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普罗米修斯干的?”
“可能是他的对手,他自己为什么要做这种事给自己增加麻烦?”
“留下那些有这种能力的人重新建立新的世界,抹去旧的文明痕迹。”
“我们身上有这种病毒?”
“不清楚它的传播方式,但如果是空气传播那么早就已经传开了,要么就是病毒还不成熟,要么就是它只能通过体液传播,这也就是为什么要建立一个私密的实验室的原因。”
“他呢?徐行身上是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让我们和他……除了你说的那个过程,一定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他是唯一没有通过这种方式顺利完成改造的个体,所以我觉得他的基因密码里一定写着什么我们不知道但十分重要的东西。”
“所以你想把这几个目的结合起来。可还是没有成功。”
“事实很清楚了,正因为这种新型人类有着超强的生命力,所以也同时被抑制了繁衍后代的本能。”
“你是说他体内没有冲动是因为生命力太过强大?”
“应该是了,想像一下一个生命超过普通人数十倍的个体如果也像普通人一样交配和生育,那么后果会怎么样?”
“所以神与人的后代每一代的生命都比上一代更加短暂,也是这个原因?”
“那也可能是因为环境的变化,不管怎么说,这可能是某个人写的,可能是出于平衡的目的。普罗米修斯是不是第一个拿到这东西的人还不清楚,但正因为他可能不知道全部真相,他的作为才更加可怕,也许他还以为自己是为了一个崇高的目标而献身,最后还可以高高兴兴地回到神国。”
“像一个真正的恐怖分子。”
“他可能造成的损失比外面的大多了。”
“为什么你可以知道这么多?而我却什么都不知道?”安娜轻轻地埋怨着,却不是真的生诺娃的气,只是那种被蒙在云里雾里的感觉实在不好受,特别是在意识到自己是被诺娃有意无意地拉着手走过了一个雷区,更是后怕不已。
“其实你真的不应该知道这些,如果在这之前你知道了,甚至可能影响到你的改造过程,那么很可能我的面前就不是坐着一个如此完美的你,而是一具死掉的丧尸,想像一下你如果在和他做爱时突然变成一副骨瘦如柴并且要去啃他的肉,他会不会在你的脑门上打上一个窟窿?”
安娜想想,也觉得这个非常可能,那么还好这个过程很顺利,这可能也得益于徐行在这个过程中始终关注着她脑部的变化,虽然他可能只是认为这是用来催化脑部分泌多巴胺来抑制痛感同时催化寄生体的发育,但客观上正确的实验过程避免了可怕的失败后果,这样的后果对于实验体来说是不可承受的。
“我觉得病毒在我们体内是被很好地控制住了,只要我们别与别人进行体液交换,就像乙肝病毒携带者,平时也是很安全的,只是我们更健康。”
“这个改造还会进行下去么?我是说,它已经通过更快的新陈代谢来帮我去除了多余的脂肪,”安娜看了看身上,“我不知道它为什么这么聪明地给我留下这两团东西,说真的我挺后怕如果这地方变没了,我该怎么办呢!”
“你可以调集一些水份过去,不过这里面有些过程我还在观察之中,可能改造还会持续下去,直到变得稳定。我们现在每一天都要注意自己身体的各个指标的变化。”
“体重力量和视力还可以测试,但嗅觉味觉得怎么测试?难道我们得密封一点东西起来么?”
“就是这样。我会做一个详细的参数表,这样可以观察我们的身体变化。”
“那那个普罗米修斯的事怎么办?”
“得找到他,但我们不能冲在前面。”
“谁冲在前面?”安娜恍然过来,做了一个惊讶的表情,“你不怕他有读心术知道你现在在算计他?”
“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他这种人不会和我计较那么多的,你没看出来他有大男子主义么?”
“恐怕他已经脱离了男子的范畴了。”
“我倒是觉得和我想他去做的事相比,你这句话引起的后果可能更严重,除非你还想来一次!”
安娜的脸红了:“所以你才那么努力地让他一起来进行这种实验?我看就连论文答辩时你都没有那么起劲。”
“性欲的满足可以带来很多好处,这又不是我乱说的,又不是害他,可你看他有得到什么满足么?对他来说,那根本就只是一个实验,还是失败的那种,”诺娃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你也不用不好意思,除了形式相似之外,那根本不算是**,你注意到他自始至终都那么冷淡的表情么?有时候我在想他那时候是不是在梦游,噢,我错了,梦游的人应该**得更快,但他根本不是这样,所以,比起外面那些二十岁就换了好几个男友的女生来说,咱们好得多了。”
“是啊,毕竟**也会损伤那层膜,你是这个意思吧?”
“嗯哼!”诺娃耸耸肩。
“说起来他也算是挽救了我们的命,……”
“这一点没什么好说的,虽然不知道如果他不在的话这个过程会是怎么样,但我也可以想像到痛苦的程度,应该和需要解除它的兴奋程度相当。”
安娜不禁抖了一下。
“其实在神国里有一种理论,死亡并不可怕,那种世界在眼前暗下去的感觉每天睡觉都会让你体验一次,可怕的是被遗忘,看着想着最美好的东西在眼前毁灭,你越爱自己的生命,死亡就越可怕。甚至有一种极端的看法,就是死亡其实是生命特有的能力,这种独一无二正代表着生命的宝贵,在每一个过程里生命与死亡构成了完美的篇章,少了任何一个,世界都不再美妙。”
“按照这个说法,那神国还有什么必要存在?他们又为什么要进入那里,不就是因为不想死么?”
