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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若梦醒(2 / 2)

我不信。

他明明那么爱我,在天河时,在洗魂台上,在人间,在灵隐寺。在我坐上马车时,他会用手护着我的头,他怎么可能是骗我呢?

我想起瑶歌说的,我命里的一劫,来自挚爱之人。

—“你要是不死心,我可以发誓给你听。”

—“我沧弈,若对素绾半分动情,此生便命丧爱人之手,永不入轮回。”

发这样的毒誓,果真是不爱哪。

我感到冷,从内而外的冷,意识涣散的最后一刻,我分明见到沧弈那样厌弃的眼神,他果然是不爱我。

只是一场骗局,却能做得这样周到,我心服口服。

飞霄宫还是一样冷清。

我躺在榻上掉眼泪,抽噎声惊醒了一旁打盹的桦音。他见我醒来,欣慰地道:“还好,你终于愿意醒了。”

“我睡了多久?”我问。

桦音道:“五个时辰。”

梦里五年,梦外不过五个时辰。

但愿长醉不愿醒。

他问:“你身上的伤还疼不疼,用不用我叫医官给你瞧瞧?”

除了沧弈刺进我心口的那一剑,什么都是假的。我说:“沧弈呢?他在哪儿?”

桦音道:“沧弈与护法逃回魔界,如今已是新任魔界界主了。”

“魔界界主?”我支起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桦音,“那他走时有没有些许不舍?”

桦音无言。半晌,他说:“你还是好好歇息吧,如今沧弈这件事的风头正盛,我怕天帝难为你。”

我不信,他说过,深情是藏在心里的,所以才能流露眼中,一定是他有迫不得已的苦衷,一定是这样。

“既然你醒了,我就可以安心去处理天界的事了。”桦音垂眸看我,柔声说,“你在凡界对我的好,我都记得。”

他承诺道:“日后,我定也加倍对你好。”

桦音走了。

我还是不信,至少沧弈应该和我解释一下,到底他和魔界是什么关系,还有,为何他不爱我。

我每动一下,心口便牵着五脏六腑都跟着疼,但我仍是跌跌撞撞地跑到天河,我知道,只要从这里一直往前走,便可以渡过赤水来到天虞山,那样我就可以到魔界,找沧弈。

这样想着,我付诸行动。

去天虞山路途遥远,我仙基不稳,总是飞着飞着便栽倒在云里,云朵洁白柔软,有好几个夜晚,我倒在云上,看天河迢迢千万里,我想,若是沧弈也在就好了。

到达天虞山的那天,魔界正下着雪,我来到鹿城问了许多人,这才知道,界主并不住在天虞山,而是青要山。

好在鹿城距青要山不过百里的距离,我急着要走,却被一个银发老婆婆拉住,她慢声细语地说:“姑娘,你一个天界的人,来魔界做什么?”

“我要找人,”我说,“我爱那个人,我来问问他是否爱我。”

老婆婆叹了口气,说:“姑娘,你这是何苦,你看看自己,都成什么样子了?”

她幻化出一面镜子。我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瘦得像一具骷髅,而且两颊下凹,反而显得眼睛尤其大,身上又伤痕累累,甚至那处剑伤还在微微渗血。

“快回去吧。”她说,“怕是你还没到青要山,就已经耗尽修为死在半路了。”

“我不会回去。”我很小声,但是坚定地告诉她,“我也不会死,在找到沧弈之前,我绝对不会死。”

“他已经把话说绝了,为何你还要来?”老婆婆只是叹息。

“因为最开始是我的错。”我说,“起初,我把恩情当作爱情,所以对他不管不问,贪心地享受他的好。我伤了他的心,他恨我怨我,这些我都可以承受。”

我说:“但是我必须要知道,我有没有爱错。”

我说:“婆婆,我做了一千七百年的锦鲤,却是第一次做人,第一次饱尝情爱,我想知道,究竟是不是我错了。”

她叹息。

她说:“姑娘,谁不是第一次做人呢?”

谁不是第一次饱尝情爱,可是谁又能一辈子爱一个人呢?

雪下得那么大,好像一直都没停过。

我踉踉跄跄一路往东,在可以看到青要山的地方,终于瘫软在地,再没有迈出一步的力气。我看着雪花覆盖我的衣裳,也不知道自己昏死了多久,只是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为我渡气,迷迷糊糊地,我叫了一声:“沧弈,是不是你?”

“不是。”那人说。

我想看清他的模样,可是眼皮莫名地沉重,等再醒来的时候,四野一片荒芜,哪里还有人的影子?

