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道:“他们不需要我拦。”
蓝海行道:“是拦不住?”
这人道:“我也拦不住你。”
蓝海行道:“但这里是你的地盘。”
这人道:“我的地盘却不属于我,多么可笑。”
蓝海行道:“我觉得你心中一定还是可悲。”这人道:“那你就错了。”
蓝海行道:“哦?我错了。”
这人道:“我只觉得可笑,自从天下太平以来,我都觉得我只能笑。”
蓝海行道:“我们让道?”这人道:“不让。”
蓝海行道:“那我们绕道?”这人道:“不绕。”
蓝海行道:“还是决定去面对了?”
这人道:“因为我听到了争吵之声。”
蓝海行道:“争吵便可以打搅?”
这人道:“争吵就是因为道不同,道不同就必定路不同。”
蓝海行道:“有理。”
说着两人来到了早就贯入耳中的声音原地,三男三女正在争论着什么,可蓝海行一点兴趣都没有,倒是想施毒,他和毒神不一样,所用的毒并非植物动物的毒,一定的是来于杂混物体,甚至灵压直接化毒,所用时间要长,可多数没有解药,中了这种毒只有灵压极高完全可以逼出剧毒的人才能免于一死,六人完全没有看见两人出现,还在讨论着什么。
忽然其中一个男子手中宝剑一声短啸,这种出剑速度,在蓝海行眼中,不亚于当年夏侯魏,寒光在一个女子的咽喉之上一闪而过,在场七人也许只有这怪人没有惊讶神色,那男子宝剑回鞘对这两人方向喝道:“杀了人就别想跑!”蓝海行偷画了个灵圈,瞒过了这么多双眼睛,心中暗叫不错“我想,如果不是我杀的这位女子,又是谁呢?”
那边剩下四人面面相觑不敢作声,那男子看蓝海行一句话就道破心中所想,果然恐惧之下不敢多言道:“反正你们两人把人头留下,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说着宝剑蓄势出鞘,另外四人好像怕他,也都沆瀣一气,蓝海行道:“杀人偿命?那若是杀过不止一人,岂不便宜了?”这男子道:“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来多杀几人!”蓝海行身边这个怪人这时倒是一言不发,静静的看着地上的女子尸体,眼神中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怪异,这种怜悯和不懈夹杂在一块本来就是可悲的或者用自己的可笑来说,蓝海行双手结印,灵圈加上土咒一涌而起,激发的毒咒包围起这几人,这时他身边这怪人忽然拉着他的手道:“快走!你打不过他们!”
蓝海行还正在纳闷,自己抢到先机,就算对方有可能反击也不至于要跑才对,这一迟缓,只听的土石开裂,一道道青芒色冲天而起,蓝海行看见包裹着他们的厚重土石依然全部都被打开,心道刚才他们中没有人能发出这等灵压,这人拉着蓝海行向西北方向跑“那把剑很厉害,我们都不是对手。”蓝海行深处南疆,不知道其中奥秘,一把宝剑灵压全都暗藏剑鞘之中,后面紧跟三人,他们也不敢御剑追赶,怕被蜀山弟子巡逻发现。
五人就在这竹林中追赶着前进,追了半晌,蓝海行感觉这三人之后又有一股很强的灵力急速飞来,灵力聚集不散,看来只有一人,奔走之下蓝海行又无法下毒,心中实在烦闷,其实他想潜入蜀山进入魔界,不料处处事与愿违,最后追赶之人在这三人追上蓝海行两人时,已然到了跟前,这种速度惊世骇俗,他腰间长剑一出,远远可以看见一青一白两道剑芒闪过,接着就是不停一秒的剑影,在寒光纵横穿越中不停传来惨叫,两剑相隔后只看见两人还站在两个竹尖之上,那个男子手中的青芒剑虽然亮堂,可顺着袖子流下的血,已经让这把剑显得有一丝杀意,蓝海行见另一白衣人年纪约么四十来岁,不是道士衣装,就不是蜀山中人,他手中长剑只不过是寻常铁剑,没有什么独特之处,可交锋之下已经杀了两人,气息不乱,必然是绝顶剑术高手,只听他喝道:“你当我封某是瞎子不成?”
这男子比他小上十岁左右,还受了伤,却没有刚才的慌张,淡淡说道:“这与你何干?”
