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亮起, 山林泛着白雾。 消防员开始陆续上山,准备收队。
永林叔看着付杨脱去防火服,脱去头盔后露出来的样子, 难过又觉得心疼。 他欣慰地拍拍男人的肩膀,老眼一湿。 这孩子在昨晚的扑火里差点就出不来了, 要不是有人拉一把,今天这太阳就永远也见不到了。
他们每一次扑火都是把命挂在裤腰上,谁也不知道会遇上什么样的意外。 能活着,能见到新一天的太阳, 是莫大地幸运。
叹了口气, 带着他们也往上走。
小平看着付杨头顶被烧得伤,还一块一块烧焦出了血红, 心里直难受, 眼泪花在眼眶边转着。
可是那有什么办法, 多西镇没有驻林消防, 他们林业人永远得赶在第一。这就是他们做为林业人的职责。
付杨想挠头顶, 一看手脏得不成样子, 只好拍拍他的肩膀。
几人走回到公路,付杨从车里拿出手机递给小平:“你给我照照看, 我这脑袋瓜子烧成啥样了?”
小平接过, 对着他脑袋照了几张,递给他。 付杨一看,直咋舌。难怪头皮子在生疼,原来烧成这样。
他收起手机, 问永林叔:“叔, 我们这儿真不来驻防吗?” 永林叔叹了口气:“我早就给上面申请过了,来是会来, 但估计得到明年了。”
小平收着水管撇嘴:“明年来也好。这么大的保护区,没有驻防,迟早得烧干净!” “说什么呢!”永林叔拍了一把小平。
消防员走后,扑火队的人也一一走了。 最后从荞麦岭撤走的还是他们林业所的人。
回了镇上,倒还赶巧遇上带着学生在校外晨跑的阿桃。 阿桃让班长把同学带回学校,她则拉着付杨直打量。
瞧瞧,本来就没有多帅的人,现在要有多惨有多惨,要有多丑有多丑。
“你那头发还能长出来不?” “能的吧……”付杨也不确定。
最后还是被阿桃拖着到卫生院去清洗上药。
而荞麦岭山地里烧玉米杆子的农民,最终被鹿城市森林防火指挥部带走起诉。
鹿城市人民法院经审理后认为:被告人李某在森林防火高危火险期间,因在野外用火焚烧引发森林火灾,其行为已构成失火罪。
被告人李某到案后如实供述自己的罪行,愿意接受处罚,对其予以从轻处罚。 综合全案,判决李某犯失火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二年。
庆幸的是这次火灾众人平安。 一点点火源便可引发森林火灾,半点大意不得。
付杨被拉到卫生院清洗伤口,上药,又开了一些消炎药给他。 拿了药,他就赶回林业所开会,针对这次的山火做了总结。
对于农民老百姓的宣传力度还是不够。 老百姓对于森林火灾的危害认知也还不够深刻。
市林业局、市森林防火指挥部也来人,加强对农民百姓的火灾危害宣传。 尽最大力度,确保每家每户都宣传到位。
对于农民组建的各村落扑火队人员也进行了专项扑火培训。
因为这场大火,巡山工作加强。 就连李萍老师在除日常宣传外,也加入大伙的巡山工作。
晚间回了小楼后,付杨摊在床上。 头皮生疼,好像什么都想,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他放空着自己,脑海里思绪万千,一缕缕线条渐渐清晰,最终汇聚成一个人影。
孔漫。 他暗念着这个名字。
时光似是飞速倒流。
她靠墙抽着烟,目光冷淡看着他。 她抱胸站在山林里,满身低气压。 她站在深山黑夜里,明明怕得要死还故作冷静说:有鬼。 她在深夜里亲吻他。 在满山绿林中抱着山花回头找他。 在热烈隆重的节日里对他撒娇……
太清晰了,一颦一笑都深深刻在了脑海中。 她的笑颜在分开越来越久的日子里,越发清晰。
付杨抬手捂着眼睛,在安静地夜里,他越发想她。 那时不过是巡山的一点点小伤,她都会给他认真消毒包扎。
如果。 要是现在她在身边,是不是也会抱着他安慰。
假设着,假设着。他咧嘴笑了却又再也扬不起嘴角。 他真的很想她了。
片刻后,脑海里突然蹦出永林叔那句话:“你先休息两天,工作已经交给夏军他们了。”
付杨一愣,拿开手。 那是不是……
他摸出手机,点开微信里火车票机票程序,搜索昆明到北京的机票。
反反复复看了几遍,又算了下时间,最终定了十一点起飞那一趟。
放下手机,呆呆坐了半晌。 感觉室内温度特别高,他站起来,眼前黑了一瞬又慢慢缓过来。
将窗户打开,夜风吹过,带了丝丝凉爽。 头皮炸裂着,脑袋疼痛中。慢一拍想起去了北京之后呢?他要去哪里找她?她会不会不想见到自己?
付杨坐在床上,拿起手机给阿桃打去电话。 先知道她住哪里吧。 看一眼也好,至于她想不想见到自己,先去了再说。
电话铃声将阿桃吵醒。 迷迷糊糊起来一看,是付杨的。 又看了一眼时间,这大半夜一点多,二哥是怎么了?
“二哥?” “阿桃,你……把她在北京的住址给我一下吧。”
这个她,他们心里都明白是谁。
阿桃捂着嘴揉揉眼睛,“你要住址干嘛?” “我……给她寄点东西去。” “哦,好吧。北京市……”
“等等!”付杨站起来,眼前再次闪黑还冒出星星。他顾不得,摸进卧室,“我拿笔——” 记下阿桃给的地址后,付杨撑着身子坐在床上,黑夜中直愣愣看着前方半晌,捂着脸躺在床上。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寒风呼啸着,北京的夜晚格外冷。
下班的时候正赶上了小雪,孔漫和康迪就去喝了些酒,回来得有些晚。 从滴滴车上下来,雪小了很多,一片一片飘落。
她站着,任由小雪飘在肩头,点烟了根烟,边抽边走进小区。快要上单元楼的时候侧眼一瞥,见到一个黑衣黑裤,戴着黑色帽子的男人,靠在单元楼的门旁,抱着双臂,似乎被冻到了。
她若有所感抬眼,和男人的眼睛对上,愣了一瞬,烟灰掉落在地上。
两人都没有说话,楼道间安安静静。 孔漫视线里的人影渐渐清晰。 是付杨。
寒风从门外吹了进来,她被冷得抖了一下,可男人却静静地站着,似乎感觉不到冷。 孔漫抬手,想吸一口烟,到了眼前才发现烟已经燃烧完。
片刻后,她终于开口问:“你来干什么?” 付杨挪了一下步子,低垂下眼眸,脚边有塑料袋的响声。
孔漫看过去。
“快要过年了,给你送一些特产过来。”
孔漫看着歪头笑了一下,冷冷清清地。 她点了点头,下巴往电梯指了指,“上去坐会儿吧。”随后转身按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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