我化成一粒微尘飞进青要山,一路也算畅通无阻,终于找到魔界界主所住的不秋殿。

但是,我没敢进去。

我看不秋殿的殿门虚掩着,便静静站在门口看他,很快身上就积了薄薄一层雪。

也不知沧弈在哪儿找的这么多美艳女子,我粗略瞟了一眼,多是花精树怪,她们在下面欢歌艳舞,沧弈便一人坐在高位上饮酒。

我看到其中一个穿着黑色衣衫的女子,她在一众精怪中尤为扎眼。她是真的美艳,美艳得不可方物。我看到沧弈在她耳畔别上一朵虞美人,她说:“拂柔多谢界主抬爱。”

她叫拂柔啊。

沧弈遣散了那些精怪,偌大的不秋殿只剩他们两人。

“拂柔听说,界主曾钟情一个天界女子。”拂柔半倚在他身边,声音娇媚可人,“那姑娘长得如何,可有拂柔这般漂亮?”

我往殿门口凑了凑,不忍心错过他说的一个字。

我听沧弈说:“她不过一个低阶小仙,怎么会有你美?”

拂柔便笑:“如此可见,界主所谓的喜欢,不过是外界谣传了?”

“嗯。”沧弈不置可否地点头,“你退下吧。”

拂柔便掐了个诀,消失在不秋殿。

我冻得不停发抖,可是仍不愿离开。我见沧弈独自走到殿门口,他朝门外,朝我的方向伸出手。

我以为他是看见了我,便迈出一步想靠近他,却听他突然笑着道:“原来下雪了。”

原来是下雪了,原来他只是看到雪了。

我又默默退回原处。

那朵虞美人,他可以为我簪在发间,也可以为别人簪在发间;他说,心中有情,所以眼里也是情,我不知道的是,那情亦可以随便施舍给其他女子;我与他一同在人间看雪景,他记住的不是我,而是雪。

我爱错了人。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的天界,只记得桦音着急得很,他第一次在我面前这么失态,只差亲自动手打我一顿解气。

他说:“你这么轻贱自己,我心疼。”

你看,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原来我仍旧是飞霄宫的那尾锦鲤,活在桦音的庇护下,明明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我问他:“恩公,你为何不生我的气?”

“我说过,你之前待我的好,我都看得到。”他说,“我会像你对我一样,对你。”

纤月和王母就是这时来到飞霄宫,王母一眼认出我便是当日沧弈身边的仙娥,似乎很玩味地看了我一眼,她说:“又是你。”

她冷冷地说:“走吧,如今是天帝要见你,要杀要剐,可怨不得本尊了。”

桦音把我护在身后,道:“母亲,魔界界主的事情和素绾无关,是儿子管教自家仙娥不力,要罚也应该罚我才对。”

“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儿!”王母斜瞥一眼纤月,语气陡然严厉起来,“纤月,将她带走。”

纤月点头答应,对我道:“走吧。”

我看得出,她眼神里仍是鄙夷。

桦音扶着我的肩膀,小声道:“别怕,我与你一起去。”

天帝比我想象的温和,他慈眉善目,在九霄云殿上,问我:“你叫素绾对吧?”

“正是。”我点头。

“你与沧弈是什么关系?”天帝有条不紊地问,“我听说,你与他十分熟络。”

“我爱他。”我实话实说。

天帝眉头一皱:“哦?”

桦音立刻察觉出我这句话会引来灾祸,他急忙替我辩解:“父亲,素绾是受了魔界界主的欺骗,她并未做出任何有损天界的事,请您宽恕她一回。”

纤月添油加醋道:“桦音哥哥,她的心已经偏向魔界了,难道这不算有损天界威仪吗?”

天帝“嗯”了一声,又与我道:“素绾,本尊知道你是受了欺骗,可是纤月说得没错,你的心已然偏向魔界,你可愿静心悔过,认罪受罚?”

我跪下叩首,双目无神,道:“无论什么刑罚,素绾都心甘情愿。”

“那就罚你受净火之刑,七日七夜,你可承受得了?”王母道。

我想,她始终念着沧弈伤了她的宠婢,所以故意刁难我。

“谢王母天恩。”我再次叩首。

“不可!”

说话的是桦音。

他说:“素绾已经受了魔界界主一剑,为何父亲母亲还要苦苦刁难?为何不能广开一面,宽恕她一回?”

