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集墨玉流光的人生雨3
我突然觉得好笑,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我的笑声让人心颤,令人毛骨悚然。笑了几声之后,才失望地看着她一眼,鼻子很酸,胸口很闷,孟真儿,好你个孟真儿,你竟然那般逐定,我真是错信了你...哈哈...
她安慰我说,“别这样,流光不怪你,你那时还小!”我心里充满了失望,我闭上眼睛不去看,移开头,拿开她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思思,你竟然也相信我会试抢夺人家传家宝的恶人,哈哈哈,真可笑!”
我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就喷在地上,我看着一屋子同情我的人,我发誓我不需要,不需要,我可怜不是因为我是坏人,而是我无辜的被一块玉佩变成了一个恶人,而我竟然还真的就爱上了冤枉我的人,真儿你为何不清楚的告诉我,我不是你的仇人,你从一开始都在伤害我,你就那么死了才是对我最大的惩罚,也让我感到无比的悲凉,我到底有什么错,活该被冤枉,被算计,活该不幸福?
玉佩只是我娘给我在当铺里买来送给我十三岁生辰的礼物!我曾经告诉过真儿我小的时候有一段记忆丢失了,可是那只是我五岁之前的记忆。五岁之后我根本就没有去过叶城。
我没有去看其他人的反应,我掀开被褥,蹒跚着身子一步一步往门外走,走到门口的台阶上坐下,望着夜空,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不闻、不见、不动。
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记得剑老的容貌,又听见剑老这般说话,看着自己的主子这般颓丧,心里一把火就窜上来了,提着剑冷哼道:“这可是你说的,拿命来!”
“光住手,我不会杀他,再也不会了。”
我叫住光,我现在已经没有立场去报仇,而且我的仇人就是真儿的父亲,他也是个可怜的人,我又能怨他什么,怨它恨错了人吗?我心中五味杂陈,我手上的伤口传来一阵一阵刺疼,我却好似感觉不够痛一般,我根本就没有看见我腰上的笛子,笛面上鲜红,那血似乎还在流动,鲜红诡异!比蔷薇更红,比血还红。
光快速冲过去,抓起我的手翻看,果然看见了我手掌心里一条长长的口子,自责他怎么就没有注意到,这该流失了多少血啊!“师兄,你怎么这么不爱惜你自己呢?”
我知道光只有生气的时候才会叫我师兄,平常的时候光总是会叫我主子,我知道他自责,我很想给光一个安定的笑容,“我也没有注意,不碍事,去歇着吧!”可惜最后也只是一莫苦涩的涟漪。
“不,师兄,你别想那么多,事情过去了,咱们以后都不要想了好不好?”光很担心我,我不知道光在想什么,但是我看着远处灰蒙蒙的山林,脚下一施力就朝山下飞掠而去。速度很快,很快,几乎是不要命的跑法,我不想在这里,我想要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静静的品尝伤痛;想要离开这里,幻想着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我一口气飞驰到山脚下的树林,月光折射出黑色的斑驳身影。我速度太快,停下的时候很急,若是平时自然不会有事,可是如今身心俱伤的他,滑开三米远跌倒在尚有余温的地面上,嘴角再度溢出一丝鲜血,右手手心的口子再度被扯开。
“嘶!~~~”
一阵吃疼,却不能胜过我的心痛,视线瞥到玉笛上的穗带,闪过一抹痛恨,于是我从腰间取下染血的玉笛,看了一眼,五指收拢紧紧握住,越握越紧,咔嚓一声,玉笛断成两段坠落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激起几声清脆的声音。
我本已经有了裂痕的心,此刻随着玉笛断裂再度被撕碎,我用左手捂着胸口,阵阵刺痛让我渴望能够麻痹,因为只有痛到麻痹才不会令我感觉到活着这般苦。
苍白的脸,鲜红的手。
漆黑的残影,破碎的笛!
真相如同死亡的刀刃,是怨真儿的自以为,还是怨她爱太深?是恨她动机的不纯,还是怪她一死了之?错爱与生死的距离,已然渐渐远了。我心里很乱很乱,如果当初我知道这其中的根由,我会这般深爱五年吗?如果当初解释开这一切都是个误会,是会结束,还是会幸福?然而一切都不会存在如果,我怨,根本没有对象,即便心里很痛,可依然还是会心疼真儿,会自责,会恼火,错位的爱也是爱,如何可以说戒掉就戒掉,说没有发生就不会存在。
“哈哈哈哈哈哈哈!!!”
树林里响着一声高过一声的嚎嚎大笑,是哭是笑就是我自己也不清楚,只有胸口的痛提醒我很难受,很痛苦。
之后我再醒过来的时候,我命令光将真儿的尸体从冰阁运到清风岭,葬入仇人找的墓穴,当我再次看见真儿的尸体的时候,我去下了我一直佩戴在身上的黑色玉佩,过去将手中的玉放到冰棺里真儿的左手上,因为棺木被打开,一股寒气中夹杂着一股腐臭。两块玉石诡异的闪了一下,然后便再也看不见任何反应。我不想下辈子再遇上真儿,我虽然还爱但是我的心已经不想再去碰触。
我看到那摸熟悉的容颜葬入黄土之后,我一个人下了清风岭,我看到光的眼神,我知道光明白的,他懂我是要割舍掉对孟真儿的一片痴情,放弃了来生相守的期望。
我走进了玫瑰城门口,看到城中东北角一个书生摊开画轴,拿起桌子上的酒壶喝了几口,笔墨游走。古巷的忧郁,一女子怀抱琵琶轻轻弹唱,奏一回断肠的古曲,抬起画面如此的美丽。
我走到书生的摊子面前,“给我画一副像吧!”说完放下一定银子。
书生感激的看了一眼我,没有多余的言语,挥毫泼墨很快画好递给我。只见画面上,墨般长发垂及膝腿,眉可聚拢风云,目若朗月。身形略显清瘦,身上流露这一种坦然的气息,头上用一根银丝带系着,松松跨跨的甩在脑后,身上是一件紫色衣衫,站在那里,背景选用的泼墨,取得是夜色背景,画像上的他面色淡然,宛如云一般似幻似真,嘴角淡淡的涟漪看不出悲喜。真的就跟她当初形容的那般,只是如今我的心。经残了。
“公子还没有找你钱呢?”
