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沐子优没法,只得轻声唤道。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传来。任四娘顿了手头的忙碌,侧头才惊觉了沐子优跟老妇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任四娘抹了把脸颊,唇角边勾勒出一抹真心的笑意,“娘,你怎么带盈儿过来了?”
“盈儿不放心你这个当娘的。非得要出来找你。”老妇人笑了道,眼眸移动,落目注视在那木桶上。那里头还有大堆没洗完的襦裙。
闻言,任四娘看向沐子优,擦干了双手才扯过沐子优的臂膀,有些愧疚起来,“盈儿,娘今天实在忙的没办法提早回去。盈儿……要不然明天再看你做那些糕点,行么?”真心疼**闺女,任四娘才会这般弱了气势的商量。
沐子优心头暖了几分。
“四娘,盈儿赶早上的时候就已经忙碌好一阵了。出炉的那个蛋糕松软松软的,没一会功夫就被那几个嘴刁的孩子分着吃完了。”老妇人笑了,蹲下了身,顺手夺过了被任四娘放到石阶上的襦裙,边搓洗,边说道,“四娘,怎么有这么多襦裙没洗?谁家的啊?”
任四娘松开了沐子优,蹲下身去拿老妇人手中的襦裙,“这些是老目姐家的。前阵子不是传回来老目姐家三儿子中了榜眼了么?这阵子老目姐就给全家人都制了新襦裙。也不知道怎么穿,给积了这五大木桶。还好洗了也只剩下这两木桶……”顿了下,又见老妇人要过来帮忙,忙说道,“娘,一个人就来得及了。这天寒水凉的,你就别跟着凑这个热闹了。”
“这再不帮忙,马上就天黑了,娘瞧着也着急啊!”老妇人不依任四娘的话,强硬了态度又去拿了其他的襦裙。老妇人说的是事实,任四娘也担心这样,就没有再去阻拦老妇人的帮忙。
沐子优在一旁闲了一会,想过去帮忙,任四娘又不放心沐子优洗这堆襦裙,叫沐子优扭干,沐子优小胳膊小手的,力气也没有那般大。沐子优只得站在一边,无聊的看着任四娘跟老妇人熟练的洗着那一堆一堆的襦裙。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算是洗完了这么一大桶。
老妇人扶了扶腰,有些酸胀发麻。沐子优连忙过去搀扶了老妇人,帮着小锤了几下。眼前,任四娘左右分别提起两桶扭干了水分的襦裙。这段时间,初见时柔弱似水的任四娘,如今也被这些粗重活练就的一身结实的骨板。
“倒是突然怀念起了南方的好天气了。”老妇人抬眼,有些浑浊的眼眸望着边上肃冷的空气,突然感慨道。
沐子优看着老妇人,有些疑惑,“外祖母,你也去过南方么?”
老妇人没有听出沐子优话里头的“也”的意思。老妇人收敛了惆怅的神情,露出一抹笑容,老妇人的牙齿生的整齐,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容易散发出亲切感,“我跟你外祖父都是土生土长的福建人。当年,你外祖父读书勤恳,竟然成了那一届唯一连中三元的状元,得了明太祖的赏识。后来你外祖父受不得官场那些尔虞我诈,刚好当时你外祖父幼时的友人邀你外祖父来这北平。没想到这么一落脚就过了那么长的时间了。真是跟做梦一般。”
难怪了,沐子优就觉得任家人身板似乎都比其他家的人,瘦小柔弱了一些。
跟老妇人闲聊了一会。进去帮着晾晒的任四娘拉开门,走了出来。后面就有妇人关了门,正是刚刚路上遇到的那个被称作老目姐的妇人。
“娘,老目姐真是的,还硬是塞了桂花油给我。”任四娘手中拿着一小瓶,有些无奈的冲着老妇人说话道。
老妇人笑了笑,“可不是,老目姐那人,我跟她认识这么久,都是这样性子的,一点东西都藏不住。等明天,你拿一些盈儿早上买的面粉去给老目姐,就当是还了这恩情了。”
“恩,也是这个理。”任四娘笑了笑,将桂花油递给了老妇人,“娘,我对这桂花的味道反感,还是不用这桂花油了。娘,这个你收着拿去抹头发,梳理头发也容易一些。”见老妇人推卸,任四娘强硬了态度放到了老妇人兜里,“娘,别再推了,要不然我等会反倒生你气了!”
返程的路上,天色彻底昏暗了下来。
墨蓝的夜空,有了点点星光。这里到了夜间,小巷口处的西北风刮得更加猖狂起来。呼呼的,直刮得凉透心房。
任四娘紧紧的牵着沐子优,另一只手挽着老妇人。
这样的速度虽然有些慢,却也充满了幸福的味道。那时候的沐子优倒是没有那份心思感受这份微妙的幸福感。
推开了门板。
沐子优松开了任四娘的手,快步跑进去厨房里头。白天只剩下一小爪的浆糊如今发酵的差不多了。正好趁着此刻其他几房都睡着的空隙,把这一小爪的浆糊拿去弄成白糖糕。
往锅里放了水,用几根筷子绑成的架子放到锅里头,将那剩余的浆糊倒进大小合适的盆子中,才盖了锅盖。边上跟进来的任四娘看的一愣一愣的,直到瞧见沐子优生火,任四娘才急忙过去帮着沐子优生火,“盈儿,你这弄得是什么?看起来黏糊糊的。”
沐子优注意力放在任四娘生的火候上,生怕火候不够把锅里的半成品弄毁了。乌黑的双瞳注视着炉灶,根本没听到边上任四娘的问话。老妇人在边上瞧见沐子优一脸认真的模样,老妇人笑了笑,替着回答,“盈儿白天说那个叫白糖糕。也不知道等会会蒸成了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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