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舒雁第二天早上在闹铃声中转醒, 还没睁眼,就闻到了一点异乎寻常的香气。
大概是包子和粥混起来的那种味道,一点早餐铺里独有的食物油香, 温淡地充盈在她的鼻端,让她尚还闭着眼睛, 就无意识地闻了几下,味蕾比意识苏醒得更快。
昨晚没吃什么东西,现在明显地感觉到饿。方舒雁睁开眼睛,意识还没完全回笼, 视线先一步捕捉到了窗边的人影。
宽肩窄腰, 背对着她,正在向窗外俯瞰, 背影颇有几分睥睨纵横的男神既视感, 正在晨光熹微中巡视他的江山。
方舒雁坐起身, 窗边的人影听到身后的动静, 转过身来。
这位背影男神帅当然是很帅的, 可惜手上竟然拿着的竟然是杯豆浆, 让他整体的氛围感顿时跳跃到另一个频道,从天凉王破的霸总变成亲切温馨的居家款。
方舒雁看着他, 愣了三秒, 才问:“你怎么在这儿?”
拿着豆浆的帅哥也思索了三秒,缓缓地道:“用完了就扔,理不直气倒是很壮。”
方舒雁:“……”
方舒雁看他的眼神略略发直,缓缓地放空了一会儿, 记忆终于回笼, 抬手揉了揉额角:“行了,我想起来了, 你不用再说了……”
今天剧组还是要拍戏的,最难拍的部分拍过之后,还有电影的收尾要处理,也没到能放开大胆不醉不归的程度。昨晚大家赶在喝多之前从片场回到酒店,方舒雁进了房间赶紧洗澡,洗完后擦干头发出来,拿着谈致北递给她的软膏,解开浴袍,涂抹自己身上被不小心划伤的部分。
涂了半天感觉还是哪里不舒服,找了一会儿后一照镜子,原来后背上还有。
这就属于方舒雁够不到的部分了。她拿着药膏试着比划了一下,无果,犹豫着过去转动门锁,想开门出去,找剧组里的女工作人员帮个忙,又觉得大家今天回来又半醉着,多半已经累得休息了,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麻烦人家。
想着她就将已经打开的门又关上,就要回去躺下,后背接触到床背,又是一阵痛意。
其实痛感并不算太明显,忍忍也能过去。但方舒雁喝酒之后,一向情绪都更加外放一点,顿觉这是自己没必要承受的委屈,于是又去开门出去,等到真正站在走廊里,又是一阵踟蹰。
在想究竟应该去麻烦谁,回忆着今晚剧组里的哪个女性工作人员喝得不多。
她还在努力回忆,斜对面的门突然打开,谈致北站在门口,朝她看过来。
“这个宾馆的隔音,你就别怎么指望了,谁要是想晚上潜规则去敲个房门,第二天保证整个剧组都能知道消息。”他说,看了她一眼,视线在她的浴袍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再开口时依然是不动声色的,淡定地问:“怎么一脸迷茫无助的表情,想什么呢?”
方舒雁看着他,在心里稍微斟酌衡量了一下。
这个恰好出现的人,好像比其他应急选项都靠谱一些。毕竟……怎么说呢?