“不用找了,你的画值得。”
街上叫卖的小曲,仿佛隔空变换到那里,一切模糊又清晰,然,我却跟以往不同了,我不悲不喜,穿过人群,走过浮华喧闹的街道,我回到小三酒楼的厢房。摊开手中的画像,碾磨执笔在右下角写道:
原来悟彻方寸,自在本心,穷识源流,方得大觉。
我去了翠云寺,在翠云寺的北面,一座隔开来的小院,桂花开满枝头,却没有折花人。
旁边种了一棵菩提树。想必院子的小,更显得菩提树硕大无比。虽然马上就要深秋了,但它还是那么挺拔苍翠。墙上的壁画因受风雪的侵袭,也色彩斑驳模糊不清了。屋内传来一声一声敲打木鱼的声音,伴随着长夜清冷。月光透过窗户照射在一身和尚袍的我身上,我面前桌子上香烟缭绕,檀香或许是寂寞了,兀自四散开。
我停下手中的木鱼,转了一个身,拿过桌角放的经书翻阅,八个篆字“波若波罗密多心经”印入眼底,翻开第一页放在膝盖上。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观自在菩萨,就是观世音菩萨;般若犹汉语所言之智慧;菠萝蜜多,犹汉语所言之彼岸,哲理诗指人生的终极目标,即人生的真理。五蕴,即色蕴、受蕴、想蕴、行蕴、识蕴,也就是尘世间所有物质与生命现象的总和。舍利,是梵语SARIRA的音译,即遗骨之意,特指那些道德高尚的人在去世火化后遗留于人世的灵骨。这种灵骨质地坚硬,呈结晶颗粒状,堪称神物。所以,舍利非一般凡夫俗子之遗骨,乃是有修行者生前以无量功德结晶所成。】
我三个月前来到这里,想要出家,却被主持拒绝,说我尘根未清,不能接受我向佛之心,更别提要受戒沓碟。我最后也只被领到这个院子,说是:若是三年内,依然不改初衷,就接受我成为佛门之人。
“呵呵,三年,就是十年,一辈子,她不在,他也不会出这院子。”对于主持的话,我心底不由苦笑,想必是支持也害怕我的势力吧,许是那天富贵山庄的爹娘找到这里,我就做不成主持了吧!我想的很清楚,这辈子红尘终究纷杂,我又何苦不遗忘!
回了回神,双眸看了看窗外闪烁星辰,一眼便收敛眸子,左手再度翻过一页,“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大意:以为心无挂碍,我们就不会畏惧任何困难,就会远离那些乱七八糟的妄想,最终让自己超脱尘世的烦恼。观世音菩萨举证说明:三世诸佛,就是因为坚定不移的追随了人生的真理,最终成了高尚而又正直、待人平等友好、知道自己何去何从的觉悟者】
朦胧夜色的笼罩下,屋里揣摩佛理的人跟古老的屋子,就像是一道虚渺的影像。我双手合十,盘膝而坐,这还是那个闻名天下,就连天子也不敢与之侧眉的我吗?不不是了。这座古老的寺庙后的小院,显得分外沉寂。
当我离开翠云寺的时候是我二十九岁,光告诉我她死了,被杨思如害死了。我才知道我没有放下,原来我一直都想去见她,都想要拥有她,可是我再见到她的时候,却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我愤恨的用鞭子狠狠的抽打着杨思如那贱.人的尸首,我直接对乾坤国的皇帝施压,我要让杨家鸡犬不留。
他出殡的那一天,我亲自抬起她的灵柩,将她抬进地下,就像真儿一般长眠,永远也不会再睁开她那双清澈的眼睛,呼唤我的名字。
她死去半年之后,我回海外的家中,看了一下我的父亲,还有那个当初她抱回来的那个孩子,我的义子墨玉龙阳,要求我跟它回去,我离开的时候带走了我的表妹,我将我的产业全权交给了光,而且做主让光迎娶了表妹南宫云溪。
如果这辈子我做的最对的一件事情,只怕就是让表妹忘记我,忘记我这个注定被上天捉弄的男人。看到表妹甜甜的笑,看着表妹幸福的亲吻着光,我从心底替光开心。
在之后,影带着元宝还有他们两岁的孩子想要劝我放弃出家,我也只是让他们好好生活,珍惜现在所拥有的,而我重新回到了翠云寺的小院子,这一次我受了戒,剔去了一头墨发。
我三十一岁的时候,我已经出家一年,光跟影写信告诉我,她没有死,她的魂魄还活着,就是瑶池国太子妃北堂雪鸳,我笑了,心头的石头剥落了,而我是真的心无尘埃了,我拿着木鱼一下一下的敲着。
我三十三岁的时候,北堂雪鸳来了,我知道这个身体里的灵魂是她的,我没有怀疑,我也没有打开门,她在外面站了两个时辰,我在里面站了两个时辰,我们隔着门也只说了不到五句话。
我怕我一开门,我沉静的心会再起波澜,而君子渊照顾的她很好,我很放心,就让我的心伴着青灯吾佛。
她走了,而我也伴着梵音我走过了剩下二十年,五十三岁,我合上了经卷,死在小院的菩提树下,我的一生,一生都在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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