哈了一口,感慨地摇了摇头:“好久没这么喝了。真是好酒,不是牛栏山可以比的。”
“早知道你喜欢,我给你整一箱。”
“别,别整那甲醇来害我!”
“那哪能!”叶深悻悻地端杯喝了一口,“害了你我不是少了一个学长么?这南/京城里见到校友可不容易。”
“我也觉得太巧了些吧!不要告诉我你真是误打误撞进来的。”
“我也没想到会来这里,不过昨天我就有些疑心,卡纳特波利,这世界上又有几个人知道。偏偏这地方就有一个,你说奇怪不奇怪?”叶深偏着头问。
“那是因为你自己就够奇怪,别人听了还以为是我编的。”
“卡纳特波利这种地方就算编也编不出来…对了,你刚才说的那个故事还是笑话啊!我差点哭了知道么?”叶深没好气地说道。
“这是我编的……”
叶深喃喃道:“我就晓得。”
“你那失恋的故事呢?也是编的?”莫听反问道。
“哦,那倒不是,确实被甩了,不过没那么惨。只是如果我装得惨一点,下次泡妞就更容易点,女人嘛,都是有爱心有母性的。”叶深得意洋洋地说,他可不会把自己成了全校笑话的事说出来,那是真叫个丢人败兴。
“又是为了泡妞?”
“我是男人嘛!”叶深横了他一眼,“你知道人生就是一个游戏,当你选择成为一个男人时,就知道自己将面对着无数艰难险阻无数险阻艰难!”
莫听晒笑:“是啊!男人难作啊!帅点太抢手;不帅拿不出手;活泼点吧不成熟;低调点别人觉得你太闷;穿西装吧,说你太严肃;穿随便一点吧,说你乡巴佬;会挣钱吧,怕你包**;不挣钱吧,又怕孩子断奶;结婚吧,怕自己后悔;不结婚吧,怕她后悔;要个孩子吧,怕出来没钱养;不要孩子吧,怕老了没人养。”
“这!就是我只泡妞而且只在大学里泡妞的原因!”叶深深沉地道,“一别校门深似海,从此纯真是路人哪!”
“世界这么大,高校几万所,你躲在这里做什么?”莫听不动声色地问。
“或许和你一样,在等一个人……”叶深转着杯子,许久后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
“大隐隐于市,你该不会在哪个角落也开了家没人去的酒吧?”莫听眯着眼,看着叶深。
“长居一处不是我的风格,流浪是我的爱好,我喜欢在街头卖盘,不过最近上了城管的黑名单,所以暂时混迹学堂。”叶深语意深沉,一派高人之相。
“在大学里?”
“既然是混迹学堂,当然得是大学!中学生实在是太难装了。”叶深惨然道,“每天作业大一摊,考试比女人月经来得还多,那卷子每做一份就让人想死一回,我实在是撑不下去,只能转战大学。对了,我刚毕业,马上还得找间新学校,你有没有好介绍?”
“倒是有点关系,上次有间野鸡大学校长让我帮他看风水。说介绍一个学生给二百提成,行么?”莫听沉吟半天,说出这么一句。
“有空帮介绍下。”
点了点头莫听又看了叶深一眼:“若是等不到那个人,你准备一直读下去?”
“这有什么关系,学士读完读硕士,硕士读完读博士,博士读完再读博士后…人生而有涯,而学无涯,我已经做好准备,活到老学到老。再说我现在还年轻,最多换个学校接着读大一,办个身份证又不是什么难事喽!”叶深无所谓地说,他是属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棍汉,加上超强的生存能力,有着子弹打不穿的厚脸皮和山野秋石般的人生梦想,这样的人或许只要给点阳光空气和水就可以一直存活在这个都市里了。
“我挺佩服你这精神,今天我请客,你要不要再来杯卡纳特波利?”
“好啊!很期待啊!”叶深感动地说。
莫听熟练地擦杯子,拿起一包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倒进杯里,冲泡,随着热水进入杯中,一股浓烈的药香升起。叶深看着他的背影,说道:“我刚才统计了下,你现在对我的了解已经超出我对你的了解,这有点不太公平啊!”
莫听转过身,把冲好的杯子给叶深。
“这杯卡纳特波里很特别啊,连岛都没了。”叶深嗅着浓浓的香说。
“这是板蓝根冲剂,抗病毒治感冒,疗效很好,各大药厂都在生产。”莫听坐下说道。
“舒筋活血啊!”叶深大大地喝了一口。
莫听看着门外的雨丝,仿佛陷入了许多年前的回忆。
“江湖上的人都叫我辣手神厨,这是他们的误解,其实我是个化学家。小时候我就是个食物化学爱好者,这个习惯一直没有变过。我相信食物可以改变一个人,所以我无论到什么地方,都会去观察那里独特的食材,试验这些材料加在一起会有什么作用。”
“会有什么作用?”
