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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抗辩(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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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马斯-多德一直张罗着对阿尔贝特-斯佩尔的盘问,这时斯佩尔提出是否能在会客室里见见他这位副检察官。斯佩尔告诉多德,戈林是他在争取被告人心方面的主要对手。戈林主张予以断然藐视,斯佩尔则主张供认纳粹的罪行。戈林是由纽伦堡首席检察官杰克逊盘问的,而斯佩尔却由他的下属来质问。尽管对多德敬重有加,可是其他被告难道不会注意到这种差别?在他们看来,这难道不是把斯佩尔置于比戈林低一等的地位,从而把被告争取到他这一边变得更加困难吗?多德对斯佩尔衡量社会地位的独特做法感到迷惑不解。不过,他还是同杰克逊商量了此事,并建议首席检察官将盘问斯佩尔的工作接过来。如果这样使那个家伙觉得更为重要,如果这使他成为更持合作态度的有用的证人,那又何乐而不为呢?多德说,他对这项任务并没有任何私心杂念。杰克逊表示同意。

这一变化的消息传出去后,检察官群里有人变得疑虑重重。斯佩尔每天都出庭,他不能不知道多德是一个很厉害的、技术高明而险恶的检察官。杰克逊在敌对舞台上的表现则属另一种智能,斯佩尔是知道这一点的。

随着斯佩尔出庭作证的日日益临近,人们的疑虑与日俱增。这家伙不同寻常――作为一名受到指控的战犯,他可以轻松自如地径直离开被告席,与法官们在大饭店里共进晚餐。斯佩尔在试探法庭的客观性。在这个有才华的、很有吸引力的人物和流氓无产者弗里兹-绍克尔之流之间那种细微的过失线,他们能有所辨识吗?或者说,正如一位记者所指出,在运输劳役的途,女人生下的婴儿给扔出火车窗外,谁是主要的负责人?是强行征募女人的绍克尔,还是需要她们做工的斯佩尔?

前不久,斯佩尔向吉尔伯特透露,他的律师汉斯-弗拉奇斯纳试图劝说他不要供认那些可能招致极刑的战争罪行。斯佩尔告诉吉尔伯特,他不想仅为骗取终生监禁而隐瞒真相,“在悔恨了此残生”。他注意到,吉尔伯特对此印象非常好。

斯佩尔在出庭辩护前夕,6月20日,最后一次在心里温习自己手里的王牌。在别人借口说战争还有望获胜时,他将什么严酷的真相告诉希特勒?当希特勒在毫无意义的大决战下令毁掉德国时,他又有何举措?当别人还在希特勒面前吓得发抖时,他又策划堪称大胆的解决办法。弗拉奇斯纳和他经历了这一切,复述了一遍将引导出最为有利的回答的问题。

6月21日晨用早餐的时候,弗鲁克大夫递给斯佩尔一颗镇静剂,以便他在作证需要时服用。斯佩尔把药丸放进新近烫过的深灰色西服的衣袋里。他换了摸刚刮过的面颊,拉正领带,站起来等看守开门。

斯佩尔指示弗拉奇斯纳迅速摆脱掉绍克尔那堆纷繁的事儿。这个沉重的十字架,他背的时间越短越好。他绝不能给人以推卸征募劳工的罪责的印象。似乎回避责任往往会使他比绍克尔更加黯然失色。因此,弗拉奇斯纳在直接讯问刚开始不久,便问斯佩尔他是否反对绍克尔征募劳工。斯佩尔答,相反,“我很感激绍克尔给我提供的每一个劳工。由于缺乏工人而没能达到军备配额时,我总是怪罪于绍克尔”。他说话时平静如初,镇定自若,他已经吞服了弗鲁克大夫给他的药丸。

弗拉奇斯纳指出,绍克尔宣称他警斯佩尔干过事。证人对此有何评论?这是问题的核心所在。斯佩尔犹豫了一下,仿佛注视着冰冷的湖水,随后一头扎了进去。“毫无疑问,我希望绍克尔首先要满足军需生产的要求。”他说,但是他管不了绍克尔,没能得到他所需要的一切劳工这一事实,即为明证。

绍克尔急得直跺脚,想给他的律师塞瓦琉斯打个手势。几个月前他就告诉过审问人员,斯佩尔实际上把劳工储备了起来,囤积的劳工比他可能投入使用的多。塞瓦琉斯小声对绍克尔说,要他耐着性。