蓝海行没有更多想这两人的事,可这怪人有了兴趣,这下子他往地上一坐,眼睛就盯着两人决斗,蓝海行又是大惑不解,刚才逃跑,这下看到救兵胜券在握一般端详,就算是救兵已胜了七八分,为什么又要坐在地上不动?两方在腾空斗法之时每一个动作可能都已经移动了几丈距离,若是想要一目了然,只能是居高临下还需要斗法者不能出一定范围,这一坐下,蓝海行也不知道怎么办,不知不觉他觉得眼前这怪人怪的神秘,让人不可轻视,白衣中年人手中长剑收鞘之时,已经来到两人面前,因为蓝海行面貌老而丑,这怪人像个饱受风霜的老人,所以只能以晚辈自居。
原来他就是天剑门万剑坪的师弟,封一寒,可蓝海行几乎已经听不到他说话,因为已然吓呆了,一来是封一寒真的只是在一招之内杀了那个年轻男子,青芒宝剑也被一把普通宝剑削断,更可怕的是这个怪人,居然真的已经料到封一寒一招之内就能克敌,根本不需要走动,所以才坐下,才静观其变,原来封一寒是要来蜀山,见到这六人中一人被杀,三人追蓝海行两人的时候他下去一问,结果对方以死相斗,他只好痛下杀手,追赶这三人,好不容易追上,可还是闹得六人全死。
这怪人问道:“你莫非是来蜀山?你不知道蜀山要从北边唐门来吗?”
封一寒道:“我知道。”
这怪人道:“知道那就请走北边。”
封一寒道:“我要去的地方,叫做里蜀山。”
这句话不但蓝海行惊讶,这怪人却反被当头一棒,他永远不知道封一寒是怎么知道这三个字和地址的,他在这里守候了多年,除了太玄真人几乎没有人知道了,他知道急也没用:“阁下远在中原,怎么知道这蜀中的关键之事?”
封一寒道:“不瞒两位,我是梦到的。”
这怪人和蓝海行对视一眼,这一眼除了疑惑就还是疑惑,不过既然这样他也不好问什么道:“里蜀山中全都是妖怪,去做什么?要送死我看中原门派之斗就足够让多人送命了。”
封一寒道:“让阁下笑话不成敬意,不过我一定要去里蜀山。”
这怪人道:“你还梦到了什么?”封一寒道:“没有什么,就是让人寝食难安的事,若是不去明了,我便不走。”
蓝海行见有人要试,心中大喜“正好我也想进去,不如我们结个伴?”
蓝海行说着都觉得别扭,因为自己这一生都没有和他人同道一次,为了摆脱面前古怪的人只好这样。
这怪人道:“那也可以,若是我能祝你们一臂之力也算是功德,可不要打蜀山主意,我知道天剑门万剑坪为人作风和太玄真人几乎无异,希望其师弟也不会太让人失望。”
封一寒道:“多谢赞许,这番话我会转达掌门,里蜀山我是只字未闻,哪来什么别的想法?我想就是有万两黄金我也带不走,就是有九天神兵也轮不到我,有武功典籍更是早已被蜀山做成囊中之物,何来强求?”
封一寒收了陈言清做弟子,只觉得这个弟子来路不明,但绝非邪派,剑法精进速度已经不在自己之下,心中愉悦是正好中了梦咒,了无牵挂才来到这里一探究竟。
这怪人道:“很多人都是这么说的,要真能发现什么,白痴才说得出口。”
封一寒手抓宝剑恭手道:“请。”这个字的意义甚至超过了一本书,不过这一举剑,只听得哗啦啦铁片掉落的声音,接着就是剑柄脱落剑鞘,三人都不做声,封一寒把剑鞘倒过来,只见剑刃断成一节一节落下。
这怪人道:“刚才我担心的就是那把剑,不然也不至于逃跑,可注灵铁剑终究还是受不住高灵压的碰撞。”
封一寒索性把剑鞘也扔在地上道:“我见过。”
这怪人道:“那便是九天神罗也难以办到的,莫说又是在梦中所遇,委实不真也。”
封一寒还真的是在梦中所见,木剑少年劈天降龙,所向披靡,在神魔至高势力之上依然势不可挡“我也不太相信。”这时封一寒居然被搪塞一般说不出话,完全没有了那个傲视一切的剑灵高手模样。
这怪人忽然说道:“你有听到什么?”
蓝海行想了半晌,果不其然周围又出现细细索索声音,心想这怪人身上的确是没有灵压,可为什么每次先发现有人出现都要自己感觉?两个可能,一个是不在意,为了取得这么毫不起眼的信任,第二就是必须面对,这也是道,没有时间想了,周围显然也不是蜀山弟子,蓝海行也觉得不走运,为什么这怪人在此守候多年都无半点伤害,这日自己好不容易来到,却一波接着一波古怪。
封一寒道:“来的不是人。”
这怪人道:“好眼力,不过先想退地之法,这些不是里蜀山中的妖。”
话到此处,周围丛中已经出现一群群张开獠牙如饥似渴的妖,小有豺狼,大有虎豹,最大的有一丈之高,磨牙喘气中杀气弥漫这竹林。
封一寒道:“两位可有兵刃?”
