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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神经初现(2 / 2)

洞房中的陈设虽然仍如昨夜一般绮丽但洞房中的情调却已不再绮丽柳鹤亭遣走了最后两个青衣丫环将罗帐边的铜灯拨成最低暗的光线然后焦急、惶恐而又满腹疑团地坐在陶纯纯身畔。

昏黄的灯光映着陶纯纯苍白的面容夜更深人更静柳鹤亭心房的跳动却更急剧因为此刻陶纯纯仍未醒来!

她娇躯轻微转动了一下面上突地起了一阵痛苦的痉挛柳鹤亭心头一阵刺痛轻轻握住她的皓腕。只见她面上的痛苦更加强烈口中也出了一阵低微、断续而模糊不清地痛苦的吃语:“……师傅……你好……好狠……纯纯……我……我对不起你……杀……杀……”

柳鹤亭心头一颤手掌握得更紧柔声道:“纯纯你好些了么?你心里有什么痛苦都可以告诉我……”

但陶纯纯眼帘仍然紧闭口中仍然在痛苦地呓语:“杀……杀……纯纯我对不起你……”突又低低地狂笑着道:“天下第一……哈哈……武林独尊……哈哈……”

柳鹤亭惊惧地握着她的手腕渐渐觉得自己的手掌竟也和她一样冰冷他竟开始在心里暗问自己:“她是谁?她到底是谁?她到底有多少件事是瞒着我的她心中到底有多少秘密?她……她难道不是陶纯纯么?”

他心情痛苦思潮紊乱以手捧面垂沉思一阵凉风吹过窗外似乎又落下阵阵夜雨夜色深沉中窗外突地飘入一方纯白的字笺却像是有着灵性一般冉冉飘到柳鹤亭眼前!

柳鹤亭目光抬处心中大惊顺手抄过这方字笺身形霍然而起一掠而至窗口沉声地道:“是谁?”

窗外果已落下秋雨点点的雨珠挟着夜来更寒的秋风“嗖嗖”地打在新糊的轻红窗纸上秋风夜雨窗外哪有人影柳鹤亭叱声方了方待穿窗而出但回望了陶纯纯一眼却又倏然止步在窗口呆呆地愣了半晌茫然展开了掌中纸笺俯而视他坚定的双掌不禁起了一阵轻微的颤抖。

只见那纯白的纸笺上写着挺秀的字迹是:

“你可要知道你新夫人的秘密?

你可要挽救江苏虎丘西门世家一家的性命?

你可想使自己脱离苦海?

那么你立刻便该赶到江苏虎丘西门世家的家中去后园西隅墙外停着一匹鞍辔俱全的长程健马你只要由此往南顺着官道而行一路上自然有人会来替换你的马匹!假如你能在一日之间赶到江苏虎丘你便可现你所难以置信的秘密你便可救得西门一家的性命你也可使自己脱离苦海否则……凶吉祸福由君自择动身且快时不我与!”

下面既无具名亦无花押柳鹤亭惊惧地看完了它手掌的颤动且更强烈他茫然回到他方才坐的地方陶纯纯的面容仍然是苍白而痛苦!

“这封信是准写的信中的话是真的么?”

这些问题他虽不能回答但犹在其次最重要的问题是:“我该不该按照信中的话立刻赶到江苏虎丘去?”

刹那之间这一段日子来的往事齐地在他心中闪过:她多变的性情……她诡异的身世……秘道中的突然出现……清晨时的急病……在秘道中突地失踪的翠衫少女……满贮鲜血毛的黑色玉瓶……以及她方才在晕迷中可怕的呓语……

柳鹤亭忍不住霍然长身而起因为这一切都使他恨不得立时赶到江苏虎丘去但是他回再次望了陶纯纯一眼那娇美而痛苦的面容却不禁在他心底引起了一阵强烈的怜爱他喃喃他说道:“我不该去的我该保护她!无论如何她已是我的妻子!”