又不是没看过。
于是方舒雁勾勾手,把人召唤过来,说:“帮我个忙。”
今天清醒过来的方舒雁,完全想不明白自己昨晚是怎么想的,竟然十分自然地就把谈致北领进了房间,完全置他刚说过的隔音奇差于不顾。
也不能说是完全忘记。她在趴到床上的时候,还条理极为清楚地警告了一下对方:“你也知道这宾馆隔音不行,别发出什么奇怪的动静,等下赶紧回去,不然其他人会误会。”
这人是怕其他人误会的人吗?方舒雁在心里向昨晚的自己发出了灵魂拷问。
谈致北彼时沉默了一下,显然也对她的警告感到诧异。不过他一个字都没提醒她,若无其事地过来,在她床边坐下。
“擦哪里?”他问。
方舒雁喝得微醺,意识处于奇妙的半清醒状态,逻辑清晰,对答无误,偏偏不知道为什么,对他缺少泾渭分明的界限感。
或许是和这个人曾经在一起太久,在由本能反应接管意识的时候,没法对他产生强烈的排斥反应。方舒雁脸埋在床上,闭着眼睛,慢悠悠地回答,声音又轻又软。
“后背。”
她说,说完还催他,语气中带着细微的嗔怪,无意识的亲昵随意。
“快点,难受。”
她俯身趴着,看不见谈致北的表情,只能感知到对方又沉默了一下。
而后一双不属于她的手探了过来,拉住她的浴袍,无声地向下轻拽,渐渐露出纤瘦的后背和肩胛骨,一点点向下。
细碎的擦痕不算少,白天没时间留意,到现在都结了痂,白皙的皮肤上左一道右一道,伤口不深,看着倒是有那么点凄凄惨惨。
她困倦地闭着眼睛,感受到背上逐渐浸染了点点凉意,微凉的指尖在上面慢慢捻柔,直到将背上的那一小块摩挲得发热,像是在耐心地一处处点火。
舒适又温暖的感觉让她昏昏欲睡,她的眼皮很快就很难睁开,意识的最后还在命令他:“多揉会儿,不许停。”
背后传来细微的低笑声,她在意识朦胧之间,感受到背上传来一种和手指不太一样的奇异触感,隐隐约约仿佛飘来一句应许。
在说“遵命。”
现在清醒过来的方舒雁:“……”
如果不是谈致北还在看着她,她现在实在很想捂住脸,痛苦地嘶上一口凉气。
真的不该喝酒。
方慧立志于把她培养成一个品学兼优的乖乖女,当然不会允许她喝酒;她自己从出道起就是谈致北过了明路的女朋友,看不起她的人就算对她再不屑,也不可能用灌酒这种方法阴她。她就这么保留住了喝酒后的略微异常,一直也没被外人知晓。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都能倒霉地被谈致北撞见。
她隐秘地深深呼吸,终于冷静下来一点,定定地看了窗边正朝她浅笑的谈致北,语气不善:“谢谢谈先生昨晚帮了我的忙,那请问你为什么现在还在我房间?”
谈致北在她谴责的目光中,面露无辜,指了下旁边床头柜小桌上的包子和白粥。
“给你送早餐来了。”他说,表情镇定,目光坦荡,“看你昨晚喝得好像还是有点不舒服,怕你今天早上起来头疼,就买了份早餐给你送过来,今天也还要拍戏,注意身体。”
方舒雁一怔,看着他,再多的责问就有些说不出口,无声抿了抿唇,稍稍垂眸,没再说话。
只是这一低头,她又发现了新的问题。
“昨晚的衣服。”方舒雁缓缓地问,表情略微古怪,“……你给我穿好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回想起了昨晚的事情,自然也想起了自己睡前的状态,浴袍半敞,俯身睡着。
今早起来却是平躺在床上,浴袍完好齐整地系在身上,一想即知是谁的手笔。
谈致北表情淡定,对此竟然连一丝迟疑停滞都没有,十分从容地点头承认。
“对,那么睡一晚上不太好,有可能照亮,就帮你整理了一下。”他说,视线落到她身上,而后慢慢地,慢慢地,无声向下。
他若无其事地睁着眼睛,以异常平淡的语气,轻描淡写地说:“而且那个姿势也不怎么好,你本来就已经瘦到没什么肉了,再压太久就更……”
话没说完,就见方舒雁抄起一个东西就扔了过来。
谈致北本来已经稍稍侧身,打算躲开,但侧身的那一刻突然看清了被扔过来的是什么,于是硬是重新站回原位,任由被扔过来的东西砸到他的脸上,而后下落,被他抬手接住。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方舒雁看着他手里的,自己的内衣:“……”
算了。
方舒雁在这一刻,突然间诡异地重新恢复了平静,心平气和地抬起手,指向门口,颇有礼貌地问:“麻烦你先滚出去,让我冷静一下,可以吗?”
谈致北失笑,倒还算有眼色,见好就收,没有再继续刺激她,配合地点点头,说:“那你先冷静着,离下楼集合坐大巴去片场还有半个小时,冷静完抓紧时间把早饭吃了。”
没再受到更大的刺激,方舒雁神色稍缓,终于找回了自己的从容冷静。不过在发现谈致北走开时还拿着她的内衣,完全没有要放下的意思时,眼角还是忍不住抽了一下。
她不得不开口:“拿哪儿去?”
“洗一下。”谈致北人已经走了出去,随口答她,“衣柜里有新的吧,那正好先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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