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我不得不承认小妹妹你确实有两下。”笑完,欧阳检事如是说道。
韩雅韵眉毛一挑,浑然不惧的说道:“看来,控方的底牌还没有完全露出来呢?”
事实上关于这点,她早有预料。毕竟,欧阳检事作为一个手段老辣的检察官,不会只因为那些证据而控告某个人的。极有可能,他是确切掌握了一些决定性的证据。
果然,不出韩雅韵所料,欧阳检事接着说道:“控方这儿还有一名证人,在本案,她敏感而又特殊的身份使她目击到了整个案发过程!”
主审官接着他的话茬,下意识说道:“这就是说……”
“没错!”欧阳检事肯定道:“她就是被告的杀人动机,户师大学院学生,傅漪纤!她,曾亲眼目睹了整个案发过程!”
韩雅韵默然的目睹着这一切,心告诉自己:‘我在等的正是这一刻!’
今天的庭审给主审官不再年轻的心脏造成太多打击了,主审官做了个深呼吸,随即说道:“好了,介于要传唤第二名证人入场,本庭现在暂时休息十分钟,再来听取第二证人的证词。”
说着,他重重敲下了木锤。
※※※
主审官和陪审员们各自回到了休息室窃窃私语去了,检事和辩护律师也相继离席。
韩雅韵跟着袁正商回到了被告人第三候审室内,她看了表,时间已经是十一点三十分了。
一个半小时的激烈对辩,使韩雅韵着实感觉有些累了。事实在的,她也没有预料到时间竟然过得如此之快,思考与表达,真相与虚伪,在这唇枪舌剑的碰撞,韩雅韵觉得这就像是转瞬间的事儿。
“雅韵小姐……”
这个声音韩雅韵再熟悉不过了,虽然相处时间甚短,但却令她印象极为深刻。
转过头,她看见一脸羞愧,还有些不知所措李利翁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李利翁本以为韩雅韵会因为自己对她隐瞒证词而感到生气,谁知道,这个漂亮的女性居然微笑着对他说道:“谢谢你,小李。这下,你终于对我敞开心扉了,我很感激你的信任。”
“对、对不起……雅韵小姐。”李利翁羞愧的低下了头,泪水在他的眼框里打转。
“嘿,对不起有什么用?”袁正商颇为不满的模样,抱怨道:“你这小,隐瞒了我们这么多事情!”
“哎!老师!”韩雅韵一把拉住了袁正商,示意他别再说下去了。
袁正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被拉到了一边,嘴里仍喃喃说道:“我说这小骗得你这么惨,你干嘛那么袒护他?真搞不懂。”
坦白说,韩雅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只是他看着这个年轻人,心里总不免生出一种想要帮助他的冲动。之前她曾听说每个女人都存在着母性,当时她并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到了现在,她想或许正是这种情感吧。
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李利翁精神兀地精神一震,说道:“不过,接下来证人换成了纤纤啊,我想她一定会设法救我的!”
韩雅韵知道,李利翁口的“纤纤”,指的自然是他的恋人傅漪纤。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打算,韩雅韵突兀地问道:“救你?我想知道你会这样想的根据。”
“呃?”李利翁为之一愣,随即说道:“因为我跟纤纤是无法割舍的一对啊!我们互相深爱着对方,没有对方就活不下去。所以,她一定会想尽办法帮助我的。”
对于这个微妙的问题,一百个不同的人会有一百个不同的答案,所谓好利以利估之,好义者以诚立信。或许,在当时李利翁看来,这个答案足以解释韩雅韵的质疑声;同样,在当时的韩雅韵看来,这个答案不足以解释她的质疑声。
“小李,关于你跟傅小姐的事,你方不方便和我详细说说呢?”
袁正商颇为意外的看了韩雅韵一眼,他发现自己真是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弟的心思了。任他这颗圆脑袋怎么想也想不明白,韩雅韵探究这个话题意义何在?
“好的。”李利翁显然没想那么多,因为完全信任上了韩雅韵,所以他的话也变的多了起来。
想了想,他回忆道:“半年前,我和纤纤,就是在这里结识的……你知道,我是法学院的,一直立志要当名律师,所以我常来这儿的资料室查阅陈案。
那一天,我和往日里一样,打算整天都泡在资料室。纤纤她就这样出现在的视野,仿佛是一盏明灯,指引着在黑夜迷失方向的我。
当时,只一眼,我的脑海里就印满了他美好的身资,也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当然,会这么想的不光只有我一个,对纤纤来说,我也是特别的存在。就这样,我们两很快就坠入了爱河。
第一天相遇,他就送了我定情信物,不信你看……”
说着,李利翁从内插口袋里掏出一条精致的项链。
只见银制的链上套有一颗戒指,戒指上镶着一枚人工宝石,遥遥看去,极为闪耀。此时谁都没有注意到,韩雅韵完全被那项链上的戒指给吸引住了,目光一动不动,死死的注视着它。
“虽然我一度拒绝,但在她的反复恳求下,我终于还是决定收下了。”回想着当时的美好场景,李利翁整个人都陶醉了。
韩雅韵妙目掠过一丝精光,问道:“好奇怪啊,老师你看,这戒指上的人工宝石,不觉得太大了点儿吗?”