他不禁反复地暗中低语:“无论如何她终究已是我的妻子;她终究已是我的妻子!”在那客栈中酒醉的温馨与迷乱再次使得他心里泛起一阵混合着甜蜜的羞愧昨夜花烛下他还曾偷偷地揭开她覆面红中的一角偷看到她含羞的眼波和嫣红的娇靥。

就是那温馨而迷乱的一夜就只这甜蜜而匆匆的一瞥已足够在他心底留下一个永生都难磨灭的印象己足够使得他此刻又自沉重坐下来但是陶纯纯方才呓语中那几个杀字却又突地又在他耳畔响起。

“杀!杀!”这是多么可怕而残酷的字句从第一次听到这个字直到此刻柳鹤亭心里仍存留着一份难言的惊悸“天下第一武林独尊!”他不禁开始隐隐了解到她心底深处的野心与残酷。

这份野心与残酷虽也曾在她目光下不经意地流露出来却又都被她嘴角那份温柔的笑容所遮掩直到此刻……

柳鹤亭剑眉微轩又自霍然长身而立紧了紧腰间的丝绦。

“无论是真是假我都要到江苏虎丘去看上一看!她在这里定必不会遭受到什么意外的!”

他在心中为自己下了个决心因为他深知自己此刻心中对她已开始生出一种不可抗拒的疑惑他也深知自己若让这份疑惑留在心里那么自己今后一生的幸福都将会被这份疑惑摧毁因为疑惑和猜疑本就是婚姻和幸福的最大敌人!

只听她突又梦呓着道:“鹤亭……不要离开我……你……你要是不保护我……我……何必嫁给你我……要独尊武林……”

柳鹤亭呆了一呆剑眉微轩钢牙暗咬身形动处闪电般掠出窗外却又不禁停下身来轻轻关起窗于然后轻轻掠到左侧一问小屋的窗外沉重的敲了窗框等到屋内有了惊诧的应声他便沉声道:“好好看顾着陶姑娘一有变化赶紧去通知边大爷!”

屋内第二次应声还未响起柳鹤亭身形已飘落在数丈开外一阵风雨劈面打到他脸上他望了望那灯光昏黄的新糊窗纸心底不禁泛起一阵难言的寒意使得他更快地掠出窗外目光闪处只见一匹乌黑的健马配着乌黑的辔鞍正不安地伫立在乌黑的夜色与袭人的风雨中。

他毫不迟疑地飘身落在马鞍上缰绳微带健马一声轻嘶冲出数十丈霎眼之间便已奔出城外。

官道上一无人踪他放马狂奔只觉秋风冷雨扑面而来两旁的田野林木如飞向后退去耳畔风声呼呼作响也不知奔行了多久他胯下之马虽然神骏却也禁不住如此狂奔渐行渐缓他心中焦急顾不得怜惜马匹丝鞭后扬重重击在马股上只打得马股上现出条条血痕那马惊痛之下虽然怒嘶扬蹄加急奔行了一段路途但终究已是强弩之未眼看就要不支倒下!

雨丝渐稀秋风却更烈静寂之中急剧的马蹄声顺风而去传得更远柳鹤亭振了振已被雨浸透的衣衫纵目望去只听深沉的夜色中无人的官道边黝黑的林木里突地传出一声轻呼:”换马!”马上人口中轻轻呼哨一声自柳鹤亭身侧掠过然后放缓缰绳柳鹤亭侧目望去只见此人一身劲装青巾包头身形显得十分瘦削却看不清面目不禁沉声喝问道:“朋友是谁?高姓大名可否见告?”

哪知他喝声未了那匹马上的骑士已自翻身甩蹬自飞奔的马背上“唰”地掠下反手一拍马股口中再次低呼一声:“换马!”

柳鹤亭左掌轻轻一按鞍辔身形平空拔起凌空一个转折飘然落到另一匹马上只听身后的人沉声喝道:“时间无多路途仍远望君行不可耽误!”

新换的奔马霎眼之间便将这语声抛开很远雨势已止浓云亦稀渐渐露出星光但柳鹤亭心中的疑云却更浓重他再也想不出暗中传声给自己的人究竟是谁此人不但行踪诡异行事更加神秘而且显然在江湖中颇有势力门人弟子必定极多否则又怎能力自己安排下如此精确而严密的换马方法!他遍思故人心中仍然一片茫然不禁为之暗叹一声宽慰着自己:“管他是谁?反正看来此人对我并无恶意!”

他一路思潮反复只要到了他胯下的健马脚力渐衰之际便必定有着同样装束打扮的骑士自林木阴暗处突地奔出为他换马而且一色俱是毛泽乌黑、极其神骏的长程快马而马上的骑士亦总是不等他看清面目便隐身而去!

