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扬一步步退后,到了火炉边。
“这样细皮嫩肉的,杀了可惜,要是卖给别人做兔儿爷,可比那破簪子值钱。”丁四裂嘴笑道。
“哼,打杀了干净,不要图几个破钱生出事端。”老张骂了一句,也逼了上来。
叶扬已紧靠着火炉,他手指触到一片滚烫,飞快地转身抄起火炉上的水壶,手一挥,壶中热水朝两人淋了过去。
“小子你敢!”那两人大惊,急忙用袖子护住头脸向旁边闪避。
就是现在!
叶扬看准时机,从怀里抄出短刀冲丁四直刺过去。
唰地一声,锋利的短刀划破丁四衣襟,丁四匆忙中身子一转,让了过去,转身抬腿狠狠地踢到叶扬胸口。
“噗!”这一下又快又狠,叶扬只觉五腑六脏都抽搐起来,逆血上涌,吐了一大口血。
“找死!”丁四脸上红通通地,额上起了个燎泡,痛得脸皮直抽,肚子上一道长长的破口,隐隐有血渗了出来。
可惜,差一点点……叶扬受此重击,心中反而一下子冷静下来,他用袖子擦去嘴角血迹,挣扎着靠着门坐了起来。
丁四把袖子一挽,大步走过来,“今天不把你活剐了,老子随你姓!”说着狞笑着抬起脚冲着叶扬脑袋直踏下去。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从门外窜了进来,猛地撞在丁四腰上。
“啊……呀……”这一撞力气十分大,直接把丁四撞翻在地,他脑袋狠狠地磕在酒桌桌腿上,轰地一下,酒桌翻倒,上面的碗碟全扣在丁四头上。
“哎呀!我的桌子!”老张在一旁跳了起来,心痛地看着满地瓷盘碎片。
“大黑!”叶扬大喜叫道,刚刚冲进来挡了他必死一腿的正是大黑!
大黑紧紧咬着丁四小腿,鼻腔中发出巨大的咆哮声!
“该死的畜生!”丁四痛极,挥拳猛击在大黑头上。
鲜血从大黑鼻子里流了出来,它死死咬着丁四,发狂般向后一拖。
“啊!”这一下像是要把肉都撕裂下来,丁四痛得大吼一声,再次挥拳砸向大黑。
大黑紧紧咬着就是不松口。
“不要打它!”叶扬觉得浑身的血都像要燃烧起来,他连滚带爬冲了过去,一把紧紧抱着丁四手臂,张嘴狠狠咬了下去。
“啊!”丁四痛得惨号一声,他大声喊道,“我操,老张你他妈倒是过来帮忙啊。”
老张像是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撑着半垮的桌子,身子抵在墙上,连连摇头。
“操你大爷的。”丁四气急,一巴掌刮在叶扬脸上。
这一掌正打在叶扬耳门上,他眼中金星乱晃,牙根一松,人一下子坐在地上。
“我操你祖宗。”叶扬眼鼻处全是鲜血,他狠狠吐了口血沫,一跃而起,合身扑向丁四。
丁四下意识一挡,哪知叶扬突然身子一矮,挡了个空,正要收回手去抓叶扬,忽觉得心口一痛,低头一看,一把短刀正插在胸口上,只留个刀柄握在叶扬手中。
丁四全身气力一下子全都抽空,手停半空中,对着虚空抓了两下,又无力垂下。
“这……”他喉咙里“格格”地响,脸上每一根肌肉都在跳动,鼻孔渐渐扩张,张大了嘴。
叶扬瞪着丁四,费劲地喘息着,猛地从丁四胸口拔出短刀,只听“噗”地一下,血像箭一样从丁四心口上直喷出来,溅了他一身一脸。
丁四闷地胸口中的一股气吐了出来,大喊一声,腿一弹,再也没有动静了。
“杀人了……杀……杀人了……”靠在墙边的老张脸色苍白,无力地嘶叫,他双腿抖得厉害,想跑却迈不动腿。
叶扬冷冷地看了老张一眼,手撑在丁四身上,深深吸了口气,胸腹间一阵剧痛,他以前曾读过《歧黄经》、《内、外经》,心知内脏已受重伤,短时间很难愈合了。
倒在血泊中的大黑身子不住抽动,叶扬心中悲恸,却咬着牙不过去看它,奋力站了起来。
他因为身世的缘故受人嘲笑,与街市上半大的小孩不知打过多少架了,深知此时绝不能示弱。
“浴仇人之血,不亦快哉!”叶扬脸色铁青,持着尚挂着血珠的刀,指着老张,“你说是吧,张爷?”