弗拉奇斯纳问斯佩尔,戈林作为四年计划的负责人,是否被邀出席人力问题的会议。斯佩尔答:“我对他派不了什么用场。毕竟,我们手里都有具体工作要做。”

上午的开庭到此为止。在旁听席的人,有一位西尔维亚女士。她就是戴维-马克斯韦尔一法伊夫爵士夫人。午餐时间,她在丈夫的办公室里碰见英国的初级检察官默-格里菲思一琼斯。她说,斯佩尔先生给她印象极深,他是德国在未来岁月里需要的那类人。格里菲思一琼斯打开壁柜,取出一根十英尺长的电话线,让西尔维亚察看上面的血污。他说,这是用来鞭策克虏伯军工厂的征募劳工的,该厂是斯佩尔军火王国的一个厂房。

斯佩尔把整个下午的开庭时间节省下来,以施展他的才华。弗拉奇斯纳问道,既然他掌管一个“技术”部,“你是否希望把你的职责限于你的工作范围?”斯佩尔答:“不。这场战争带来了难以想象的灾难,因此对于德国人民遭受的不幸,我负有毋庸置疑的部分责任……我作为帝国领导集团的重要成员,分担这一集体责任。”这一讲话,与里宾特洛甫之流、卡尔登勃鲁纳之辈、绍克尔之流的嘀咕、自自传以及歇斯底里的道义盲从形成鲜明的对比,显然使法庭感到意。

斯佩尔继续讲下去。他说,到1945年3月,“希特勒蓄意打算破坏自己同胞的生存之道,如果输掉战争的话。我无意利用战争那一阶段的行动帮我进行个人辩护”。但是,他希望那些坐在法官席上对他作出判决的人理解那个阶段。斯佩尔解释说,尽管希特勒下令毁灭德国工业,他仍冒险作出阻挠元首的决定,决心保存一个战败的民族重建家园的基础。他确信,法庭了解这种抗命所付出的重大代价。斯佩尔指出,当时希特勒已经枪毙八名未能炸毁雷马根市莱茵河大桥的军官。

斯佩尔决定自己而非他的律师宣读1945年3月他致希特勒的一份备忘录:“任何人都无权破坏工厂、矿山、电站和其他设施。在战争的这一阶段,我们没有权利进行可能危及人民生活的破坏活动。”其他证人谴责希特勒――弗兰克的谴责充满激情,席拉赫的谴责带有卑下的歉意,但斯佩尔断然而镇定自若地进行了谴责。

在审判的早些时候,1月份奥托-奥伦道夫作证时,斯佩尔的律师曾扼要提到他谋杀希特勒的计划。斯佩尔说,现在他想要较为详细地谈谈这件事。这并不是为了把自己打扮成英雄人物,只是为了表明当时他对希特勒疯狂的破坏活动何等的了然心间。“我最不愿意深谈此事,因为这种事总是令人恶心的。”他就这么开头,然后说,“如果法庭希望他这样做”,他才会这样做的。劳伦斯爵士几乎掩饰不住自己的急切之情,道:“本庭愿意悉听其详。”

斯佩尔解释说,据他所知,在帝国总理府花园里,有一口用于地底下元首地堡通风的换气井。在地面井口上,盖着一块铁栅栏,掩藏在灌木丛。1945年2月,他悄悄地对手下的军需部头头迪特尔-施塔尔说,只有一个办法可以结束战争。他要施塔尔弄到毒气,打算把毒气往通风系统灌。3月间斯佩尔重返现场时,发现竖起了一根十二英尺高的烟囱,保护换气井。从此,他便放弃了谋杀希特勒的任何其他念头。

斯佩尔以演说辞那种激昂亢奋作结尾。他说:“1945年1月以后双方的牺牲都是毫无意义的。这一时期的死者倘若地下有灵,必将控诉使那场战斗继续下去的那个人。”此人便是阿道夫-希特勒。

吉尔伯特上尉为这一天斯佩尔的悔罪而深为感动。那天夜里,他驻足斯佩尔的牢房,发现他面色苍白,躺在帆布床上,双手捂着肚。斯佩尔解释说,他已筋疲力尽,肚疼得厉害。“气氛相当紧张,”他说,“不过,我很高兴我挣脱掉我这个系统。我说明了事实真相,情况就是如此。”