这样一夜飞奔下来他竟已换了四匹健马黑暗中不知掠过多少乡村城镇也不知赶过了多少路途只觉东方渐露鱼青身上晨寒渐重又过了一会万道金光破云而出田野间也开始有了高歌的牧子与荷锄的农夫。

柳鹤亭转目而望四野秋色一片金黄他暗中忖道:“这匹马又已渐露疲态推算时间换马的人该来了却不知他在光天化日下怎生掩饰自己的行踪?”

念头方转忽听后面蹄声大起他心中一动缓缓一勒缓绳方待转回望却见两匹健马已直奔到他身畔一匹马上空鞍无人另一匹马上坐着一个黑衣汉子右手带着缰绳却用左手的遮阳大笠将面目一起掩住。柳鹤亭冷笑一声不等他开口喝问身形已自“唰”地掠到那一匹空鞍马上右掌疾伸闪电般向那黑衣汉子手上的遮阳大笠抓去。

那黑衣汉子口中“换马”两字方才出口只觉手腕一紧遮阳大笠已到了柳鹤亭掌中他一惊之下轻呼一声急忙以手遮面拔转马头向右边一条岔道奔去但柳鹤亭却已依稀望见了他的面容竟似是个女子!

这景况不禁使得柳鹤亭一惊一愕又自恍然忖道:“难怪这些人都不愿让我看到他们的面目原来他们竟然都是女子否则我根本与他们素不相识他们根本没有掩饰自己的面目的必要!”

在那岔路口上柳鹤亭微一迟疑方才他骑来的那匹幢马已虚乏地倒在道旁。

田畔的牧子农夫不禁向他投以惊诧的目光终于他还是扬鞭纵骑笔直向南方奔去遇到稍大的城镇他便越城而过根本不敢有丝毫停留下一次换马时他也不再去查看那人的形貌只见这匹乌黑健马的马鞍上已多了一皮袋肉脯一葫芦温酒。

烈日之下奔行加以还要顾虑着道上的行人度自不及夜行之快但换马的次数却丝毫不减又换了三匹马后时已日暮只听前面水声滚滚七彩晚霞将奔腾东来的大江映得多彩而辉煌柳鹤亭马到江边方待寻船摆渡忽听身后一人朗声笑道:“马到长江苏州已经不远兄台一路上必定辛苦了!”

柳鹤亭霍然转身只见一个面白无髯、身躯略嫌胖肥但神情却仍十分清洒的中年锦衣文士含笑立在自己身后含笑说道:“江面辽阔难以飞渡兄台但请弃马换船!”

柳鹤亭露齿一笑霍然下马心中却无半分笑意这一路奔行下来他虽然武功绝世但身上雨水方干的衣衫却不禁又为汗水浸透此刻脚踏实地双脚竟觉得飘飘地有些软。

那锦衣中年文士一笑说道:“兄台真是人如果换了小弟这一路奔行下来只怕早已要倒在道畔了!”一面谈笑之中一面将柳鹤亭拱手让上了一艘陈设甚是洁净的江船。

柳鹤亭索性不闻不问只是淡淡含笑谦谢坐到靠窗的一张藤椅上放松了四肢让自己紧张的肌肉得以稍微松懈他只当这锦衣中年文士立刻便要离船上岸。

哪知此人竟也在自己对面的一张藤椅上坐了下来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这两道目光虽坚定却又有许多变化虽冷削却又满含笑意。

柳鹤亭端起刚刚送来的热茶浅浅啜了一口转窗外望着江心万里金波再也不愿瞧他一眼。

片刻间江船便放悼而行柳鹤亭霍然转过身来沉声道:“阁下一路与我同船又承阁下好意以柬示警但在下直到此刻却连阁下的高姓大名都不知道当真叫在下好生惭愧!”

锦衣中年文士微微一笑道:“小弟贱名何足挂齿至于那示警之柬更非小弟所小弟只不过听人之命行事而已!”

柳鹤亭剑眉微轩深深端详了他几眼暗中忖道:“此人目光好狡言语圆滑显见心计甚多而举止却又十分沉稳神态亦复十分潇洒目光有神肤如莹玉显见内家功夫甚高似这般人才若亦是受命于人的下手那主脑之人又会是谁?”

