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唐自豪地说:“是啊,公派留学,去了澳大利亚。”
“他去澳大利亚留学?”
“是啊,好像是刑侦心理学啥的。”
“谁告诉你的?”
“唐波告诉我的,他亲口告诉我的。”
“他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老唐竟然一口答不上来,拧着眉想了一阵子,一拍脑门说:“老了就是老了,你看看我这记性,大概有半个月了吧。”
“他走之前回家过吗?”
“回家过呀,你看我穿的这衣服,都是他带回来的呢。”老唐说着,扯起衣襟让我看。
“那他是几时离开家的呢?”
“回来住了一宿,第二天就走了。对了,这个熊孩子,他竟然没跟你说一声?这这怎么可能呢?你们是不是闹矛盾了?”
我苦笑着摇摇头,说没有。
老唐满脸带笑,自言自语地说:“老天有眼呢,我老唐总算熬出头了,儿子出人头地留学了,还找了一个这么好的对象,有盼头了有盼头了”
我鼻子一酸,眼泪流了出来,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咕噜噜滚下来。
“闺女,你别伤心,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他!不过吧,他不告诉你,一定是有原因的,是不是这次留学属于国家机密,不能对外透露的那种。”
“我我也不知道”我实在说不下去了,放声哭了起来,像是洪水突然冲破了堤坝,一泻千里,想拦都拦不住。
“这孩子,你看你看看怎么会叫一个女孩子受这么大的委屈呢?唉!杂种狗杂种看你回来我怎么收拾你!”老唐站起来,摔掉烟头,围着我转了起来。
老太太也跟着站了起来,走到我跟前,深弯下腰,伸手轻柔地为我擦起了眼泪,嘴里念叨着:“谁惹俺家儿媳妇生气了,看我不一脚踹死他,我的脚下功夫是很厉害的,不信试试”
我心头一暖,一把拥住了她弱不禁风的身子,哭声更加悲切了。
老唐也不再劝我,而是蹲在了那个死鸡前,一下一下拔起了鸡毛。
眼泪哭干后,我攥着老太太瘦骨嶙峋的手,心里平静了许多。我想:既然他们被蒙在鼓里,那就不能把那层窗户纸给捅破了,能让他们幸福多久就幸福多久吧,真要是知道自己儿子没了,这两条老命还能撑得住吗?
这时候天已近傍晚,估摸着去黄台的车也没了,再看看老唐已经燃火做饭,锅里响起了滋滋啦啦的翻炒声,扑鼻的香气弥漫了整个院子。
我打定主意,今晚就住这儿了。
老太太得知我留下来后,眼里泛起了亮光,她从从水缸里舀了满满一脸盆清水,反反复复洗起了脸,又去屋里拿出一面镜子,放在门前的石架上,蹲下身,笨手笨脚打理起了头发。
我走过去,从她手里接过木梳,帮她梳理起来。
女人从镜片里打量着我,咧嘴嘿嘿笑了起来,边笑边抹着眼泪。
这是一顿别样的晚餐,我恍若尝到了人世间所有的五味杂陈,几度哽咽,却又强装笑颜。
老唐自然也是乐不可支,还拿出了藏了好几年的一瓶好酒,硬逼着我陪他喝了三杯。
有了这三杯酒的醉意,我直接把自己放到了梦里,让所有的一切都朝着美好的方向走去。
而老太太吃得香,笑的也甜,一次次打量着我,一辈子的幸福都写在了脸上,不时叽咕一句:“媳妇真好媳妇真好”
我百感交集,真想喊她一声妈。
老唐说:“闺女呀,你这一来,说不定她的病就好了,我们家有福气呢我老唐有福气呢,来,喝!”说完,仰头干了一杯。
吃过晚饭后,我走出了草屋,想到外面给加菲猫打个电话,问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老太太就像个尾巴,一步不离跟着我,就像个可怜巴巴的孩子,唯恐我突然离去了。
无奈之下,我只得忍住了,陪老太太散过步后,就回屋了。
老唐看上去已经有了醉意,但他没睡,一直笑眯眯坐在黯淡的灯光下等我,看上去就像个弥勒佛。
见我们进屋,站起来,走到西屋门口,对我说:“闺女,咱家条件不好,你就将就一下吧,这间屋子只是唐波一个人住,被子也是刚刚拆洗过的,你放心睡就是了。”
我完全进入儿媳妇的角色,爽快的应一声,便进了屋。
屋里果然有唐波的气息,四下里看看,一切都似乎又是那么熟悉,我招呼一声,就和衣躺到了床上。
借着酒劲,一会儿便迷迷瞪瞪睡了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感觉有个毛茸茸的东西压到了我身上,并且还在不停地起伏跃动着。
“谁?”我惊叫一声,忽的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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