老张不知是冷是怕,牙直嗑碰,眼前这人脸上被鲜血污得不辨面目,浑身流趟的血水叫冷风一吹,已结为一层血色冰晶,挂在身上尤如铁衣血铠,望之如修罗魔星下凡,怎不让他心惊胆战,惧道:“你……你不要过来,这……这是总管的意思,与……与小人无关啊……”
“与你无关?”叶扬逼近一步。
“是总管!他……他知道你母亲去世,想强占那处别院安置自已外室,这才叫小人赶你走呀……”
“总管?哼,我母亲就算去世了,也由不得你们来欺凌我,他就不怕王爷知道?”叶扬身子发冷,手上的刀也随之抖动起来,就在老张脖颈前晃动。
血红的刀子乱晃,老张努力把头朝后仰,脸上表情像苦瓜一样,“王……王爷现在醉心仙道修行,王妃死去多年,早……早已没人过问这些杂事了。”
叶扬皱着眉头,他胸腹间越来越痛,身子也一阵阵发冷,恐怕伤势就要发作,好在现在吓住了老张,让他不敢造次。但时间无多,他赶紧问:“天生道是什么?我父亲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他迷惑了十年,期待了十年的答案,眼见呼之欲出,叶扬的心一下子纠了起来。
老张一呆,“天生道?”他眼中有些茫然,“十五年前天生道为什么作乱,又为什么被朝庭剿灭,这个小人只听到些传闻,至于具体的原因,小人实是不知啊……至于你父亲……呃,我只是听二伯,就是总管,他酒后说漏了嘴,我才知道你父亲是天生道弟子,其他的,小人真的不知道啊……”
叶扬心中失望,气力一弱,再也支撑不住,打了个踉跄。
在不自觉捂住胸口的一刻,叶扬瞟见老张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惊疑,心中警觉,暗道不妙,他短刀直指着老张心口,“东西还我,就饶了你。”
这时他胸口剧痛,呼吸不畅,连话也不敢多说,他自知再无一拼之力,如是让老张回过神来,与他纠缠,小命说不定就交代在这里了。
老张眼睛盯着叶扬,又转脸丁四血淋淋的尸体一眼,手指着屋角一个包裹,“东西都在那里了。”
“还有簪子!”叶扬厉声道。
老张伸手递出攥在手里的簪子。
叶扬不动神色,伸手去接,哪知他捏着簪子的一头一拉,竟然没有从老张手里拽出来,簪子握在老张手里没有松开。
叶扬恶狠狠地瞪了老张一眼,再一拉,才拿回簪子。
他从屋角拾起包袱,也不打开来检查,转身就走。
到门口时,他正想俯身抱起大黑,不想牵动伤势,腿一软,扑倒在地上。
“不好!”
叶扬心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耳中就听脚步急响,他唉了口气,转头就见老张气急败坏地拎着一张长椅走了过来。
这老张见机倒快!
“病猫装虎,妈的,差点真让你骗到了。”
不容多想,叶扬奋力向旁边挪开,只听“啪”地声响,一把椅子砸在地上,椅脚断了两根。
叶扬此时体力全无,就势在地上一滚,迎着老张过来的方向,手一拽,用力抱住老张的腿,
“呀!”老张叫了一声,腿一软,被拉得向地上倒去,两人扭打着,一阵缠纠之后,再也没有动静。
过了好一会儿,叶扬喘息着从地上挣扎着起来,举起手上的玉簪,用袖子轻轻擦拭干净,放在怀中,然后把伏倒在地上的老张身体翻动,从他腰间拔出短刀,看着刀上往下滴落的鲜血,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
叶扬转身到正屋,抱着微微喘息的大黑,眼眶一下子红了。
他想了想,返身进内屋找了块油布,将地上没有碎的肉食包了起来,拾起包裹背在身上,出了门。
夜至三更,风雪更急,叶扬紧了紧衣袍,抱起大黑,蹒跚着走出跨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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