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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旺一路与张宽仁说话，郑晟像是个不起眼的随从，虽然的模样有点不伦不类。
两人说到慈化禅寺，说到张家湾的不幸。刚才还不认得的两人，一路说回来变得很是亲热，像是多年的老朋友。
周子旺愤愤的说：“明尊弟子蒙难，我们弥勒教众也很伤心，鞑子惨无人道，把南人当做牛马牲畜。弥勒佛降世，就是要把鞑子赶回草原去。”
张宽仁只笑笑，这次没有附和他。
十几年来，彭和尚殚精竭虑的传教，袁州的弥勒教越来越昌盛，到现在已近乎无村不拜弥勒佛。弥勒教众一向崇尚光明净土，宣扬弥勒佛下世，从不与官府相斗。但今年以来，弥勒教的言论越来越激进，周子旺在他面前说出这番话只怕也是别有用心。
周子旺见张宽仁好像心思重重，宽慰道：“张舍放心，这冰天雪地的，李巡检没那么快来，我这就吩咐人盯着，他肯定要从张家湾附近的几个庄子征丁，那边都有弥勒宗信徒，一有消息我就告诉你。”
他话语中自信满满，在这一片应该颇有势力。
张宽仁再次拱手：“多谢周师兄。”
庄园正中有一片土墙黑瓦的大宅子，层层叠叠不知有多少屋子，是富裕之家的宅子。请百度一下нéí уап Gě 就是&#2
走到门口，张宽仁突然凑在周子旺耳边低声说了什么，周子旺点点头，在大门口叫住一个老头嘱咐了几句。
郑晟一直在想着痘疫的事情，心思有点分神，全然没注意到两人的动作。
张金宝和月儿随张宽仁走进宅子。那老头在门口突然伸手拦住郑晟，道：“小和尚，你跟我来。”他一身灰色棉服整整齐齐，两边嘴角流了八字胡，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郑晟。
郑晟微微一愣，他现在最烦自己的身份，提起棍子凶巴巴的说：“我不是和尚。”
他神态凶狠，老头反而变得和气了，指着不远处的一座矮小的茅房，说：“老爷让我给你安排住处。”
郑晟眼睁睁看一群人的背影在门楼里消失，张月儿还在回头张望。
他心里明白了，张宽仁还是不想带他走。
不过无所谓了，弥勒教和明教对他没什么区别，他要留在周家堡找机会施展“种痘”的本事。现在看来，明教正在被官府抓捕，弥勒教还能与县里的巡检交上朋友，留在周家堡也许是好事。
郑晟现在满脑子都是天花，种痘能让他找到一条谋生之路。
痘疫正在爆发，天花不好治，但天花可以预防。只要种上天花疫苗就不会再染上痘疫了。最好的天花的疫苗是牛痘，找到染了牛痘的牛才能培育疫苗。而牛痘常见于奶牛，因为要经常挤奶，牛乳最容易感染牛痘。
老头在前引路，微弓的后背在郑晟眼前晃。郑晟见左右无人，问：“庄子里牛马多吗？有奶牛吗？”
老头没好气的回头瞪了他一眼，说：“只有耕牛，没有奶牛。”
“哪里有奶牛？”
老头忍不住了，回头骂道：“你是鞑子吗？南人连饭都吃不饱，养奶牛做什么。”
郑晟暗自吐了吐舌头，老头脾气挺暴，自己刚才得罪他了。
两人走到草屋前，老头伸手推开门，说：“这屋是专门招待客人用的。”他又指着后面一座更矮小的屋子，说：“那里是茅房，没事不要乱跑。”
郑晟往屋里瞅了瞅，里面还算干净，靠墙有两排板床，睡十几个人没问题。
周子旺专门准备这样的屋子，说明会经常接待许多客人。
联想明教昨夜的集会，郑晟不觉得奇怪。这种神秘的教派肯定会常有聚会，弥勒教的隐秘工作可能做得更好，还没引起官府的警觉。
老头道：“我姓秦，你有事可以叫我。”说完他转身走了。
郑晟提着棍子进屋坐在床板上。这一天一夜，他把手里的这根木棍当宝贝。
“如果找不到牛痘，就只能种人痘了，但种人痘没有牛痘安全。”他回忆自己不知从那本书上看到的有关天花的知识。
张家湾血腥一夜让他对这个时代长了许多戒心。种人痘有风险，谁会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和尚”，他一旦失手很可能小命难保。
他正在胡思乱想，一个青衣汉子推门进来，手里四个大饼子，招呼道：“这些你先吃着，不够再找我要。”
从昨夜一直精神紧张，看见食物郑晟才感觉饿的难受，接过饼子忙不迭放进嘴里。
一口气吃完四个饼子口有点渴，他出门见无人搭理自己，顺手从屋顶上抓了几把雪吞进肚子。
再回屋里躺在床上，他很快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外面天色昏暗，张宽仁、张金宝和张月儿再没有出现。张宽仁本就不想带他走，郑晟估计自己是被遗弃了。
“必须要找个人问问这里的情况。”他爬起来推开门站在草屋门口。来来往往的人从屋前的道路经过，没有人留意他。
郑晟正在想着怎么朝人开口，大门口方向传来秦老头的声音：“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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