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丹叹了口气,苦笑道:“猿爷爷为了保住拉丹先父母的遗骸,竟然舍生忘死,就算是篮丹的亲爷爷,只怕也没有这份情义……
往下么,猿爷爷说,他因此安然出谷,安然回来了。”
蓝丹一顿,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连忙问猿爷爷道:“是啦,猿爷爷!你说白虎丘上面有万千兵丁守卫,彼等如何容你安然脱险?”
猿爷爷以手爪比划着,嘴里吱吱抓狐的叫了几句,又向蓝丹扮了一个鬼脸。蓝丹不由格格大笑,因见了父母遗骸,萌发的哀伤感触消淡了,她笑得直顿足道:“猿爷爷,别……别说了,你再说便笑死蓝丹了!”
莫邪惊道:“猿爷爷它说什么?”
蓝丹喘了口气,这才道:“猿爷爷说啊!他被那股白烟托着升浮上来,乍然在绝谷上出现,那班守墓的官兵几时见过这等腾云驾雾的奇景,均以为猿爷爷是神仙下凡,不得了了,登时跪下一大片,直叩头拜,道:猿猴神仙,猿猴神仙,请赐我等长生不老之术,或者赐一点不必吃喝的法也是好的!”
蓝丹说到此处不由一顿,因为她忽然想起,鬼谷曾对她说过,他当年也曾向那“老树妖”拜求过不必吃喝之术,心忍不住好笑,便说不下去了。鬼谷含笑道:“往下呢,你莫盯着我瞧,我当年并无拜求到什么长生不老术啊!”
蓝丹格格大笑,道:“猿爷爷见那班兵了如此有趣,便忍不住猴性大发,恶作剧之心大起,向那班兵丁示意,谁向他手的白布袋叩的响头多,他就赐给谁长生不老术了,于是那班兵了便没命的向白布袋叩起头来,唯恐自己叩得不用力,叩得不响,均耕命五体投地,叩拜不止,直叩得昏天黑地,拜到颠三例四,哎哟,笑死我了!猿爷爷趁乱便抱起白布袋,一掠而去!”
蓝丹冥然而止,莫邪此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猿爷爷见把篮丹逗开心了,也乐得抓耳挠腮,竟比赏了一个甜桃更令它高兴。鬼谷不由点头微笑,暗道:世事巧合,万千兵丁叩拜,岂非应了龙脉万人朝拜之象么?蓝丹笑了一会,回过神来,又忙向鬼谷问道:“鬼谷哥哥,兴,你似已料定猿爷爷此行有惊无险,果然应验!但你知道那救命白烟到底是什么东西吗?”
鬼谷微微一笑道:“白烟既然来自‘干将之墓’,那自然是墓的龙脉聚气了,那是一座伏义氏预点的地龙大穴,其龙气自然深厚宏大无比。”
蓝丹奇道:“那是干大哥之墓,若说荫庇,只应荫庇干潜,为何连猿爷爷亦有此福气,岂非奇哉怪极?”
鬼谷呵呵一笑道:“龙脉并非荫庇猿爷爷,而是庇荫他怀抱的那袋骸骨,而这袋骸骨,虽然是你蓝家一脉,但此时却也是为了干家后代的生存延续,因此猿爷爷只是叨光而已!”
蓝丹、莫邪一听,均不由目瞪口呆道:“这风水寻龙绝学,竟有如此威力,当世有什么神功可与之抗衡?”
鬼谷微笑道:“乾坤天地皆潜龙所化,万物皆天地所生,你说天下间有谁可与潜龙比拟?”
蓝丹、莫邪若有所思,默然不语。鬼谷深知这等深奥之事,世人亦难明所以,便不再往下细说,忽地站了起来,道:“好!如今丹妹的先父母遗骸己寻获,事不宜迟,这便马上上紫阳山象鼻峰吧!”
