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很快也来了,地里有他们收获的身影,大人们挂着笑在劳碌。我们这群孩子在尽情播撒快乐。聚拢一堆柴草,燃放一把火,把新收获的土豆扔进去,唱着,笑着,等待香气愈来愈浓,黑黑的一个个土豆,捧在手里,喂给她,咬一口我手里的,脸黑了,手污了,肚子饱饱的。却只要抓一把土,四处搓啊搓,就又回到了很干净的自己。
比一场赛,看谁能够挖到最大的萝卜。划出一块势力范围,不准侵犯,埋头认真地可**,到后来早已忘记初衷,只不过我们会去把大人们用来装萝卜的麻袋偷偷拿来,在上面使劲地把萝卜噌啊噌,直到累了才肯罢休,坐在地上,啃剔透的萝卜,爽口啊!
等到妈妈洗被罩时,我呢就会格外地高兴。院子很大,牵起好几根绳子,在我的头顶上列成整齐的一列。妈洗衣服时,总是准备两个大盆,中午盛满水,放在阳光充足的地方,太阳公公就会悄悄地进去洗个澡,水也就很快地温暖了。
等到一觉醒来,妈妈开始辛苦了。我蹲在她身旁,把好多好多的白色泡沫,掬捧在手里,吹口气,洼下去一个小坑,用点劲,整手心的泡沫都跑到了地上,我一次又一次地把它们弃置,可又总是想不通为什么明明再怎么努力地想要把它们全部消灭掉,只要妈妈一搅动水盆,就又生出那么多的沫沫。终于,我也是累了,无奈了,放弃了。
妈把所有被罩晾到绳子上,我就又不再生气了,有劲了,就又开始很专心地玩。一床一床的被罩搭在不同的绳上,很长很长,就快要碰到地面了,院子于是被隔出几个小小的格子,游走在里面,我总把它当作迷宫,以为只要自己躲在一个小格子里,他们就谁都找不到我了。
秋天的风吹过耳畔,蓝天很高远,蹲下来,望着天,傻傻地等着他们把自己找到。现在才知道,其实不曾有谁注意到我的调皮,自己始终不过一个人走在自己的迷宫中。
有一阵,就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了风筝。我知道爸妈没有闲钱买一个来,我是懂事的孩子,才不会向爸妈要求呢。同时,我可是很相信自己的丫头,一个人默默地想到,其实完全可以自己做一只风筝出来的啊。
有了想法,就开始很留心,在我所到过的所有地方,寻回来一些竹条,用小刀把它们磨到很光滑,按照脑子里所想,编起一个小小的骨架,很满意。再找出最喜欢的书纸,覆在上面,剪出我所喜欢的样子,又偷偷拿了妈的一个线裹,那种只有一个大拇指大小的黑色线裹,很认真地缠到了风筝上面。
那天,起了风, 我打开家里那扇向南的窗,满怀期待地把风筝放在窗外,很用劲地想要把它甩到很高的位置,以为它一定会飞得很高,我还很开心地笑着这么以为着,却看到它刚被抛出就断了绳,一头栽到了墙根下。我哭了,拿到残骸,眼泪一直落下来,一个人默默地拆毁了脆弱的风筝,丢到谁也找不到的角落。似乎总固执地相信自己是无所不能的,可是那一天,心里真得好难过。后来,有一天竟真得亲手放飞了自己做的风筝,沈星遥就这么一直固执地相信着自己所有的固执终于会全部固执地成真。
有一天,院子里又搬来一家住户。夫妻两个人,年岁不小了,没有孩子。爸妈不在家时,我会总是一直跟在阿姨后面,阿姨长,阿姨短,问个不停,那时候的自己是真得太傻,居然都看不出人家阿姨很烦我们。很清楚地记得,爸妈走后的一个下午,似乎是很无所事事的样子,我们看到阿姨用一个小火柴棍在梳子上一直很认真的比划,好奇地湊近,才恍然大悟,她在用火柴棍把脏物清理下来,就也回家取出梳子模仿阿姨的动作,满面笑容地学习,可她却不高兴了,说我们学她,我们也不高兴了,离开她,回家关上了门。
再后来,房东家让我们搬家,据说是那个阿姨讨厌我们家孩子太过吵闹,爸妈没有说什么,我也就这样告别了自己放在记忆之河最深处的家。可是,令人寒心的却是我们家刚刚搬走,阿姨家也搬走了。大家才明白阿姨的良苦用心,所以一直到现在妈和房东家的阿姨都是很要好的朋友关系。在我童年的记忆中,搬家已经是生活常态,尽管地点不同,开心却都是一直的,那时候真得是太小的孩子一个。直到现在,都会想起自己曾经怎样地开心过。
曾经,在我们家附近有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墙外有很高的红泥土堆,院墙内是很软和的麦杆堆。我们几个肆无忌惮的孩子,突然间,就疯狂了,沿着土堆,爬上墙头,骄傲地要证明自己有多么勇敢,纵身一跳,跌落在麦杆堆上,那样的感觉真得是妙不可言。我们一直笑着,闹着,都没有意识到那堆麦杆的高度在渐渐矮下去。邻居大妈终于发现了我们的恶行,凶我们,赶我们,可我们只把嚣张的背影留下,就哈哈笑着开溜了。
曾经,在我们租住的偌大院子里,我们分成两大阵营,把两个大盆分别装满满的水,划线为界,努力找来各种瓶瓶罐罐,就开始一场惊天动地的水战。在他们看来很安静的这个叫“沈星遥的女娃,也曾很疯地拼命要把水装进容器,很坏地要泼他们一身水,当然也曾被他们很无情地浇成落汤鸡。那天,我们算是很开心地过了一回傣家的泼水节。
曾经,在屋后的大片荒草丛中,我们捉了一回最异样的迷藏。因为我们是一群不高的孩子,可以合适地钻进草丛。那天的沈星遥,身手敏捷了一回,把圆蓬蓬的一丛草用手分开一个小缝,很快地钻进去,就一直等着他们把我找到。我还在那片荒草里很眼尖地发现了一棵奇草,可惜自私了一回,想要把它带回家,可惜我高估了自己,把它伤到了,它死了,我也自责了。
曾经,小草露出地面的时候,我们很高兴地挎着篮儿,带着小铲,奔向那片乐土。知道妈**吃苦菜,就不会错过**妈妈的机会,寻觅那些冒着尖儿的苗儿,偶然找到了极嫩的芽儿,便颇为自豪地炫耀,沉寂在自己的“荣誉中。
曾经,我还找到了很粗壮的甘草,曾经,我还摘到了很艳丽的野花,曾经,我还捉到了很大儿的蚂蚱曾经所经历过的那么多开心,实在无法细数。当然,那时候的沈星遥只是一个**玩的丫头,不曾想过那些开心将是自己一生都无法忘怀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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