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市场都炸开了锅。人们把妈妈团团围住。妈妈受到了她这一辈最大的羞辱。这些我不想在这里述说了,这也是以后我才知道的。
总之,妈妈回到半路的时候,跳到了路边的山崖下,离开了我们。
姐姐和我一直在家里等着妈妈给我们带吃的回来,我们不知道妈妈在回来的路上已经跳崖死了。
天已经黑了,外面嗖嗖地刮着冷风,我和姐姐又饿又害怕,两个人抱在一起涩涩发抖。这时候我们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还有棍子敲在柱子上的声音,我们以为是妈妈回来了,我们心里一阵高兴,但是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迎接妈妈。
门开了,进来的不是妈妈,是隔壁村的夏婆。她是我们家的一个远房亲戚。但是爸爸一直不让我们和她来往。夏婆的到来让我们感觉到更害怕。因为她是我们这一带出了名的巫婆。她的家里永远是阴深深的,传说每个晚上她的家里都有很多鬼出现。没有人敢踏进她的家门。
夏婆走进我们家后,在屋子里来回地走动着,这里瞧瞧那里看看,还时不时用她手里的拐杖敲这敲那。
“跟我们走吧。”最后她站在我们面前说。
“我们还要等妈妈回来。”姐姐抱着我说。
“你们妈妈回不来了,她跳到崖里面去了。”夏婆说。
我和姐姐口瞪目呆,惊恐无比,但这次我们失去了哭泣的力量。
“跟我走吧。”夏婆说:“我那里有吃的。”
夏婆说了转身走了出去。巫婆后面那句话使我们战胜了恐惧,站起来跟着她走了出去。
十几里的山路用尽了我们最后一丝力气,当我们跨进巫婆的家的时候,我们几乎要趴到地上了。巫婆的家里并没有像传说中那么可怕,是一间平常的木屋子,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屋檐上贴了很多画符。
我们刚刚在桌前坐定,夏婆就从柜子里拿出一碗肉放在了我们面前。那是一碗满满的猪肉。我和姐姐你一块我一块大口吃起来,我们很快就把这碗满满的肉吃完了。这也许是我和姐姐出生以来吃得最好的一次。
这一个晚上,我们就睡在了夏婆家里。
第二天我们醒来的时候,看见屋子里有个人正在和夏婆说话。
那是一个外村人,家里小孩有鬼上身来,来请夏婆去驱鬼。
“你们也一起去吧。”夏婆见我们醒来,对我们说。
去看驱鬼,对我来说即兴奋又让人害怕。我们一路忐忑不安地跟着夏婆出发了。
走了两个多钟头,我们来到了隔壁村。还没有走进那户人家,我们就听见里面传来了怪腔怪调的声音。那是被鬼托付到他人身上后借被托人在说话。只听见他那么说:“我还会回来的,后山那颗树不是我砍的,你们偏说是我偷砍的,让我背了一辈子的骂名还有我家被毒死了一头牛,我知道这是谁做的,我会让你有报应的哈哈哈”
这一家的门口早就围了很多村民,见夏婆被领回来,人们自动让开了一条道。夏婆带着我们走进了屋子。屋子中间,那个被鬼上村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她此刻被几个妇女摁住手脚,躺在屋子中间的一张草席上。她还在那里挣扎着胡言乱语。
那些摁着她的妇女见夏婆进来,脸上都有了轻松之色,期待地看着夏婆。
夏婆不紧不慢地看了看屋子的方位,然后又掐指算了一阵,最后她从他那巨大的黑色口袋了掏出一个瓦罐来。她把瓦罐递给了站在一边的姐姐。
“拿着!”夏婆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对姐姐说。
姐姐连忙伸出双手接过瓦罐,她一直双手捧着它站在那里。
夏婆接着又掏出一只木剑,然后开始围着妇女又唱又跳起来。夏婆唱的时候,我感觉到一阵阵阴风在她四周游动。这个时候她的脸变得厉色,对人有着一阵捏人心魄的力量。她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我紧张得躲在一个大人的身后。我看见捧着瓦罐站在那里的姐姐也紧张的手脚发抖,但是她正努力着让自己镇定下来。
夏婆突然停在了那个妇女的面前,伸出手中的木剑在妇女的面前比划着,口中念念有词,越念语速越快,越念越大声,突然她一连用力地跺了三次脚,大喊了一声:“出——”然后左手手快速地向前一抓,好像攥住了什么东西。
那个还在胡言乱语的妇女停在了挣扎,全身瘫软了下来,然后悠然睁开了眼睛。
摁住她的妇女欢呼道:“醒了,醒了。”
夏婆并没有停止做法,只见她左手还紧紧攥着,右手的木剑对着掌心比划着,念念有词。
“过来。”夏婆突然对姐姐说。
姐姐战战兢兢地捧着瓦罐走到了她面前。
“打开。”夏婆又命令姐姐道。
姐姐伸手把瓦罐的盖子打开。夏婆念念有词间,把左手手心朝瓦罐里一扔,又快速地把盖子盖上。接着掏出一个黄符贴在了盖子上。
一切终于大功告成。夏婆停止了念唱,颓然坐了下来。我发现她全身是汗,浑身无力的样子。早有人给她上茶水,她接过来一饮而尽。看来刚才施法几乎耗尽了她的体力。
那家请夏婆驱鬼的户主自然对夏婆千恩万谢,夏婆收了礼金后便带着我们返程。那个装有鬼的瓦罐被夏婆放在了她的布袋里。
“夏婆,它们在里面动了。”走回去的路上,姐姐指着布袋说。
夏婆拍了拍布袋说:“它们想逃出来,没门!”
我觉得毛骨丛然,定睛去看布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难道姐姐真地能看到里面的鬼。我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
姐姐见我落后了,招手让我赶上,她牵着我的手加快脚步跟上了夏婆。
我第一次发现,姐姐的手有点凉。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