“人的矛盾性就在于此,在死之前他想着生,当生在眼前漫绵无期他又想着死,这种矛盾似乎是写在人的基因里,根本无法去除。当然,生命想要的是尽可能的快乐,如果死亡是为了解脱人的痛苦,那我们有什么理由厌恶它呢?人困了就会想要睡觉,要是总是不睡就很痛苦,痛苦到一定程度进入昏睡状态不也和死去一样么?”
“这种二元式似乎贯穿着所有东西,像东方人说的太极,”安娜若有所思地想着,又问道,“在神国里,大家也这样交流么?”
“他们本不应该交流,但确实有一些办法让这些想法可以交换。”
“什么办法?”
“在一个地方,大家都可以到那里交换一些资料,那地方叫作龙堂。”
“听起来是一个很不错的地方。”
“是挺不错。”诺娃轻轻应了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快的事,眉头微微锁起。
“怎么了?”
“我担心那个普罗米修斯。他应该不只有一个支持者。”
“作为AGENT,难道不是听命于某一个单体么?难道还能成为双重间谍?”
“神国比我想像得更复杂,徐行也曾经对我们说过,他的所有猜测都可能是错误的,也许只是因为一个错误的前提,神国的善与恶。”
“那它是善的还是恶的?”安娜忍不住问道,“不是说它与这个世界是共生关系么?”
“共生关系是一种力量的平衡,也不是说说就可以达到的,任何一方加入了不同的变量都可能导致这个关系破裂,这个又没有什么协议来约束,也约束不了。”
“你是不是觉得它是恶的?”
“没办法判断,我觉得它也在一种矛盾之中,记得龙堂里有一份资料,曾经有过一个讨论,关于如果有一个按下就可以毁灭世界的按钮在你的面前,你会不会按下去,有百分之三十的选择是按下去。”
“还好只有百分之三十!”安娜抚着心口后怕地说。
诺娃犀利的目光扫了她一眼,冷笑道:“这还少么?这可是毁灭世界的讨论,不是关于哪个东西更好吃……百分之三十,这说明在一个无限生命的系统里还有这么多的人仇恨这个世界,而根据有可能必发生的判断原理,这件事一定会发生。”
“所以你觉得普罗米修斯是得到这些人的支持来毁灭这个世界的?”
“如果这个世界被毁灭了,那我们必须在这个之前回到那里,要不然就得跟着一起完蛋。”
“怎么回到那里?”
“我没有得到方法,现在只有先找到普罗米修斯,破坏他的那个计划。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会不会我们也是这个计划中的一环,但无论是不是,总不能什么也不做。”
“是的,可惜这么好的身体,放弃时一定很可惜。”
“等你哪一天审美观变了就不会觉得这个好看了。”
“会变么?”
“什么都会变的,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善变的,生命的特征!”
安娜有些惆怅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心里有种不知何去何从的感觉。
“安娜!”
她听到诺娃在叫她。
怎么?她抬起头看去。
“记住这一刻吧,会有一天,我需要你做一个见证,说出我今天所说的话。”
“对谁?”
“你会知道的。”
诺娃扭过头看着窗外,那里似乎还有人对着她微笑,她知道是幻觉,但总有一天,当他突然站在自己面前,要杀死自己时,会给自己一个说话的机会。
安娜有些忧伤地看着镜子,口中说道:“我们已经不是人了吧?”她不知道这样的问题能得到诺娃怎样的回答,但她更害怕明天一觉起来自己会变成可怕的模样,如果只是一夜之间自己进化到这个程度,那接下来呢?谁知道那只摁着开关的手何时放开,它又准备带着自己去向何方。
“放心吧!这个世界上,人的种类很多,”诺娃嘴角露出一丝讽嘲的笑意,“但多数人都只看外表的。”
“我就是担心会变得不像人。”
诺娃怔了怔,她对这个并没有考虑过,但这种可能是存在的。
“那就明天再看吧!”
“我应该怎么做?”
“听从身体的,渴了就喝水,饿了就吃,别忘记它比你更了解你,你所担心的那种情况……不一定会出现!”
不一定会?安娜摇摇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但她又能怎么办呢?虽然说凡事过犹不及,但长得太美难道也是一种病症?
诺娃知道安娜在担心什么,生命总不会作出毫无意义的行为,美可以看成是一种标准,但这标准是谁来制定的?现在它还可以把这样一个非人的肉体包裹得像个完美的人类,但接下来呢?如果它觉得另一种方式更符合它心中的标准,那会不会在明天一早自己会变得面目全非?
个人的想法在这样强大的进化意志面前弱小得如同秋叶一般,随时都会被吹得无影无踪,但她现在也无能为力,只能期待这种状态是来自一种平衡,一种妥协,可以尽量维持得更久一些,直到她可以能发出自己的声音,或是抛弃掉这具身体!
“什么都不想么?”安娜叹着气说。
“我想人们在建那通天塔时,神大概只是告诉人们要让大家都来表达想法,于是通天塔就再也建不成了……”诺娃似乎在说着毫不相关的一件事。
“我以为你对政治不感兴趣。”
“双螺旋进化法则,我以为你能明白。”
“不就是万能参照法么?”
“毕竟还是不一样的,”诺娃手按着额头,侧脸对着光,想了很久,她的头还在隐隐作痛,这让她很担心,如果自己能知道一切就好了,可谁能知道一切,就连它都不知道,许久许久之后,她才抬起头,“有些人的错在于,他们把世界上的人当成和自己一样的,而另一些人的错,是把人当成不一样的。”
“照你这么说,怎么都是错了?!”
“事实如此,最难的是选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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