莫邪心好奇,便忍不住向鬼谷求道:“鬼谷少侠,未知可否带我母一同上象鼻峰一行?”
鬼谷心道:此行其实大半是为了干家的后代生存,地龙脉已对此有所感应,足证干、蓝二家已成一体矣!
鬼谷心这般思忖,便欣然一笑道:“好!那便请干大嫂一同上山去吧!”
当下由蓝丹自己抱了先父母的遗骸,猿爷爷相帮抱扶干潜,莫邪内力不差,自己行走,鬼谷带了篮丹的“伏表龙渊剑”,以便代锄铲之用,四人一猿,一直上紫阳山象鼻峰而去,不消一会,众人便已登上象鼻峰了。
鬼谷引蓝丹走到右面那象鼻孔状洞穴前,把龙渊剑交到她手上,道:“先人之墓,势须后人挖掘,否则无福承受龙脉荫庇,丹妹可以剑代锄,把洞穴扩宽成墓穴,以便安放先父母遗骸。”
蓝丹此时忆起父母在世时的乐趣,眼圈不由红了,她默不作声,接过龙渊剑,聚运一口真气,便发狂似的挖起上来,她似乎借此发泄对大仇人夫差的愤恨。鬼谷明白篮丹此时的心境,但却不去制止,暗道:仇恨令人疯狂,若没地方发泄,那是很危险的,如今正好任她尽情发泄,她的力气花在挖祖墓上,正好应了“一脉相承”的风水寻龙妙理。不一会,定丹便已把洞穴扩宽挖深成一座墓穴。鬼谷取出“天地时神盘”,对仔细测量,当神盘上天地时三针交叠,恰好指向墓穴前面的卧龙、伏虎两峰时,便向篮丹低声道:“丹妹,快把先父母遗骸置放墓穴”。蓝丹居然乖乖听话,把父母的遗骸连同白布袋放入墓穴之。鬼谷又向莫邪道:“干大嫂,如今干、篮两家血脉已汇成一体,有干家血脉,便即有蓝家血脉,两者已密不可分,。快上前相帮填土,以应后人尽孝之意。”
莫邪一听,深知鬼谷神学惊人,不敢怠慢,立刻走上前去,以手挖土,向墓穴撤去。她手抱的干潜,说也奇怪,竟也牙牙叫着,伸出小手,抓住泥土,扔向墓穴。鬼谷心一动,不禁暗暗点头,心道:先有“救命白烟”冒升,此时又有干、定两家血脉汇聚之兆,看来日后干、蓝两家血脉,足可世世相扶,成其大事了。不一会,填土已毕,象鼻峰上的右面象鼻孔洞穴,此时已成了一座墓堆。鬼谷正欲寻石坚碑,猿爷爷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开去,此时已捧着一块大石板回来了。原来猿爷爷忽然想起在绝谷时,当墓穴成时,鬼谷定要寻石板竖碑刻字,他灵性极高,不待吩咐,便已把石板捧来了。鬼谷欣然一笑,接过石板,微一运气,力透指使向石板挥指疾书道:蓝家先人之墓。然后他把石板竖在墓前,面向开阔地,迎向远处的卧龙、伏虎两峰。墓穴已成,墓穴前面的开阔地成了天然明堂,明堂前面的卧龙、伏虎两峰,便成了龙虎相护的龙脉贵格。鬼谷又向蓝丹道:“快!
叩拜先人,以承其龙脉福荫。”
蓝丹一听,就在墓前跪下,叩拜起来。鬼谷随即喃喃颂道:“日吉时良大吉昌,吉日圆墓正相当,今时好日来圆墓,他日必主足钱粮;前有朝山万峰秀,后有来龙十百里,四水朝堂吉气多,万派归源更吉昌;坎山坎向坎水流,五鬼运财永不休,有福之人得退此,朝贫夕富旬日见,可保血脉渊源长!”