他想到这一路上的种种安排以及那些掩饰行藏的黑衣女子不禁对自己此次所遭遇到的对手生出警惕之心。

只听那锦衣中年文士含笑又道:“阁下心里此刻可是在暗中猜测不知道谁是小弟所听命的人?”

柳鹤亭目光不瞬颔说道:“正是在下此刻正是暗中奇怪似阁下这般人才不知道谁能令阁下听命于他!”

那锦衣中年文士面上笑容突敛正色说道:“此人有泰山之高似东海之博如日月之明小弟听命于他实是心悦诚服五体投地丝毫没有奇怪之处。”

他面上的神色突地变得十分庄穆语声亦是字字诚恳显见他这番言语俱是出于至诚。

柳鹤亭心中一动愕了半晌长叹着道:“能令阁下如此钦服之人必是武林中的绝世高手不知在下日后能否有缘见他一面!”

锦衣中年文士面上又露出笑容道:“兄台只要能及时赶到江苏虎丘不但定能见到此人之面而且还可以现一些兄台梦想不到的秘密

柳鹤亭剑眉微皱望了望西方的天色缓缓道:“在下若是万一不能赶上又将怎地?”

锦衣中年文士面容一整良久良久方自长叹一声缓缓道:“兄台若是不能及时赶上么……唉!”又自重重叹息一声倏然住口不语。

这一声沉重的叹息中所含蕴的惋借与悲痛使柳鹤亭不禁下意识地又望了望船窗外的天色他生性奇特绝不会浪费一丝一毫力气在绝无可能做到、而又无必要去做的事上他此刻已明知自己绝不可能从锦衣中年文士口中套出半句后来是以便绝口不提此事!

但是他心中的思绪却在围绕着此事旋转……

船过江心渐渐将至对岸许久未曾言笑的锦衣中年文士突地缓步走到俯沉思的柳鹤亭身旁椅上坐下长叹着道:“为了兄台我已不知花却了多少心血不说别的就指让兄台能以世间最快度赶到江苏一事而言已是难上加难若是稍一疏忽误了时间或是地点安排得不对致有脱漏那么兄台又岂能在短短十个时辰之中由鲁直赶到长江。”

他语声稍顿微微一笑又道:“小弟之所以要说这些话绝非是故意夸功更不是诉苦抱怨只是希望兄台能排除万难及时赶到虎丘那么小弟们所有的苦心努力便全都不会白费了。”

他此番语声说得更是诚恳柳鹤亭徐徐抬起头来口中虽不言心中却不禁暗地思忖:“听他说来似乎从此而往虎丘路上还可能生出许多变故还可能遇着一些危险!”

他只是淡淡一笑望向窗外夕阳将逝水流如故他不禁开始想到世上有许多事正都是人们无法避免的一如夕阳虽好却已将逝水流虽长亘古不息又有谁能留住将逝的夕阳和奔流的河水?一时之间他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微带苦涩的安慰因为他心中已十分平静有些悲哀与痛苦既是无法避免之事他便准备好去承受它。

船到彼岸那锦衣中年文士殷勤相送暮色苍茫中只见岸边早已备好一匹毛色光泽的乌黑健马。

秋风振衣秋水鸣咽使得这秀绝人间的江南风物也为之平添许多苍凉之意锦衣中年文士仔细地指点了路途再三叮咛!

“切莫因任何事而误了时间若是误了时间便是误了兄台一生!”

柳鹤亭一面颔霍然上马马行数步他突地转身说道:“今日一见总算有缘只可惜小弟至今还不知道兄台姓名但望日后还有相见之期亦望到了那时兄台能将高姓大名告于在下!”他生具性情言语俱是自肺腑丝毫没有做作!

话声未了他已纵骑扬鞭而去留下一阵袅袅的余音和一片滚滚的烟尘。

那锦衣中年文士望着他的背影突地长叹一声喃哺自语着道:“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如此英俊的一个少年却想不到也会坠入脂粉陷阱中看来那女魔头的手段当真是令人不可思议!”