这怪人道:“我两都是空手。”封一寒道:“那我也是空手,但愿结印能快。”
蓝海行道:“我在周围下毒,你们不要走出方圆一丈。”
这怪人道:“能下远一点吗?”这句话就像是小孩之言,两人便也不理会。
封一寒知道蜀中唐门常用毒,也不会看不起蓝海行此举,可蓝海行下的毒咒和毒药又是天差地别,他便也一窍不通而不知道,封一寒结印幻化剑灵咒,四方肃穆剑气四面冲起,蓝白剑影在渐渐黑下的夜里也是停留在一丈开外,四周群妖都是伶牙利爪扑了过来,十只倒有七八只中了剧毒和被剑芒刺伤,就算到了面前也是奄奄一息。
这怪人飞腿之下也能打发“你们还能支持多久?”
蓝海行道:“七八个时辰。”
封一寒道:“大概也能有四五个时辰,因该绰绰有余。”
这时周围大大小小的妖兽向三人冲来,白光好像是火光吸引着飞蛾一般,寒光剑影下伴随着中了毒咒的尸体在四周几乎是推成了小山丘,尸体迅速腐烂也让三人几欲作呕,这怪人趴在地上耳朵贴着地面。
“怎么越来越多?难道!”封一寒大惑不解,就在蜀山脚下怎么会出现这么多妖物?蜀山剑侠应该早就发觉才对,根本轮不到自己来出手,蓝海行三次结印试探面前是否环境,却被不停死去的妖兽断了灵咒,三人虽不动手,过了一个时辰气息都开始不稳定起来,主要是中了毒的尸体,所发出来的气味毒性极大,本来三人没有法宝,御剑成了极难的瓶口,飞身一瞬间罩门大开,所以确保万一几人还是原地不动。
又过了半晌,三人同时一次眨眼,睁开眼睛时,周围虽然还有血淋淋发着恶臭的尸体,可再也没有妖兽扑过来,在夜里静悄悄一片安静。
这怪人耳朵贴地皱了皱眉“莫非是魔界?”
封一寒奇道:“魔界?”
这怪人道:“只有魔界,才能有随时派出这么多妖物,随时又收回。”
蓝海行道:“不一定。”
这怪人道:“你见过这种事情?”
蓝海行道:“也有可能有人用空间之术不停的转移激怒这些畜生,只不过没有人会这么做。”
封一寒道:“天色已晚,赶到唐门也没用了,不如就在山脚休息一晚。”
蓝海行道:“正有此意。”他在南疆呆得习惯,不知道这实在是委屈了封一寒这种修仙门中的人。
且不论怪人心中所想,这就足够让封一寒和蓝海行无法入眠,蓝海行虽然知道封一寒要在夜中先走可能性远远大于动手伤人,可还是提防着两人,封一寒对两人无冤无仇,也怕两人来路不明,一根神经绷得紧紧的,这一夜直到寅时两人才想到一块,因为要去里蜀山,虽然不是怀着偷盗心情而去,不过总归是不光彩的苟且作风,要不是蓝海行要去魔界,任何蜀山秘密都要了解,封一寒被梦魇困扰得无法入眠,也不至于在这莫名其妙的盘坐荒野运气调息,最让两人不解的是这个怪人没有灵力,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个最初的影响又出现在蓝海行心头,这人到底什么来历?脑中颠来倒去都认为总少了什么,夜中阴凉几分。
第二天卯时两人醒来时,这怪人已经盘坐看着西边,很少有人在这个时候看着西边,几乎所有人都喜欢看日出,日出代表轮回,代表希望,喜欢看着东方,这个时候西边是什么都没有的,这人怪的十分有趣,他愿意看西边,西边是蜀山,是天下修仙之路的楷模,是他终生守候的地方,心魔在身时,是蜀山救了他,而从此蜀山便是他依依不舍的眷恋之地,没有人和他交谈过,没有人还知道他还活着,若是天下再次受难,也许还会有人想起十年前那个强行催动五灵正法,挽救天下浩劫的人,虽然在大梦心法逆转乾坤之下这种功劳被一瞬间抹杀,消失的无影无踪,可守卫之心和天下之情谁都看在眼中,谁都不会忘却,那个用命来屠杀群魔的剑灵。
曹逆月也正是知道父亲死在了蜀山,对蜀山是怀有痛恨之意,而与之相违背,魔魁尚且看在眼中当做游戏一般,更何况知道内幕的人?他见封一寒和蓝海行面色难看,知道这一夜睡得肯定不好,只好温言说话道:“两位可还要歇息片刻?”