鬼谷颂毕,便向蓝丹、莫邪母示意可以下山了。
四人一猿,返回山脚木屋已是当日的傍晚时分。此时众人仍然只能奇枣儿充饥,每人吃过一颗“奇枣儿”,腹也就不感饥饿了。各人的心半惊半奇半疑,因此奇枣儿的味道自然就因人之心绪而异了。当晚,篮丹熟睡间,脸腮上忽感一阵奇痒,乍然惊醒,睁眼一看,不禁又惊又奇,原来是一只通体毛色火红的狐狸,伸出红舌,服吻她的腮脸,因此把她痒醒了。蓝丹吃惊之下,欲一掌向红狐的小脑袋拍去,她这一掌若真拍下,便十只红狐的脑袋也碎了,她刚欲出手,但立刻又顿住,因为她感到奇怪,红狐对她似乎并没恶意,它以舌舔她,仅是以此来唤醒她而已。蓝丹心一阵惊奇,她侧目一看,隔邻的莫邪母正呼呼的睡着,另一间木屋也悄无声息,大概鬼谷和猿爷爷也早进梦乡去了。蓝丹不由又好笑又好气,悄声道:“小红狐啊小红狐,你半夜三更,把我唤醒干么?你又不是把好玩的东西带来给我,万一我生起气来,一掌拍下,你便没命了。”
小红狐一听,忽地低低的叫了一声,跑向门口停住,又扭过头来,小眼珠向蓝丹连眨了五眨。定丹心更惊奇,暗道:这连眨五下眼,到底是甚意思?她不由翻身一跃而起,披上外衣,便跟踪红狐追了去。外面月色如水,洒在山野之,一片清幽冷寂。红狐在前面不徐不疾的窜走,似乎有意等蓝丹追上前去,蓝丹心道:这红狐儿好古怪,不知要引我到什么地方去?于是便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追踪下去。蓝丹身负精奇的越女剑法,又有伏表神剑护身,最近更向鬼谷学了一套“代素八卦步法”,人又胆大,此时就算有鬼怪出现,也绝不能令蓝丹掉头不追下去了。红狐转过一座小山丘,蓝丹追上前去,她眼前忽然一黄,原来月色下,竟多了一只黄毛的狐狸,与红狐并列站于前面,一红一黄,甚是夺目。蓝丹又好奇又好笑,暗道:人说狐狸尾巴会放恶臭,令人讨厌,但这红狐、黄狐却美丽之极,必定人见人爱,看来人言人殊,也不必尽信。蓝丹心又奇又喜,不由加快脚步,向前掠去,不料她身形加快,两只狐狸也突然加速,总与蓝丹保持一段距离,蓝丹大乐,道:好啊,人追狐的玩儿好玩极了。蓝丹追了一会,红狐、黄狐转过一座山丘,定丹眼前忽地一蓝,原来前面又钻出一只蓝狐来了。蓝丹心大乐,暗道红、黄、蓝狐出来了,那白狐、黑狐为何还不现身?她想到的是俗语所说的“红、黄、蓝、白、黑”,便推想必定还有白狐、黑派现身了。不料再追了一会,眼前白光一闪,果然又钻出一只白狐,红狐、黄狐、蓝狐、白狐,在月色之下,显得鲜艳夺目,美丽之极。蓝丹是一位少女,爱美是少女天性,她因此乐得几乎跳了起来,悄声叫道:“四只好狐狸,我蓝丹限定你等了,你等若在月色下跳一跳舞,只怕把天下人都迷死了。”
蓝丹话音刚落,红、黄、蓝、白四狐竟像听懂似的,果真停了下来,在一座山丘侧畔空地跳起舞来,但见四狐在月色忽前忽后、忽左忽右,甚有规律,红、黄、蓝、白四色幻变,迷人之极,十足一幅月夜狐步舞图。蓝丹乐得几乎忍不住随狐而舞,但她拼命抑止自己的冲动,因为她心尚有一丝遗憾,红、黄、蓝、白、黑,就只差一只黑狐了。蓝丹如此转念时,她眼前一花,四色狐步舞突地更显迷幻多姿,因为在红、黄、蓝、白四狐间,忽然穿插了一只纯黑毛的小狐,在四彩色交织,登时彩色幻变,黑白交替,睛之令人目夺神摇。