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周子旺去远了，周才平转到郑晟背后，突然凑在他的耳边低声说：“小和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骗人。明尊弟子胆子真大，敢到周家堡来行骗，等你露出马脚，我一定让你后悔来到这世上。”
郑晟冷冷的回击：“我本来就很后悔！”他今早被周才平又踩又打，心里恨极了这个大少爷。
“现在请大少爷给我找十个七八岁没染过天花的孩子来。”
周才平脸色赤红，重哼一声朝外院去了。
郑晟回到熬药屋中，让秦十一趴在椅子上，从他耳后又揭了痘痂来，再研磨成粉用乳汁调好。
周才平的动作很快，他把药刚调好，门口传来秦管家的声音：“小师傅，娃都给你找过来了，正在在前院呢。”
“来了。”郑晟拿着调好水苗出门，走到前院看见门口站了高矮不一的十个孩子，四个男孩五个女孩。
他转看一圈，指向自己住过的客房道：“让他们进屋都躺好。”
孩子们在周家大院都怯生生的，不敢乱走动，也不管乱看，一个个乖乖的听秦管家的话。这让郑晟少了许多麻烦，他让孩子一排躺下，用细棉花蘸上“水苗”依次塞入他们的鼻孔中。
上药，换药，郑晟怕“水苗”药性不够，让孩子们在屋里躺了近两个小时，才取下棉花团，他们离去。
水苗中有天花病毒，也有秦十一自身产生的病毒抗体。快则五六日，慢则十日，病毒和抗体会同时在孩子们体内发作，到时候如果表现出轻微的天花症状并痊愈，就算种痘成功了。
郑晟嘱咐秦管家：“让孩子们父母仔细留意，一旦有什么异常，立刻带过来找我。”
“好的。”秦管家答应着，送孩子们往院子外面去了。郑晟这一天弄得一本正经，他也渐渐有点信心。
天黑后，郑晟终于空闲下来。秦管家领他去新住处，就在他熬药的屋子隔壁，邻近两片练武场，离周子旺用来安顿张宽仁等三人的房子不远。
屋里一张大床，一张小床。
秦管家指着干净的被褥道：“大少爷特地安排小师傅住这里，十一睡小床。”回头见门外无人，他凑在郑晟耳边悄悄透露：“外面有守卫。”
郑晟轻轻点点头，现在看来他要秦十一当帮手真是明智之举。也许是为了孙子，秦管家对他的态度大变。
天黑后，郑晟不点灯，秦十一在床上不停翻腾，郑晟也没心思搭理他。
次日，周家堡又有两个小孩染上痘疮，被安顿到同一处，堡内人心惶惶。
半下午，秦管家来唠叨庄里许多人去堡后的山神庙里去给天花娘娘烧纸钱。
郑晟来不及嘲笑这些愚夫蠢妇事情就来了。
周顺脸上的丘疹爆出来的，脸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痘疮。
郑晟小心翼翼在他的痘疮表面涂上蜂蜜，这玩意是现在很好用的消炎药品。周顺高烧的很厉害，整个人滚烫，像是才蒸过桑拿。郑晟担心他出意外，让两个仆妇准备凉水毛巾给他物理降温。
折腾了大半夜，郑晟才回到住处睡下。次日清早，秦管家急匆匆来报告：“小师傅，那边三个娃也发热了。”
“知道了，”郑晟翻了个白眼，吩咐道：“你今日炖上一锅肉汤，给他们五人一人一小碗。”
周顺的高烧断断续续，郑晟忙的一天没歇。
半下午的时候，周家堡陆陆续续来了些陌生人。
天黑前，郑晟正在屋子里熬药，周才平突然推门进来。屋子里乱糟糟的，周才平哼哼着说：“把事情先办好，今晚不要出门。”
“嗯。”郑晟不愿搭理他。
天黑后，外面静悄悄的，郑晟躲在屋子里。过了好一会，突然传来许多脚步声，外面光影晃动，但没有人说话。
脚步声忙忙碌碌，郑晟想起周才平的话，忍不住爬起来悄悄拉开房门。
房门口站着两个汉子，看见他露头没说什么，目光又看向练武场方向。
院子四周围墙下放了一圈火把，练武场中光线昏暗，庄严肃穆站立了一百多个汉子，每个人双手高举一炷香过眉头，朝西方而立。
周子旺身披一件宽大的黄色袍子站在最前面。
郑晟呆看，见周子旺手举三柱香火朝西跪下，口中吟诵：“弥勒佛下世，救苦救难，消病消灾。”
一百多个汉子随后跪下。
院子中只有周子旺一个人的声音游荡：“弥勒佛下世，救苦救难，消病消灾……”
一阵寒风吹来，郑晟打了个寒颤，把门轻轻掩上钻回被窝。弥勒教也有秘密聚会，和明教很相似，但弥勒教的口号可比明教简单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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