袁正商闻言,把头凑近了些看,点了点头,应道:“被你这么一说……好象确实是这样。”
“嘿嘿……各位这就不知道了吧?”李利翁笑的很得意,他把戒指拿在手里把玩,也不知是变了什么魔法,戒指上的宝石突然分开了两半,从这之探出一根闪耀着银黑色光芒的绣花针来。
另外两人见状大惊,全没想到这么个小东西居然还暗藏着如此隐蔽的机关。
韩雅韵心说:‘好彩!我果然没有猜错!’如此想到,她更加确立了脑袋里的那个想法。
只听李利翁继续说道:“按照纤纤的说法,她要将思念牢牢扎进我的心里,好让我一辈都忘不了她。嘿嘿……我当时高兴的不得了,迫不及待要把这件定情信物向全世界的人炫耀。”
“总之,从那以后,你就和傅小姐成了恋人对吗?她有没有什么怪异的表现?”韩雅韵接着问道。
“当然有!”李利翁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她太害羞了!每次见面,她都会要求我把这戒指还给她。我当然不肯,我告诉她,我要所有人都看见咱俩在一起有多幸福!”
袁正商眉头随之一紧,这下连这老糊涂也发现了怪异之处,心说:‘这个女人也太奇怪了,送出去的东西哪会有向别人要回来的道理?’
“好了,小李,最后一个问题。”韩雅韵长呼了一口气,看着李利翁的眼睛,问道:“你在傅小姐的邂逅,是在去年的七月四日对吗?”
李利翁先是被她严肃的语气吓了一跳,听到后面,更是瞪大了眼睛,叫道:“哎?雅、雅韵小姐是怎么知道的?这也太神了吧!”
韩雅韵心里冷笑,想道:‘我当然知道,在那天,在这里,我失去了他……’
“呵呵,其实那天,我正巧也在这间法院里处理事情。顺便说一句,七月四日这里可发生了一件大事呢!就是这个……”说着,她从公包里取出了一份剪报,径直递给了李利翁。
看着剪报上的字,李利翁下意识读了出来:“七月四日……户城刑事法院上演凶杀案……”
“你、你念的什么!把他给我!”才读到一半,方才那个和蔼可亲的胖袁大律师,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一把将剪报从李利翁手夺了过来。
他丝毫没有理睬李利翁的叫骂,跑去候审室最明亮的灯光下,取出眼镜,细细查看起报纸来。
李利翁抚摩着被撞疼的手臂,抱怨道:“这老头怎么搞的?是不是有失心疯啊?”
“呵呵……”韩雅韵脸上浮现出苦笑,解释道:“可能吧……你知道,人老了,总会有点不对头的。”
李利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没再多说什么。
好一会,袁正商终于摘下了眼镜。他走到韩雅韵的面前,以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说道:“雅韵,看来我似乎懂了,为什么一向甘居后勤的你,会突然执意要接手这桩案。”
“不愧是老师,弟我什么都瞒不过您。”韩雅韵心悦诚服的低下了头。
她知道,现在立于她面前的,不再是那个昏庸的胖,而是沉睡已久的袁正商,袁大律师。
“你还纠结于这件事吗?”
韩雅韵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歉然的说道:“对不起,老师,我……不得不跟她作个了断。”
他们俩的对话,令旁听的李利翁一头雾水。
袁正商缓缓闭上了眼睛,说道:“好吧,既然你有这个决心,我就实话告诉你吧……单凭这点证据,想让她认栽是不可能的。除非……”
“除非什么?”韩雅韵问道。
“除非你赌上律师的尊严!即便输得体无完肤,也一定要将她送上死刑台的这种执着!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知道,法律是神圣不容侵犯的。”李利翁注意到,在说这句话时,袁正商的身上散发着无形的气势,直把他逼的快要喘不过气来。
‘这、这就是一名律师有真正拥有的气势吗?’此刻,李利翁仿佛重新认识到律师那无可比拟的存在感。
“谢谢你,老师。”
“好了,把眼泪擦干,快上庭了。雅韵……你已经休息很久了。”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袁正商这么意味深长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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