蓝丹终于压抑不住心绪浮荡,她格格一笑,跟随五狐翩翩起舞。五狐见蓝丹助舞,便跳得更加兴高采烈,月色之下,五狐一女,东摇西摆,左穿右据,彩色主幻,美妙之极。篮丹不知,她此时被五狐所引,已距木屋很远,她和五狐此刻已在紫阳山的象鼻峰下面了。蓝丹跳了一会,狐步舞竟也跳得似模似样,但总不能跟上五狐快速迷幻的步法,她好胜心一起,不由使走出了刚学会不久的“伏表八卦步”,狐步舞虽然妙绝,但毕竟难敌“伏表八卦步”的博大精深,五狐似亦从未见识过这等精妙的先古奇学,因此蓝丹呼的一下,便插进五狐间来了。五狐忽然停住,不再跳舞,反而以爪挖起地上的上来。五狐二十瓜,爪爪坚如钢钻,仅片刻间,便挖出一个洞穴来了,五孤再挖了一会,眼见洞穴忽然已扩大到足以容纳五狐,五狐突地停住不挖,一齐向蓝丹转地头来,五对狐眼,十只小眼珠向蓝丹连贬五下。蓝丹不由又喜又奇,格格悄笑道:“狐狸啊狐狸,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怎的从狐步舞跳到挖地功夫,又从挖地功夫演进到眨眼的把戏来了?”
红、黄、蓝、白、黑五狐一听,忽地呼地一声,一齐跳进洞穴去了!蓝丹一见,不由跺足叫道:“怎的了?怎地如此小家气,稍说两句,便来个掘地自埋?早知如此,蓝丹便不笑你等了!”
她话音未落,人已掠上前去,探身一看,不由惊得目盯口呆,原来五狐跳进自掘的洞穴,竟倏忽不见了影踪!蓝丹心道:这洞穴方圆仅五尺,深亦不过五尺,刚好仅供五狐容身,多一点的空隙也没有,这五狐到底钻到那儿去了,莫非五狐均变了狐仙不成?蓝丹心好奇,她墓地拔出越女剑,便挖起洞穴来,她疑心洞穴下面或许另有通道,五狐大概是沿此通道逸遁而去了,心道;我把此洞再往下挖深十尺,看你等还不现形吗?蓝丹好奇心一起,便阻她不住了,她以真气运于剑上,削土如飞,不一会,便向下挖深三尺有余。她正挖之间,剑下忽地冒出数点火星,震手欲麻,原来越女剑竟碰到一块石板上了。蓝丹心更奇,她把石板四周的浮泥投去,石板上居然现出两行刻字,蓝丹一看之下,几乎惊奇得直跳起来。石板上的刻字道:五狐报音讯,石下一罐金。蓝丹怔了一会,这才伸手掀起石板,石板下面,果然有大缸一个,以泥作盖,封口严密,不知里面是甚东西。蓝丹唯恐缸内藏有什么毒蛇之类的怪物,她以起女剑尖拨开泥盖,人高一尺,就算有毒蛇扑出,她亦足以一剑斩杀。削开泥盖,大缸里面毫无异状,蓝丹这才暗松口气,小心的探头向缸口一望,不由一阵头昏目眩,大缸之内,射出一道耀国黄光,竟是满满一缸夺目的黄金。蓝丹虽然初涉人世,不知世事,但亦知道,一个人若有了这笔黄金,终生也就不愁吃穿了。蓝丹捧着一个沉甸甸的大缸,走回木屋来。她故意悄悄的移近,不作声张,好逗鬼谷大吃一惊,吓他一吓,惊叹她忽然遇上这惊天的大福气。此时天色已蒙蒙发亮,拂晓时分,人正好睡,蓝丹断定鬼谷他们必定仍在沉沉的梦乡。想到鬼谷待会惊奇的模样,蓝丹先就忍不住的格格的笑了。
“丹妹!有何大喜之事?月下夜游,更欣然而笑。”
不料蓝丹笑声未落,耳边便忽然有一缕尖音钻了进来,蓝丹定睛一看,只见在晨光之,鬼谷正站在木屋檐下,含笑而立。蓝丹心一动,暗道:这鬼谷似乎已有所料,不由便失声叫道:“鬼谷哥哥,你……你已知道什么了?”