他负手而立喃喃自语。远远伫立在一丈开外似乎是守望着船只又似乎是在守望着马匹的一个低戴遮阳大笠、身穿紫缎劲装的彪形大汉此刻突地大步走了过来朗声一笑道:“金二爷你看这小子此番前去可能保得住性命么?”他举手一推将顶上的遮阳大笠推到脑后露出两道浓眉一双环目赫然竟是那别来已久的“神刀将军”胜奎英。

被他称为“金二爷”的锦衣中年文士微微一笑沉吟着道:“他此番前去虽然必有凶险但谅可无虑只是他若与那女子终日厮守的话――哼哼那却随时会有性命之虑!”他冷“哼”两声之后语气已变得十分凝重。

“神刀将军”胜奎英倒抽一口凉气道:“那女子我也见过可是……可是我真看不出她会是个这样的人物金二爷我虽然一直都参与了此事可是此事其中的究竟我到现在还是不知道譬如说……‘西门世家’近年来人材虽不如往日之多可是一直正正派派也素来不与别人结怨又怎会和此事有了关连而那女子既是这么样一个人物又为何要嫁给柳鹤亭还有……这女子再强烈也不过是个女子却又有什么魔力能控制住那么多凶恶到了极处的‘乌衣神魔’这……真教人难以相信!”

他说说停停说了许久方自说完显见得心中思潮颇为紊乱!

金二爷剑眉微皱沉声说道:“这件事的确是头绪零落:紊乱已极。有许多事看来毫无关系其实却俱有着关连你只要漏掉一事就无法看破此中的真相!”他微微一笑接口又道:“若非有老爷子那样的智慧若非有老爷子那样的力量出来管这件事我就不信还有谁能窥破那女子的阴谋!”

胜奎英微一颔“金二爷”接口又道:“你可记得多年前盛传于武林的一事‘西门世家’的长公子西门笑鸥神秘地结了婚又神秘地失了踪……”

胜奎英忍不住接口道:“难道这也与此事有着关系么”

“金二爷”颔道:“据我推测那西门笑鸥结婚对象亦是这神秘的女子他渐渐看出了她的一些真相后是以便又被她害死至于……这女子为何总要引诱一些出身武林世家、武功都不弱的少年豪杰与她成婚我想来想去似乎只有一点理由那便是她想借这些人的身分来掩饰自己的行藏可是这点理由却又不甚充分!”他微喟一声顿住语声。

胜奎英皱眉道:“难道此事其中的真相金二爷你还不甚清楚么?”

“金二爷”长叹道:“莫说我不甚清楚便是老爷子只怕也不尽了然我到此刻对那女子的一切大半还是出于猜测而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他又自长叹一声:“说不定事实的真相并非一如我们的猜测也说不定!”

“神刀将军”胜奎英皱眉沉吟道:“若是猜错了……唉!”

“金二爷”接口微笑道:“若是猜错了只怕此后世间便再无一人能知道那‘浓林密屋’与‘石观音’石琪的真相了!”

他语声微顿面色一整又自接道:“要知我等之行动虽是大半出于猜测但亦有许多事我等已有八分把握在那山城客栈中突地狂的‘叶儿’与‘枫儿’便的的确确是被那女子暗中使下剧毒之药所迷此等药力之强不但能使人暂时迷失理智若是药力用得得当还能使人永久迷失本性而且至今天下无人能解。”

胜奎英心头一懔只听他一笑又道:“此事其中最难解释的便是那班‘乌衣神魔’的来历这些人武功都不弱行事却有如疯狂几乎一夜之间便同时在江湖出现他们绝不可能俱是新手更不可能是自平地涌出那么他们是从哪里来的呢?这件事本令我百思不得其解但自从‘叶儿’与‘枫儿’被药所迷后我也猜出了些头绪!”

胜奎英又目一张脱口说道:“什么头绪?”

“金二爷”微一拂袖转身走到江畔微一驻足道:“这些线索我虽猜出一些头绪但还未十分明显此刻说来还嫌太早。”他边说边又从容的走上江船。

“神刀将军”胜奎英木立半晌口中喃喃自语:“此刻说来还嫌太早……唉!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说呢?”他与此事虽无甚大关连但此刻满心疑虑满腹好奇却恨不得此事早些水落石出此时他竟似已有些等得不耐烦了。

江船又自放掉启行来时虽急返时却缓船尾的梢公燃起一袋板烟让江船任意而行“金二爷”坐在舱中沉思不已并不焦急因为一些能够安排的事他均已安排好了一些无法安排的事他焦急也没有用!

