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等到后来都已经上初中了,家里重新办户口,居然把自己的年龄错办大了一岁。想来我当时真得只是一个孩子,怎么想都想不通,本来就已经比班里多数孩子大一岁,这样一来就比别人大了两岁,我困在伤心的谷底,每天只剩悲伤。上下学的路上一直想不通,觉得生活对自己太过不公,为什么明明我一直是好学生,可却偏偏会让人有一直留级上来的嫌疑,那时候很在乎别人的眼光,完全沉寂在这样一点小事所带来的悲伤中,整个脑子里所有的细胞都用来思考如何向大家、向世界澄清事实。巴不得,举着一个大喇叭,站在世界最高处向全世界宣布:我,沈星遥,十四岁,不是十五岁。我,沈星遥一直就是好学生,不是留级生(其实,事实是的,可我的原因不一样,所以我从来都不是)。甚至曾很不靠谱地想过身后事,想等以后自己离开这个世界后,墓志铭上一定要把自己的出生年月大大地标记出来。如今回过头想想这些,当年还真是一个太不靠谱的孩子。
为这个年龄大于别人的事情伤心了很久很久,伴随我整个青春期。后来,试着把自己的悲伤讲给妹妹听,她的话深深烙在我的脑子里。她说,姐,你真得是没事闲得慌,只要你自己知道你多大就可以了啊。我还一直追究她的话,一开始我觉得她不是当事人,当然会讲漂亮话。可确实即使我再怎么悲伤,事实都无法改变,我只能慢慢接受,也渐渐把妹妹的话放在心里,不断地想一些其它的可以解除我悲伤的理由。
突然的某一天,我想起所有的那些开心,就真正释然了。失去与别人不同拥有的同时,我获得过他们永远无法相象的快乐,日后的岁月证明那是怎样宝贵的独一无二。我中途离开学校的那一段时间里,完全沉醉在一个人快乐的世界里,他们都没有过我这样独特的开心。是的,可以说在这样循规蹈矩的世界里出离了一阵子,世外桃源了一回,而我的性格也被影响到。直到现在,我知道,那是生活给予自己莫大的幸运,让我开始成为这样一个独一无二的沈星遥。
又几次搬家后,我告别了自己的童年,开始全新的初中生涯。我家还住在五年级因转学而搬到的这个新家里。在上中学以前就和周边的孩子玩得很熟,大家居然又都进了一所中学,一切都很好。
中学之前我一直有很长辫子,也一直很骄傲自己的一头长发。在开学前的某天,听到巷子里有收头发人的吆喝,我的脑子里一瞬间又搭错筋了,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好像上中学是不准留长发的。
妈不在家,我自己把收头发的人叫到了院子里来,让他剪去了脑后长长的大把头发。我居然可以强大到还和他讲了价钱,他也真够可以的,居然极尽商人之能事。丝毫不顾及我让他帮剪成齐耳短发的说法,他巴不得把我所有的头发连根拨起,结果我就直接从一个地地道道的丫头片子变成足以乱真的假小子一个了。导致了开学的一堂课上,语文老师指着我说,墙边的那个男孩起来回答,我那当时整个儿就是一尴尬。不过话说呢,当年我们班同学还曾有人说过,短发的沈星遥若真是男孩子,可说得上是帅哥一个啊,心里那个美滋滋。
当然这都是后谈,我只记得剪头发的当天,妈和妹妹从早市回来后,看到院子里的一幕楞了一会儿,然后掏出她为我上学买来的发绳、卡子,在我能记得的递到手里,这是第一次,心里特别开心,却也只能遗憾地都给了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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