鬼谷微微一笑道:“幽幽月夜,五狐妙引凤,石下一罐金,源自象鼻峰―…#83;”
蓝丹见鬼谷忽然又顿住,不由大急道:“你!你说下去啊!什么源自象鼻峰?简直胡说八道!”
鬼谷呵呵一笑道:“象鼻峰上,丹妹先父母已葬在五鬼运财穴,五狐即五鬼,月夜来引路,必得黄金,寅葬卯发,应验不爽,未知是也不是?”
篮丹怔了征,又定睛瞧着鬼谷,犹如见了神仙一类的怪物,好一会,才把大缸运力一拍,凌空向鬼谷飞来,一面格格大笑道:“鬼谷哥哥啊鬼谷哥哥,普天下事,你还有什么不知道?是也不是,你看看便知道了。”
鬼谷伸手轻轻一抄,把大缸接住,但见眼前黄光一闪,原来里面是满满的一缸耀目黄金,鬼谷心不由暗道;寻龙之术果然非同小可,一个“五鬼运财”龙穴,便足以令人毕生享之不尽了,有了这笔黄金,莫邪母今后的生活,当不必忧虑了。当下鬼谷与蓝丹把满满一缸黄金捧回木屋,这时莫邪也早已起床了,她见了这一缸黄金,不由惊叹道:“小小一块金,据说便可供一家人过上一年,这满满一缸金锭,该值多少钱啊!”
当天上午,莫邪便与鬼谷、篮丹一道,走入市镇,把一锭金拿去银号兑成通用的银两,换了足足成千两银。三人在市镇上购置家具、食粮等物,买了整整一辆木头车,才仅花去一百两银,三人返回木屋,也不再改建木屋,莫邪母有了这一笔银两,日后的生活也根本不必发愁了。鬼谷、篮丹也各换了一套新衣,鬼谷显得更为神清俊朗,蓝丹则更觉艳丽不可方物。猿爷爷见蓝丹变得更美丽,喜欢得抓耳挠腮,就如他自己吃上最甜美的桃似的。鬼谷吩咐莫邪把一缸金锭藏好,若有需要再去市镇兑换,然后他就准备离开蓝家村了。莫邪不舍道:“鬼谷少侠为何不留在此地,以享清福,反正那些金银,也足供数人一生之用了。”
鬼谷呵呵一笑道:“这非鬼谷之物,全凭丹妹和干大嫂你的福气而来,我若留在此地,只怕便连你等的福气也分薄了。”
蓝丹并不挽留鬼谷,反而恨恨的咬牙道:“你走与不走,也一样把我等的福气分薄了。”
鬼谷一怔道:“为什么?”
蓝丹咬唇道:“因为我根本就没打算与你分开,你去那儿我都跟定你了,既然如此,我有什么福气也必然被你分薄了,那你还清高得来吗?鬼谷哥哥!”