“各种作用,你能想到的,你想不到的。”莫听一本正经地回答。
“包括杀人?”叶深随口问道。
“那是最简单的。”
“说说看。”
“先取三两面粉用硫磺漂白加超氯自来水揉成团,以瘦肉精调配喂大的猪肉切成末,加入鞋制明胶做浆,地沟油三两,文火煎制一刻钟起,撒上农药催香的葱花碎姜。以工业法调制的酱油醋送服。此物功能饱腹伤肝积脂上火。”
莫听所说的正是最富盛名的中式虐肝食谱。
叶深若有所思:“你说的这东西我好像吃过。”
“不错。圆的叫生煎包,长的叫生煎饺子。”
“这东西吃了能死人么?”
“绝对不会。”莫听斩钉截铁答道。
叶深无语。
“绝对不会马上死。但会让你生不如死。”莫听笑着接着说完。
叶深苦着脸问道:“你这杯卡纳特波利有没有什么讲究?”
“这杯倒没什么讲究,只不过水不算特别干净,这城里的水都这样,药粉里的淀粉也加得多了些,不过反正也没有大的毒,你不用担心。”
“以毒攻毒,不是早点死,就是早进化。我们都是死了几回的人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再给我来两杯,加量的。”叶深一口喝干,豪气万千地把杯子往桌上一拍,叫道。
“老莫,你这地方空着很可惜啊!”
“嗯?”
“得开展点业务。”
“有啊!我有业务。”
“什么业务?”
莫听下巴挑了挑对墙,那边墙上被一些字迹写得乱七八糟,没有光线照着,根本看不出来。
“许愿墙,往上面许愿?一个收一块?”
“去看看清楚。”
叶深走过去。
“求代考,语文,数学,一门三十。”
“帮写暑假作业,三本十块,要求模仿我的笔迹。”
“找晨跑代跑,每次一块,不包早餐。”
“想偷偷挖个地下室,要求嘴严,按土方计价。”
……
叶深吃惊地转过头:“你在这里搞佣兵系统?”
“什么狗屁佣兵,就是一个任务墙。你要是领了任务就告诉我,我帮你联系那些家伙,他会把费用存在我这里,你完成了任务就到我这里取钱。”
“你提成多少?”
“目前业务在拓展期,免费。”
叶深笑了:“你太有商业头脑了,是自己搞的还是那什么指导的?”
莫听眨了眨眼:“有你合适的么?”
“好多!”叶深重重地点点头,“以我的能力,这太适合我了。”
“交十块钱保证金。”
“什么?”
“要成为会员才能做任务,要不然就是对发布人不负责。”
“你……”
“嗯?!那算了。”
“要不是老子的股票被关了,哪用得着到你这来受气!”
“我管你那么多!规矩就是规矩,绝对不能坏的。”
叶深走出门时,莫听的目光一直在他的背后。
门关上,叶深缓缓地松了口气,好像是一只狮子慢慢退出了河马的领地。卡纳特波利,真是个有趣的地方,叶深想起那个夹着芥末的三明治,真难吃,他决定去对面的沙/县小吃重新吃一顿。
这是叶深与莫听的正式见面。
门关上后,莫听并没有收回目光,他半眯着眼睛,好像在想着什么难以解释的事情。
对于叶深与莫听来说,所谓的校友关系纯属扯蛋,卡纳特波利不存在真正的朋友,大家都是踩着别人的尸体才找到出路,但如果放在这样的一个时空里,双方有时候都会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因为相互之间没有了威胁,只有可能存在的合作关系。
有些人会很奇怪,那种地方还会有活的人出来,这放到谁的身上都会觉得奇怪,但仔细想想又在情理之中,一个组织要良好的运营需要各个方面的人才,只不过需要在适当的时候退出。
这个世界,打酱油的人毕竟是大多数,就像站在你们面前的我,或是站在我面前的你们,清晨被闹钟闹醒赶早赶晚地吃完早饭带着剩菜盒子去上班,一路呼吸着马路烟尘,到公司时已经精力剩半,下班骑车回家又是一路吸尘,路过菜场带点菜,哀叹着菜价比股价高,一个月要是不抽烟泡脚自己都没地方花钱,活得庸庸碌碌,死得多半平平淡淡。
叶深与莫听这类人有时候就像是最平凡的手纸,你可能不会注意到他的不同,灰暗中带着草梗,毛边透着沧桑,看似相同,实则不同,当它接触你最娇嫩的那个时,那种粗糙的质感滑过时会让你浑身颤抖,但是实用而有效。