6月对日,星期五下午,审判室里人头攒动,拥满了前来观看罗伯特-杰克逊盘问斯佩尔的观众。俄国的献专家阿卡迪-波尔托拉克溜达到法官席后的窗户边,伸手拉开重重的窗帘,望着窗外阳光普照的大街。他转身回到俄国检察官席,大声说:“我要扯下这些窗帘,我要打开这些窗户,让灿烂的阳光照进来,让市井的喧闹透进来,让那些罪孽深重的人感受到生活的脉搏,让他们知道,尽管他们做了一切努力,生活的脉搏仍在跳动。”

“注意!全体起立!”司仪官喊道,“本庭现在开庭。”杰克逊在检察官席落座。“你能否告诉我,”他问斯佩尔,“你参加了党卫军吗?“斯佩尔回答:“没有。我不是党卫军。”杰克逊又说:“我认为,你曾经填写过一份申请表,或者说有一份是替你境的,而又根本没有填完,或者是类似的情况。”杰克逊的话音渐渐低了下来,检察官席的人好生诧异。他们手里的件不容置疑地证明,斯佩尔是党卫军。然而,杰克逊没有追究此事。

杰克逊向斯佩尔讯问德国的毒气生产情况。斯佩尔解释说,不错,有三家工厂一直在生产一种特别的致命性气体。可是当他得知希特勒可能真要使用这种气体时,他就下令停止生产。杰克逊还问到德国实验原弹的情况。斯佩尔回答:“我们还没有进展到那一步。因为我们在原研究方面的优秀人才已移民美国。”毋需告诉任何人,这些科学家大都是谁,他们为什么逃出德国。

杰克逊又问:“在希特勒的周围,除你之外,几乎没有人会站出来告诉他,已经输掉那场战争,这难道不是事实吗?”听到这里,几个英国检察官都蔫了。斯佩尔谦逊地答道:“在某种程度上,是这样。”

“好的,现在我要向你提供一点克虏伯劳工营的情况,并就此问你几个问题。”杰克逊说,“我并不想说你对这些情况负有个人责任。”接着,他开始宣读克虏伯征募劳工的口供,描述7他们的悲惨遭遇。这一证据似乎是而未定,没有说到点上,因为检察官已事先免除了证人的任何责任。随后杰克逊又宣读了一份有关克虏伯工厂里的工人遭受钢鞭抽打的件,就是刚才向马克斯韦尔一法伊夫夫人出示的那种钢鞭。“因此监工们可能就是用的这类东西……”杰克逊没有就钢鞭问题继续质问下去,而是转到希特勒的焦土政策。他问道:“你希望德国有恢复正常生活的机会,难道不是吗?而希特勒则采取如下立场,即:如果他不能活下去,他就不在乎德国能否生存下来,是这样吗?”斯佩尔没有理由表示异议。

庭问转到斯佩尔对希特勒的最后一次探望。斯佩尔知道,杰克逊正对他编制的辩护词进行无力的修补。他在早些时候说过,自己曾策划暗杀希特勒。可是在那之后,他却冒着极大的危险飞到四面楚歌的柏林,走到地堡看望元首。这又如何解释呢?杰克逊请问道。斯佩尔回答:“我觉得,我的责任不是像懦夫那样逃之夭夭,而是有义务再次顶撞他的。”

那是一个新的转折。斯佩尔此行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向他的领袖做最后的告别。当时,希特勒伤了他的心,元首无力地跟他握手,便把他辞退了,没有表示感激或友谊之情。

杰克逊接受了目前这一回答,又转到另一领域。“这一驱使战争失败后德国灭亡的政策,终于使你感到沉重,以至于你参加了几个密谋集团,难道不是吗?”斯佩尔压根儿没参加过什么密谋集团,不过他又看不出有任何理由不同意杰克逊。检察官提出了他的最后一个问题:“作为这一时期政府的一员和领导人,你对其宏观政策而不是这些政策执行出现的具体政策负有责任。这是对你的立场的公正阐述吗?”斯佩尔答:“是的,确实如此。”连他本人也不能用更有力的措词来表达。

俄国副检察官M--拉金斯基加速对斯佩尔进行盘问。但是人们期待苏联人将抱有持续的敌意和报复之心。当斯佩尔结束辩护离开证人席时,他的肚皮也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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