鬼谷一听,不由一阵发呆,他本来最怕见到女人的哭丧脸,此时蓝丹这副娇唤样,却又令他意乱心慌,不知如何是好。莫邪微微一笑,她是过来人,自然明白蓝丹这等微妙的少女心态,她知道蓝丹既然说得出这话,那在她心,其实已把鬼谷视作终生伴侣了。莫邪很喜欢这位新认的师妹,她有心成全她和鬼谷的好事,便笑着向鬼谷道:“鬼谷少侠放心,我和潜儿足以照顾自己,我必定尽心尽力把潜儿抚养**,丹妹心性好动,若把她因在斗室与我母作伴,便门也把她闷死了,况且她自小在绝谷长大,正宜多涉入世,多历世面,正好随少侠游历江湖,实不必以我母为念矣!”
鬼谷心不由一动,他本来也有点不忍与蓝丹分手,但因要留她与莫邪母作伴,才决定独自离去,此时一听,暗道:干大嫂之言,亦有其道理,丹妹初涉人世,若不去历练,日后如何可报父母大仇?把她留在此地,对她无益,反而把她误了,而且干大嫂也足可照顾自己了!鬼谷这般转念,当下便欣然一笑道:“我打算入越国都会稽城一行,若丹妹有意随行,那便准备动身吧。”
蓝丹一听,乐得唤意全消,格格大笑道:“走就走了,还准备什么?”
鬼谷入世渐深,深知在江湖行走,缺了银两,那是寸步难行,便吩咐蓝丹,把折兑回来的银两取了五百两留在身边应付日常之需,其余的金锭则了点不动。鬼谷微一沉吟,又向莫邪附耳说了一会,不知他说什么,但见莫邪听得连连点头。末了鬼谷道:“所传口诀,于大嫂先行教干潜默记,待他长大一点,我再来传他运功心法!”莫邪又恭谨的道:“多谢少侠栽培之德!”
鬼谷一笑而起,便与蓝丹、猿爷爷等离开蓝家村,向越国国都杭州城方向而去。周朝杭州城是一小市镇,而到了春秋列国的越王勾践已是繁华的都市了。杭州城位于吴山紫阳峰东南面近百里之外,若凭鬼谷、蓝丹、猿爷爷等二人一猿的功力,不消半日,便可掠行而至。但蓝丹贪看故国风光,走走停停,不肯急赶,鬼谷见眼下也没什么要紧之事,便由得蓝丹的主意,一路缓缓而行。这一走,直走了一日一夜,到第二天早上,这才突见一座山峰高耸于群山之上,其状就有如一座母山,生出一座挺秀的小山儿似的。鬼谷心一动,问定丹道:“丹妹知这山叫什么名堂?”
篮丹想了想,道:“我记得爹爹说过,杭州城北五十里,有一座会稽山,会稽山山峰下,有一座母山,名叫苦萝山,因此又叫母山,莫非便是指此山峰吗?”
鬼谷一听,不由暗道:母山,母山莫非暗喻有母才有,有艺萝才有会稽山,但更深一层,又未知预兆什么。鬼谷心动了疑念,使非要探究明白不可,此时就算有牛二虎,亦拉他不动了。蓝丹见鬼谷走走停停,东张西望,倒反而焦急起来,嗔道:“鬼谷哥哥啊!似这般走法,何时方可抵达杭州城?眼前一座荒山,一座野岭,有什么好看的?”
鬼谷微一沉吟,便微微一笑道:“丹妹休轻视了眼前这两座荒山野岭,假如我告诉你,两座山脉,将潜隐两国沉浮起伏,兴亡交替,你信不信?”
蓝丹虽然初涉事,但听“国家兴亡”之事,却也耸然动容,她悄眼不由一瞪,瞧着鬼谷道:“鬼谷哥哥,你这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吗?两座荒山野岭,竟牵连两国沉浮起伏,兴亡交替,若非蓝丹知你脾性,别人听了,必定把你当疯了!”
