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侯府里,长公主正独坐在书房练字,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
“公主,明仲送来书信。”长公主乳母张姑姑上前递上一封信。
长公主接过拆开,一目十行地快速读完,“宋祁孟昨日已经到了京城。姑姑,姝儿可有什么动静?”
“小姐还是与往常一样,看书下棋,偶尔和绿柳她们玩些小玩意或者踢踢蹴鞠。”
“嗯”,姝儿心里果然还是很有分寸的,这宋祁孟,按明仲之前调查来看,除了家境贫寒外,确实找不到什么缺点,和姝儿的相处也是谨慎守礼,如若他真的考上状元,也不是不可以……
此时孔府里,孔夫人正拿着一本册子和孔姨母谈论着今年下场考试的举人人选。
孔夫人指着册子上一个人名道,“如画,这柳天明,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是他师从姑溪散人,学识丰富,家境也颇为富足,你看如何?”
“姐姐,这人年纪已经三十有二,桑儿如今才十六,这差的实在有些大。”孔姨母不动声色地推脱了这人。
“那这位,李之仪,李公子,年纪不过二十,长的也是相貌堂堂,如何?”
“他家里可是有五个姐姐,桑儿性子好,容易受欺负,如何应付得了这么多大姑姐哟。”孔姨母指着册子说道。
“那这宋祁孟如何?听说才学很是了不得。”
“他父母双亡,连学费都要日夜费心,辛勤操劳才得来,我们桑儿过去实在是……”孔姨母无奈地说道,心里暗暗觉得托姐姐找人选,她可一点都不负责,一个个的,如何配得上桑儿。
孔夫人气的脸色发白,语气也不自觉地僵硬起来,“你这是要给桑儿找夫婿的样子吗?又要求年纪,相貌,才学,还要求家境,这条件,如何能轻易找到。”
孔姨母装作黯然神伤的样子道,“想当初我便是遇人不淑,自然是想找个万里挑一的给桑儿,让她不要重蹈我的覆辙了。”
“唉。”听了这话,孔夫人到底还是心疼妹妹,什么也没说,只说还会继续留意,让她们母女俩不要着急。
等孔夫人率众人出了客院,躲在屏风后头的秦桑走了出来,装模作样地翻了翻册子,“这些人选也还算不错。”
“不错个什么,这些人如何比得上孔家的嫡子。桑儿,你和那孔令方进展得如何?”
“一切顺利,只是最近他忙着温书,倒也好几天没见着了。”
“桑儿,要想做这孔家的未来主母还是一个芝麻小官的娘子,你必然是知道怎么选择的,机会,定要不择手段得把握住。”
“女儿明白。”秦桑眼神落在窗户上的薄窗纱上,这样的料子,在外头不算是特别名贵,但也算是价格不菲,居然只是拿来糊窗子。
若是这样的纱制成的衣物,在家中,就算自己有嫡女的身份,也还是要在父亲面前狠刷存在感才能得到的。在这里,竟然廉价到……
秦桑心里涌上强烈的不平,凭什么?比相貌,才艺,性格,手段,自己哪点不如京中的贵女强?凭什么她们有而自己没有?我定要得到这些!
秦桑收拾了自己的衣着,穿着一身白色,把那楚楚可怜的娇弱模样衬托得更加强烈。在日暮时分,坐在孔令方前往前厅用饭的必经之路上的一个小亭子内,黯然地不停抹泪,看着背影就知道在不断地抽泣着。
孔令方温了一天书,才感觉有些饿,让下人在前厅传了饭,便出了门,往前厅走去。
远远的便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啜泣声,孔令方到亭子附近一看,朝思夜想的人儿可不是就在眼前?赶忙走上前,轻声唤道,“桑儿表妹,为何在此哭泣?可是有什么人欺负了你?”
说到这儿,只见秦桑哭的越发伤心起来,抽噎着说不出话来。
孔令方心痛又着急地用帕子给秦桑抹着眼泪,“别哭了,表妹,你说,表哥必给你出气。”
“表哥,我只是想到即将订下婚事,再也见不到你和姨妈,觉得伤心难耐,这才…”,秦桑摇着头,示意没有人欺负自己。
订下婚事?这几个字狠狠地砸在孔令方心头,表妹要订婚了?
“表妹要和谁订下婚约?”
“姨妈参谋了好几个人品才学上佳的举子,想来再过些时日,就会订下来的。”秦桑抬头,朦胧的泪眼看着眼前的表哥,微微垂眸,这是练了许久,最能让人产生怜惜之情的姿态,秦桑心里得意地想着。
“不可,母亲怎能如此轻率?举子,尚未可知能不能考上进士,若是考不上,怎么配得上表妹?”孔令方急切地找着各种理由。
“桑儿不过是七品小官的嫡女,这样的人选已是很难得了。只是,以后再见不到表哥…”说着说着,泪水又涌了上来,接着,便见到秦桑神情好似下了决心一般,牵过孔令方的手,“表哥,在订婚之前,我只有一事想问,你是否,是否如我一般…”
秦桑脸上羞红,好似涂抹了浓重的胭脂,连着耳垂都通红起来,牵着孔令方的手也在微微颤抖,“如我一般,对表哥的心意…”
孔令方虽然内心狂喜,但又如何能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面临如此难堪羞涩的境地,立刻拽紧了手心柔嫩的小手,“是,我对表妹一见倾心。”
秦桑惊喜地抬头,和孔令方深情对视起来,“表哥……有表哥这句话,桑儿再无遗憾,也能坦然接受姨妈安排的婚约了,愿表哥日后仕途平坦,青云直上,觅得娇妻,长长久久。”
说完这番话,秦桑抽出手来,转身擦去泪水,快走几步,想要离开此地。孔令方心里不舍,觉得心里要撕裂一般疼痛,一把拉住秦桑的手,“桑儿,别走,我不许你嫁人,我去和父亲母亲禀明,要娶你为妻。”
两人在夜色下相互依偎,缠绵许久,才不舍分离。
秦桑回到自己屋子,心情愉悦地褪下首饰和衣裙,看着镜中的自己,孔令方,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呀。
宋祁孟自从到了京城,便足不出户,彻夜苦读,住在同一个院落里,今年也要下场的师兄张松年却来劝道,“宋师弟,还有将近一个半月才要考试,你日日这样苦熬,到时这身体如何能撑得住?莫要得不偿失。”
宋祁孟苦笑,自己是魔障了,不同于上一世,这次自己下定了决心要取头名,越是临近考试,越是心里焦虑,深怕自己哪里学的不好,只能延长学习的时间缓和情绪。
“张师兄,多谢你来点醒我。”宋祁孟握拳行礼,“临近考试,心里压力不知如何疏解,没想到钻了牛角尖。”
“我也是过来人,无碍,还有一个多月,现在改变也来得及,要劳逸结合起来才是。明日,便是京城最有名的云林诗会,可要随我一起去参加?”
张松年为宋祁孟解释道,“这可不是什么平常的诗会,能在这云林诗会上传出好名声,对最后殿试排名可是有大大的好处。”
“祁孟不太擅长诗词,不过也能随师兄一同去凑凑热闹。”宋祁孟点头,上一世自己也听说过这云林诗会,不过因为觉得自己不擅长此道,便没有参加。
“哈哈,这诗会上可不止是吟诗作赋,你去了就知道啦。”
宋祁孟和张松年两人,等到日暮时分,才出了门,往内城中心的云林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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