总之呢,叶深与莫听就这样成了一对特别的朋友,当然在外人,特别是对面的沙/县小吃和兰/州拉面的两个资深谍报员看来,他也只不过是作为经常出入莫听酒吧的客人,虽然从那天之后叶深无论吃什么都没有再付过钱,经常被莫听用沾衣十八跌擒龙掌佛山无影脚这样的暴力手段踹出门。
而世界上还有一种人,你只能用精致来形容,虽然你不知道他长得像谁,但当他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那种最高级的手纸,洁白圆润丰满富有层次,当你轻轻嗅着它,仿如置身于花香满园中,在十多亿人只用草叶竹片和泥块时,那颗颗心形如同最爱的红唇轻拂着**,如羽加身,不知不觉,如痴如狂,于是一截又一截,一段又一段,这不是糟蹋资源,也不是浪费粮食,那是绝对不能承认的……
……
看着睡着的阿菁,万芳作为母亲,心中自是柔情万千,飞机已经下降到云层里,再有些时间就要降落了。
带这孩子回到南/京也不知是对是错,万芳心中叹了口气。并非北地医生就不如这里,只是阿菁的身体似乎和她的失忆相互影响,但把事情经过全盘托出亦不是什么好办法,犹如下药过猛,说不定还伤了身子。
当年若不是自己私心作怪,或许事不至此,仿佛还记得那个叫徐行的孩子倔强的脸庞。领养阿菁之后,他也来过家里看望过阿菁,只是三两次后,就不再来了,改成了写信,没有邮票的信,自然是那孩子自己送来,偷偷藏起的那一扎信引发了她和赵平之间的一次大吵。
在赵平眼里,自己已经成了一个绝对自私,毫无人性的后娘。
或许不是自己心狠,只是害怕小君不原谅自己,所以刻意地对那孩子冷淡。当万芳哭着说出这句话,赵平突然顿了下来,两人抱头痛哭。
阿菁也是那一次生了病,或许是听到什么,或许是淋了雨。
南/京禄口机场,从北/京来的航班方才降落。阿菁睁开眼,窗外阳光洒在地上,一觉醒来,已经是另一个城市了。
“阿菁。头痛好些了么?”万芳一边拿行李,一边问道。
“嗯!好些了!”阿菁轻声应道,耳边传来那些声音是如此熟悉,仿佛回到久别的故乡。
........
万芳倒是三年没有回来过南/京了,禄口机场新启用不久,从机场到市区,一路上都是熟悉中夹杂着陌生。
“师傅,你带我们转转吧,我想随便看看。”万芳虽说想随便看看,但只是不想让阿菁过早看出自己在这个城市长大,她说出几个地址,让司机逐个开去。司机脸上显出一丝惊讶,这些地方并不是什么风景名胜,反倒是穷街陋巷,而后座的两位却也不像是喜欢寻幽探秘之人,心中藏着疑惑,嘴上就带了出来,随口介绍着路旁的风景,时不时从后视镜中偷看两人的表情。万芳对司机的话没啥兴趣,却挺注意阿菁的神色。
阿菁却是一脸迷惑,这也难怪,毕竟少小离家,又失忆多年,虽然儿时记忆未必全然抹去,但也只是不知何时做过的梦一般。
“妈妈,我们要去哪里?”
“先去住的地方。”万芳简单地答道。
“这地方原来是个福利院。”司机指着前方拐角处,“几年前一场火给烧了。太可怕了,还好没怎么伤人。说是小孩子玩火,唉,这些事……”
“啊!”两人惊呼起来。
车子已经开远了,万芳转头,正好看见,阿菁怔怔地盯着窗外。
那倔强的男孩难道就这样死去了么?若是这样,那阿菁还不得恨死自己啊!万芳心中狂跳,大是后悔。不过好像赵平告诉过自己那男孩很早以前就已经被人领养去了。
她轻轻握住阿菁的手。
阿菁转过脸来,眼泪不知何时已经挂满脸庞:“妈妈,我心里好难受!”突然扑在万芳肩头哽咽起来。
“哭出来就好了!”万芳轻拍着阿菁,低声在耳边安慰着。
“女人!”司机心中嘀咕着,快快地转过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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