修炼灵力到了一定程度,人的年龄就会缓慢,甚至百年一岁,蓝海行年纪最大,面貌四五十,封一寒也是差不多,不惑之后就已经有了不老之身,蓝海行好不容易解印出来,也不急于一时,只不过这种乱七八糟的奇遇他是极其反感的,封一寒在天剑门中是最轻松的,新收了一个剑法出神入化的徒弟,不到几天就已经打败掌门首席弟子,天下安定,不过久久在外总归不好,面前这怪人,两人也都知道他肯定是不慌不忙的。
封一寒一句话打破沉寂,可这一句话不是对怪人说的“这位道兄可是南疆之人?”
蓝海行道:“我去往北疆,途经此处,不过对蜀山也是久仰,可南疆巫术练蛊,这等行为都被正道之人所不齿,就不能登门拜谢了。”
封一寒微微皱眉“书中所载多取虫蛇之类,以器皿盛贮,任其自相啖食,唯有一物独在者,即谓之为蛊,便能变惑,随逐酒食,为人患祸,不知是否属实?”
蓝海行道:“还有其法以五月五日聚百种虫,大者至蛇,小者至虱,合置器中,令自相啖,余一种存者留之,蛇则曰蛇蛊,虱则曰虱蛊,行以杀人,因食入人腹内,食其五脏,死则其产移入蛊主之家,这种说法,便是玩火**之说,更有彼蛊证者,中实有物,积聚已久,湿热生虫的说法,南疆不像中原,练蛊就像是地利所演变的造化,没有什么稀奇,就像是北地缺水时请巫师施法降雨一般,至于害人一说,我便觉得远远不及刀剑之利,只不过中则丧命,委实小心。”
这怪人好像对这并不感兴趣,而是忽然问了一句“这里离蜀山差不多几十里,昨夜妖兽横冲直撞,一个蜀山剑侠都不出现,这又是。。”
他只有让另外两人头疼的时候,如果蓝海行不想想自己,可能也考虑不到身外的事情,因为说话对于他这个本来是足不出户的巫师最大的考验,究其心者,上上之道也,封一寒道:“要不要先去蜀山告知一二?”
蓝海行道:“这就真的是自投罗网了,当什么都没做,又被诬陷,这种痛苦能够把人逼到绝境。”
封一寒一听言之有理,三人达成共识,一同前往里蜀山,而最让两人脊梁骨都发凉的是,这个怪人知道洞口,三人来到了蜀山脚下一块石壁之前,这石壁高有三四丈,两人细看之下,这块石壁确实与其他不同,一般岩石花纹纵横交错,而这一块只有横纹,切干净如洗。
蓝海行道:“莫非这块石头后面便是空空如也的里蜀山?”
这怪人道:“这块石头只有巨大妖兽才能搬开,我等是远远不行。”
封一寒敲敲这块石头道:“足有一丈多厚,就算用剑气劈开,惊动蜀山之人怎么办?虽不是来做偷鸡摸狗,可传闻出去还了得?”
蓝海行就是没办法,也不作声,心想等里面妖兽出门岂不更好?这怪人双手一勒,露出雪白或者说惨白的手臂,快速结印,封一寒瞧不出来可蓝海行却是瞧得清楚,夏侯魏号称会结世上所有印的人,可也从未结出这种印,传送千里的空间术难以缩短距离,说到这里也就清楚几分,怪人就是曹岱,他不愿和蜀山作伴,终生守卫蜀山,九年过去依然太平无事,闲暇之余在万竹林中自娱自乐,也倒是自在。
这一年蜀山地脉有变,里蜀山经常有群妖出没,但是没有伤人,为了随时能知道更多有利消息,又不能靠别人,只好花费几个月时间设下法阵,好让自己在万分危急之时能派上用处,虽然功力散尽,可几年运气还是恢复一二,蓝海行和封一寒都没有发现就是蓄意隐藏罢了,就是普通人都会有一定灵力,碰到一个灵力比死人还低的活人,应该是感觉奇怪,眨眼后三人进入里蜀山,因为没有光亮而漆黑一片,可人的好奇心总是比恐惧心要大得多,未知是最有趣也是最恐怖的,等在面前的是梦,三个人的梦,算盘人人会打,打法各有千秋,谁能笑到最后,只有封一寒悲剧,这一步,造成了他必须死,也许是报仇心切,也许是杀父之人不共戴天,可参与神魔之争,就要随时做好赴死准备,不是强者,就不能意气用事,飞来横祸有时候正是求之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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