鬼谷微微一笑,也不会辩驳,淡然道:“疯与不疯,且看交错时空……”
鬼谷话音未落,蓝丹便忽感一阵喉干舌燥,竟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才失声的叫道:“猿爷爷……鬼谷哥哥……我……我好口渴啊!”篮丹毕竟还是大女娃儿,她自小习惯依赖猿爷爷的照料,辛苦起来,便不由大叫猿爷爷了。鬼谷尚有点不明所以,暗道:篮丹今早刚喝过溪水,怎的便口渴难禁?他并不知道,他自己内力通玄,自然不感口渴,但篮丹功力远逊于他,又初涉江湖,口渴的苦楚,她如何忍受得住。猿爷爷视篮丹犹胜自己的生命,它一见簿丹痛苦的模样,便紧张得呼的一声跑走了,仅一会,他又跑了回不,连比带划,吱吱派外地向蓝丹示意。”
鬼谷奇道:“丹妹,猿爷爷他说什么?”
蓝丹口渴难禁,呻吟一声,又喘了口气,这才喃喃道:“……
猿爷爷说,距此处不远,有……一片西瓜田,里面长有无数大西瓜!正好用来解渴……鬼谷哥哥,我们快跟猿爷爷去吧!”
鬼谷又忙道:“猿爷爷没说,酉瓜田是否有人种植吗?”
定丹瞑道:“我快口渴死了,管他有无人种植!”话音款落,她已和猿爷爷一道,呼地向艺萝山西面掠去了。鬼谷叹了口气,心道:口渴当真如此难受吗?他无奈只好跟上前去。
鬼谷飞掠上去,温见甚萝山脚西面,果然有一片翠绿的西瓜田,里面隐约伏了无数鲜绿的大西瓜。他正犹豫问,猿爷爷和篮丹已掠到西瓜田,各自摘了一个,以掌力劈开,大嚼起来。蓝丹吃了大半个西瓜,口渴解了大半,她抬眼见鬼谷依然站着不动,不由又好笑又好气的大叫道:“呆!站着干嘛?不吃白不吃,你便渴死了,这西瓜也不会领你不吃的情啊!”
鬼谷眼见蓝丹和猿爷爷吃得津津有味,不由也吞了口唾沫,他忽然也感口渴了,委实抵受不住西瓜的诱惑力,无奈一笑,也掠入西瓜田,摘了一个,伸指一弹,西瓜皮应声而破,捧着也大嚼起来。篮丹一见,乐得格格大笑道:“好啊!鬼谷哥哥,有瓜吃瓜,有渴解渴,才非呆也!”
鬼谷无奈一笑道:“不问自吃,这岂非偷吗?”
篮丹又好气又好笑道:“偷便偷了,总好过活生生渴死啊,而且四下无人,吃他三个西瓜,只有你知我知猿爷爷知,打什么要紧了……哎哟,有人来了,快逃啊!”
蓝丹说着,捧着小半的西瓜,就欲溜走,却被鬼谷一手扯住了,轻声道:“逃不得!”
蓝丹气道:“为何逃不得,难道等人来拉来捕吗?”
鬼谷叹了口气道:“师傅老道,知其雄、守其雌,知其白、守其辱,人皆取先,已独取后,受天下垢,人皆取实,己独取虚,此乃无为神功的入门精诀,吃了吃了,偷也偷了,若再逃走,这偷儿之名,便永难消除!”
篮丹叹了口气,怪物似的瞧着鬼谷,喃喃道:“若不逃,这偷儿之名,只怕立刻就来到了!”
篮丹话音未落,那人已走近来了,原来是一位年樵夫,背着一捆柴,向西瓜田这面走来,大概砍柴累了,也来摘西瓜解渴。年樵夫恰好挡住篮丹的去路,此时便要逃也逃不掉了,不由跺足唤道:“看!鬼谷哥哥,你欲除偷儿之名,偷儿之罪却立刻来了。”
鬼谷微微一怔,便向那樵夫走过去,拱手道:“请问大哥,这片西瓜田是谁种植的?”