船到江心夜色已临万里苍空秋星渐升突地一艘快艇自对岸如飞驶来船舷两侧水花高激船舱内灯光昏黄不见人影“金二爷”目光动处口中轻轻“咦”了一声回问道:“你可知道这是哪里的船只?为何这般匆忙?”

“神刀将军”胜奎英探望了一眼微一沉吟道:“这艘船锐高桅正是长江‘铁鱼帮’的船只他们这些在水上讨生活的人生涯自是匆忙得银!”

“金二爷”口中不经意地“哦”了一声却听胜奎英长叹一声又道:“长江‘铁鱼帮’自从帮主‘铁鱼’俞胜鱼前几年突地无故失踪后盛况已大不如前江湖风涛波谲险恶在江湖中讨生活当真是越来越不容易了!”

他语声之中甚多感慨要知他本亦是武林中成名立万的人物近来命运潦倒居于人下心中自有甚多牢骚。

“金二爷”微微一笑住口不答两船交错瞬息之间便已离开甚远立在那艘快艇船的两个赤着上身的大汉遥视着“金二爷”所坐的江船一人手中卷着一团粗索。一人口中说道:“喂你瞧立在那艘江船窗口的汉子可是前些年和前帮主一起到舵里去过一次的胜家门里的胜奎英?”

另一个汉子头也不抬皱眉道:“管他是谁?反正现在我也瞧不见了!”

先前那汉子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膀无意间望了门窗紧闭的船舱一眼突又压低了声音道:“你可瞧得出船舱中的这个女子是什么来路她脸色蜡黄面容憔悴像是病了许久的人可是她来的时候……”他说至此处顿了一顿继道:“骑着的一匹脚力十分够劲的健马都已跑得吃不消了一到江边就口吐白沫倒到地上她反而一点事都没有轻轻一掠就下了马!”

另一个汉子突地抬起头来面上已自微现惊容口中道:“这事说来真有些奇怪我在江湖中混了这么久谁也不能在我眼里揉进半粒沙子可是……可是我就是看不准这女子的来路。”他语声微微一顿回望了舱门一眼又道:“最怪的事我们‘铁鱼帮’的船已有好多年没有借给外人可是她一上船三言两语立刻就把我们那位‘诸葛’先生说服了我看……”

先前那汉子口中突地“吁”了一声低声道:“捻短!”

只见船舱之门轻轻开了一线闪出一条枯瘦的身影黑暗中只见他目光一扫瞪了这两条汉子一眼道:“决先和岸上连络一下让第四卡上的兄弟准备马匹!”

两条大汉垂称是那枯瘦人影便又闪入船舱闭好舱门只听舱中轻轻一声咳嗷一个娇柔清脆的语声微微说道:“人道‘长江铁鱼’船行如飞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唉!武林中真能名实相符的人毕竟是太少太少了!”

两条大汉嘴角一撇对望一眼凝神去听只听方才那枯瘦人影的语声不住称是竞似对这女子十分恭敬。

灯光虽昏黄但却己足够洒满了这简陋的船舱照遍了这简陋的设备粗制的器皿斜斜挂在简陋的桌椅上随着江船的摇晃而摇晃。

昏灯下木椅上坐着的是一个云鬓散乱、一袭轻红罗衫、面上稍觉憔悴但目光却澄如秋水的绝色少女她神情似乎有些焦急和不安但偏偏却又显得那样安详和自然她随意坐在那张粗制的木椅上但看来却似个坐在深宫里、珠帘下、锦榻上的绝代妃子。

坐在她对面的枯瘦汉子双手垂下目光炯炯却在瞬也不瞬地凝注着那绝色少女掌中反复播弄着的一只黑铁所制的青鱼!

他嘴唇不安地启开了数次似是想说些什么却又不敢启口。

那绝色少女微微一笑轻抬手掌将掌中的“铁鱼”一直送到那枯瘦汉子的面前含笑道:“长江铁鱼统率长江谁要是得到这只铁鱼便可做长江水道的盟主你知道么?”

