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恩怎么也不会想到,她和林相竹的三年一别,竟会在自己的葬礼上再次重逢,真是物是人非,真是造化弄人,她听着他嘴里的那句“老朋友”,好像他们之间的距离,也就只能终止在这了,不论过去发生过什么,或是谁背叛过谁。
身后,林延岐拍了拍林相竹的肩膀,动作亲昵的如同一家人,是啊,乔恩也不知道,眼前的林相竹,竟会是林延岐的亲弟弟,那么多年,她都不曾听闻过,林相竹还有一个如此“捉摸不透”的哥哥。
那么熟悉的一张脸,那么熟悉的一双眼,那么熟悉的一颦一簇,她俨然忘记了周围的一切,放空的看着眼前的这个老故人,他变了,变的更成熟有风度了,原本喜欢穿着花裤衩满地跑的那个大男生,竟也开始简单利落起来,一身的休闲,挑剔不出的精神抖擞。
唯一不变的,是那清澈无污的深眸,她能在那里看到过去的自己,没有**纷争的自己,还有那些轻描淡写的停靠和依赖。
林相竹,这几年的不联络,你还好吗?
她多想张口问上这么一句,可惜眼前的人,绝望至极,他们都以为她死了,就连她自己都是。
眼前,昏厥的乔母被几个大小伙护送出了告别厅,乔恩坐不住,几度想要起身,身后的林延岐就死死的按住她,根本没给她机会。
“哥,这位就是你说的韩世雪小妹妹吗?要和你结婚的那个?”林相竹开了口,情绪恢复了不少。
林延岐点点头,侧身指了指韩父,说:“这位就是韩世雪的父亲,鑫业制药的董事,打个招呼吧!”
“韩总您好!”林相竹恭恭敬敬的伸出手,客气连连。
接着,他低头看了看轮椅上的这个女人,可对视的一刻,他总觉得,这眼神似曾相识,好像他曾经就在这双眸子里挣扎过,或是伤害过。
乔恩别过头,没敢继续望下去。
他礼貌的笑了笑,说:“哥,你真的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不要胡闹!”林延岐义正言辞,两人就没再说下去了。
乔恩眉头轻皱,便宜?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女患者,嫁给一个文质彬彬的大好青年,谁合适谁吃亏,难道还用说吗?是个人都不会和一个精神病结婚好吗?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隐情?
想着,告别仪式就正式开始了,林相竹往乔恩的身边靠了靠,她很清晰的闻到了一股淡淡青草香,和多年以前一模一样。
身边,林相竹碰了碰林延岐,小声嘀咕:“哥,你也认识乔恩吗?你知道她是怎么……”
说道死亡这两个字,他顿时哽咽了,刚刚伪装出来的洒脱,也都被那触目惊心的两个字淹没。
“剖腹产的时候逝世的,说是大出血,我也不认识,但韩总说是他手下的员工,和世雪的关系也挺好的!对了,你这次回来,打算呆多久?不回去了吗?”
林相竹顿了顿,嘴角的苦笑淡淡飘起,他看着花簇正上方的那张黑白相片,看着那张再也无法企及的笑脸,柔声道:“不走了,哪也不走了,回来还债,回来好好生活。”
林延岐叹了叹气:“好,那就好。”
会场寂静一片,前来送哀的朋友纷纷有秩序的进行遗体告别,林延岐推着乔恩,一点一点向着遗体靠近,乔恩有些打怵,身子不禁向后仰靠。
林延岐留意到了她的动作,低头问道:“丫头,你要是害怕了,就跺跺脚踏,我们直接走!”想了想后,他又叹气:“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明白!”
乔恩当然不想看到自己狼狈狰狞的面庞,没经思考,一脚跺在了脚踏上。林延岐一惊,难得她能听懂,推着轮椅就往出口走。
林相竹继续前行,直到靠近那口未封盖的棺材,一动不动,没人知道他此刻在思考什么,也没人知道他和死者到底有什么瓜葛,活人和死人之间,不过是一口氧气,一次胸膛的伏起,然后,再无其他。
大厅门口,乔恩和林延岐等在门外,等着韩父和林相竹出来时,他们分明看到了林相竹眼里的红润,狼狈的不像是一个大小伙,而是一个小姑娘。
林延岐笑着看了看他,问道:“你和这个乔恩到底什么关系啊!这么难过?”
林相竹继续他的无谓淡然,伸手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黄旧相片,晃在了林延岐的眼前:“还记得小时候每天往我脸上扔泥巴的姑娘吗?就是她!”
“她不是……”林延岐欲言又止。
“恩,她应该是坏事做的太多了,被带走了……”他低头浅笑,声音里有说不出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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