年樵夫一听,向蓝丹瞥了一眼,见她手上仍捏着小半西瓜,不肯丢弃,不由呵呵一笑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片西瓜田,是施某夫妻二人,辛勤种植,自然长得丰茂啦!”
蓝丹耳尖,一听便失声叫道:“不好,果然是瓜主来了。”
鬼谷无奈道:“这位施大哥,刚才我等因口渴难禁,不慎摘了三个西瓜吃,值银若干?请施大哥报个价钱,我等好如数奉还。”
年樵夫――施大哥一听,向鬼谷等仔细一瞧,但见猿爷爷似猿非猿,样貌丑陋,但鬼谷和蓝丹,却俊美如金童玉女,登时心一动,也不知触起什么心事,不由呵呵一笑道:“吃便吃了,打什么要紧,施某但愿你等再多吃几个呢!”
蓝丹见施大哥答得如此奇怪,不由一怔道:“为什么巴不得我等多吃几个,你这西瓜可以拿去镇上卖高价钱嘛!”
施大哥笑笑,感触的道:“不为什么,因为孩最喜欢吃西瓜,看着他们吃西瓜的样可爱极了,可惜施某空种了大片西瓜田,却没孩儿,难以一睹娃儿吃西瓜的样儿,施某视为终生憾事,今日幸得一见,因此不但不收钱,反要说声多谢哩!”
蓝丹见施大哥甚有趣,不由大喜,乐得格格大笑道:“鬼谷哥哥,如何?不吃白不吃,如今吃了,不但不必背负偷儿之名,反而赚了句多谢呢!”
篮丹得意忘形,一句“鬼谷”冲口而出,不料言者无心,闻者却有意,那施大哥一听,心不由又一动,忙向篮丹道:“这位姑娘,你刚才叫谁鬼谷哥哥了?”
篮丹奇道:“叫便叫了,有何稀奇?因为他便是鬼谷哥哥啊!”
她说着,毫无机心的伸手向鬼谷一指,格格一笑道:“他姓鬼名谷,不叫鬼谷哥哥叫什么了?”
施大哥耸然动容道:“目下江湖传闻,出了一位不世奇人,名叫鬼谷,据称乃大上老祖的唯一传人,他曾入吴国,以风水寻龙**,助吴国君王振兴国运,那王陵葬下不久,即有白虎现于丘山之上,吴国王陵所在地因此得名为白虎丘,又听闻吴国大于夫差,已尽得祖脉龙气福荫,虽遇刺客,却有白虎现形,吓退刺客,助吴国点王陵的人,乃天下无双的奇人异士!莫非……莫非这位能人,便是小哥儿你吗?”
篮丹见施大哥把鬼谷赞得天上有地下无,心先就不悦,暗道:你把他如此吹捧,他眼还有我蓝丹在吗?不由演道:“施大哥莫把他吹得飘飘然了,他虽然便是那鬼谷,却非什么天下无双的奇人异士,他也绝不会以此自居,施大哥说顺了嘴,不怕言过其实吗?”
施大哥见忽然惹怒了篮丹,不明所以的喃喃道:“你既然称他为鬼谷哥哥,如此亲密,为什么又不高兴别人赞他?这岂非自相矛盾!”
蓝丹咬唇道:“若再赞他,他的尾巴便翘到天上去了……而且,而且他也不敢以天下无双自居,不信你便问问他!”
施大哥又惊又奇,向鬼谷道:“是吗?”
鬼谷微微一笑道:“天下之大,人外有人,强更有强手,江湖处处潜隐能士,鬼谷又岂敢以天下无双自居?”
鬼谷这一说,无疑是坦承他便是那位助吴国点王陵、振兴国运的鬼谷了。施大哥一听,不由目定口呆,他定睛瞧着鬼谷,心道:如此能人,不料竟是一位未足二十的大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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