枯瘦汉子面色一变目中光芒闪动满是艳羡之色口中喃喃说道:“长江铁鱼号令长江……”语声一顿突地大声道:“陶姑娘俞总舵主至今已失踪将近三年这三年来他老人家的下落江湖中从未有一人知道是以小可想斗胆请问陶姑娘一句这‘铁鱼令’究竟是何处得来的?”

坐在他对面的绝色少女不问可知便是那突然晕过、突然清醒又突然赶至此间的陶纯纯了她秋波转处轻轻一笑缓缓道:“俞总舵主不知下落对你说来不是更好么?”

枯瘦汉子神色一愕面容突变却听陶纯纯含笑又道:“你大可放心俞胜鱼此后永远也不会回到这里来了他临死之前我曾帮了他一个大忙是以他才会将这‘铁鱼令’交付给我让我来做长江上下游五十二寨的总舵主……”

桔瘦汉子本已铁青的面容此刻又自一变身下的木椅“吱吱”作响陶纯纯淡淡一笑又道:“但我终究是个女子怎敢有此野心何况你‘诸葛先生’近日将长江水帮治理得如此有声有色更非我所能及我又何忍让‘长江水帮’偌大的基业毁在我的手上你说是么?”

枯瘦汉子“诸葛先生”展颜一笑暗中松了口气道:“陶姑娘的夸奖在下愧不敢当想‘长江水帮’的弟兄大都是粗暴的莽汉怎能委屈姑娘这般金枝玉叶来……”

陶纯纯“噗嗤”一笑截口说道:“其实我最喜欢的便是粗鲁的莽汉。“诸葛先生”方自松懈了的面色立刻又为之紧张起来。

陶纯纯秋波凝注望着他面上这种患得患失的神色面上的微笑更有如春水中的涟漪深深在她娇靥上荡漾开来她一手缓缓整理着鬓边紊乱的丝一手把弄着那黝黑的“长江铁鱼”缓缓说道:“我虽喜欢粗鲁的莽汉但有志气有心计、有胆略、有武功的汉子我却更加喜欢。”

“诸葛先生”倏地长身而起又倏地坐了下去口中期艾着道:“当今之世有志气、有心计、有胆略、有武功的汉子的确难得找到小可几乎没有见过一个。”

陶纯纯再次嫣然一笑更有如春日百花齐放这一笑不但笑去了她面上的憔悴也笑去了她目中的焦急不安。

她目光温柔地投向“诸葛先生”然后含笑说道:“这种人虽然不多但此刻在我面前就有一个……”

“诸葛先生”双眉一扬心中虽极力想掩饰面上的笑容却又偏偏掩饰不住本自垂在椅背的双手此刻竟不知放在哪里才好。

只听陶纯纯微笑着接口道:“我本来还拿不定主意不知该将这‘铁鱼令’如何处理直至见到你后才觉得长江五十二寨由你来统率正是驾轻就熟再好也没有了希望你不要大过谦让才好!”

“诸葛先生”精神一振口中讷讷说道:“不……我绝不会虚伪谦谢的姑娘放心好了。”

陶纯纯含笑着道:“那是最好……”她面上的笑容突地一敛:“可是这‘铁鱼令’我得来大不容易……”她语声一顿倏然住口。

“诸葛先生”微微一体会便已体会出她言下之意连忙接口说道:“姑娘有什么吩咐小可只要能力所及愿效犬马之劳。”

陶纯纯满意的点了点头她面上笑容一敛便立刻变得令人想去亲近却又不敢亲近不敢亲近却又想去亲近。

她目光凝注着面前的枯瘦汉子就正如庙中女佛在俯视着面前上香敬火的虔诚弟子一般。

她轻轻伸出三只春葱般的玉指缓缓道:“我此番要赶到江苏虎丘去办一件极为重要的事希望你此刻以信号与岸上的弟兄连络叫他们替我准备好脚力最快的长程健马而且每隔百里你还要替我准备好一个换马的人和一匹可换的马!”

“诸葛先生”沉吟半晌面上微微现出难色。

陶纯纯柳眉微颦道:“这第一件事你就无法答应么?”

“诸葛先生”连忙赔笑道:“在岸上准备真正容易而且小可已经吩咐过了每隔百里便准备一个换马的人……”

言犹未了陶纯纯已自冷笑一声接口说道:“我凭着小小一枚‘如意青钱’使得到江北‘骡马帮’之助由河南一直换马奔来难道你这号称统辖长江沿岸数百里的‘长江铁鱼帮’还及不上那小小的江北‘骡马帮’么?”

“诸葛先生”双眉紧皱长叹一声垂道:“非是能力不逮只是时间来不及了!”

陶纯纯双目一张笑容尽敛倏地长身而起冷冷道:“你难道不想要这‘铁鱼令’了么?”

“诸葛先生”头也不敢抬起双眉皱得更紧抬起头来缓缓道:“此事小可实在是无能为力因为‘铁鱼帮’的暗卡只到江岸边五十里外为止而时间如此匆迫小可也无法先令人赶到百里之外去如果姑娘能暂缓一日小可便必定能办好此事!”

陶纯纯目光一凛面上尽失温柔之色大怒道:“暂缓一日?”

“诸葛先生”垂下头去!

陶纯纯长叹一声“你可知道莫说再缓一日就是再缓一个时辰也来不及了!”

“诸葛先生”面色已变视线似乎再也不敢触及她那冷若冰霜般的面容仍自垂着头期艾着道:“那么小可只有抱歉得很了。”

陶纯纯面如青铁木立半晌突又娇笑一声嫣然笑道:“既然如此你也不必抱歉了!”

嫣然的笑语声中她身形突地一动缓缓举起手掌似乎又要去抚弄鬓边的乱“诸葛先生”见到她面上又已露出春花般的笑容心中方自一宽哪知她手掌方抬掌势突地一变立掌横切闪电般切在那犹自茫然不知所措的“诸葛先生”的咽喉之上。

“诸葛先生”双睛一突直直地望了她一眼身形摇了两摇连声音都未及出便“噗”地一声倒在舱板上气绝而死。

他这最后一眼中不知道含了多少惊诧、怀疑与怨毒之意但陶纯纯却连看也不再向他看上一眼只是呆呆地望着自己掌中的“铁鱼令’嘴角犹自残留着一丝令人见了不禁**的娇笑。

她缓缓走到窗前玉手轻抬竟“噗通”一声将那“铁鱼令”投入江中然后沉重地叹息一声自语着道:“怎么办……怎么办呢……”轻抬莲步跨过“诸葛先生”尸体走到舱门口。她脚步是那么谨慎而小心就像是慈爱的母亲唯恐自己的脚步会踩到伏在地上嘻戏的孩子似的然后她打开舱门面向门外已被惊得呆了的两个彪形大汉温柔地笑道:“你们听得够了么?看得够了么?”

两条大汉的四道目光一起呆呆地望着她的一双玉手一双曾经在嫣然的笑语中便制人死命的玉手他们的面色正有如晚霞落去后的苍穹般灰暗他们已在烈日狂风中磨练成钢一般的强壮肌肉也在她那温柔的笑声中起了一阵阵栗悚的颤抖。

陶纯纯笑容不敛缓缓向这两条大汉走了过去江船渐渐已离岸不远她身形也离这两条大汉更近岸边烟水迷蒙夜色苍茫依稀可以看见一条黑衣大汉牵着一匹长程健马鹄立在江畔。

两条大汉垂手木立甚至连动弹也不敢动弹一下。

陶纯纯秋波转处轻轻一笑。

两条大汉见到她的笑容都不禁自心底泛起一阵寒意齐地颤抖道:“姑娘……马……已准备好了。”

陶纯纯笑道:“马已准备好了么……”她笑声更温柔。

那两个大汉却吓得一起跪了下去颤声道:“小的并没有得罪姑娘但望姑娘饶小的一命!”

陶纯纯“噗哧”一笑缓缓道:“长江铁鱼帮都是像你们这样的蠢才难怪会误了我的大事……”语声一顿突又嫣然笑道:“你看你们吓得这副样子死了不是更痛快么?”

两条大汉心头一震还未敢抬起头来陶纯纯窈窕的身躯已轻盈地掠到他们身前轻盈地伸出手掌向他们头顶拍了过去。

她手势是那么温柔笑容亦是那么温柔亦如慈爱的母亲要去抚摸她孩子们头上被风吹乱了的头。

左侧的大汉张口惊呼半声只觉一只纤柔的手掌已抚到自己的头顶于是他连剩下的半声惊呼都来不及出周身一震百脉俱断直挺挺跪在地上的身躯便又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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