“够了!”王母很厌烦的样子,冷呵一声,“孽子,还不住口?”

“母亲就如此讨厌我吗?”

桦音嘴角牵动,好像是笑,在我看来却觉得比哭还难看。他说:“难道母亲就一点都看不到我的好?”

“倘若你是一条龙,”王母睥睨着桦音,“就算不是苍龙,仅仅是一条只会布雨的螭龙,也比你是一条巴蛇好千万倍。”

“可惜你是蛇。”尖锐的话如同刀子一样在她嘴里吐出来,“本尊不管你是小小的蚺蛇,还是可以腾云驾雾的巴蛇,蛇就是蛇。”

他说:“即使我位列四方仙君,您仍旧看不起我。可是母亲您忘了,是龙还是蛇,这根本就不是我的选择。”

然后他说:“这次是我管教仙娥不力,理应与素绾一同受刑。”

我慌忙抬头看桦音,却见桦音风轻云淡,全不是当笑话说出来的,他说:“请天帝与王母恩准。”

“你想受罚?”王母冷笑,“好,那本尊成全你,就让你与素绾在天河尽头受火刑七日,从此沧弈与魔界之事,本尊与天帝再不追究。”

纤月似乎没想到王母如此狠心,她身形一晃,冲到王母面前,跪下恳求道:“请王母收回成命,净火凶险,倘若伤了仙君的性命那该如何是好。”

“纤月,怎么你今日也疯魔了?”王母的语气不带一点感情,“还是说,你愿意同桦音一起受刑?”

纤月身子一歪,栽倒在地。

天河啊,我心不在焉地想,用那么美的地方做刑场,实在是可惜了。

—修仙之人薄情寡欲,再美的美景也不觉得美了。

沧弈诚不欺我。

走进净火中央的时候,我听见桦音说:“素绾,我会保护你。”

他问我:“倘若我们能渡过这一劫,我便娶你做仙妃,好不好?”

我摇头,果断而决绝地告诉他:“恩公,我有爱的人,我爱的是沧弈。”

“他害你至此,你也爱他?”桦音问我。

“爱不会变,但是有多爱,就有多恨。”净火肆虐地爬上我的衣衫,终于将我整个人笼罩起来。

我分明听到桦音说:“素绾,是我没用。我总想着保护你,可是在人间不行,在天界也不行。既然我不能保护你,那就与你一同承受这份痛苦,或许能让我好过一些。”

他说:“相思则披衣,言笑无厌时。”

我听过桦音说这句话,是在邺城的时候,我与他在槐树上挂了那么多的灯笼,我问他:“恩公,你可有什么心愿?”

相思则披衣,言笑无厌时。他看着我的眼睛,与我道。如今他又说给我听,他问我:“素绾,你不明白我的心思吗?”

我明白,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正是因为明白,所以我才不能接受。

火舌舔舐着我们的皮肉,我是锦鲤自不必多说,而巴蛇依水而生,我很清楚,桦音是受不得这净火之刑的。可是他坚定地与我站在一起,源源不断地将灵气渡进我身体,我想我坚持不了多久了,我说:“恩公,你走吧,倘若我死了,那就是命。”

“说什么混账话,”桦音说,“有我在这儿,你不会有事。”

我被净火烤得直冒虚汗,终于连站也站不稳。桦音抱着我靠在他肩头,他说:“素绾,你知道我在人间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感觉吗?”

他接着说:“看你傻傻地叫我恩公的时候,我在想,世间怎么有这么好看的女子。我在宫中那么久,所有人对我的好都是带着目的,只有你什么也不图。”

他说:“我真的把你当作一束光,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活不到你那么干净纯粹。我身上的负担太多了,在凡间如此,在天界仍是如此。”

他说:“我能护着你,那就够了。”

“桦音。”

我听见纤月的声音,还以为是自己生的幻觉。

她站在净火之外,对桦音道:“你放心,我会和王母求情,早日放你出来。”

“不必劳烦纤月仙子,”桦音直截了当地拒绝她的好意,“区区净火,桦音尚且承受得起。”

“你这是何苦?”纤月那副神伤的模样我见犹怜,“你对我,就连一点,一分一毫的喜欢也没有吗?”

她说:“我知道我在你面前一向不讨喜,但是……”

“没有但是。”桦音说。

我听着他们俩说话,越发觉得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又连着喷出好几口血,把桦音的衣衫染得血淋淋一片。

这都是我的报应,如今受的疼、受的苦,皆是因为爱错了人。

我爱沧弈,有多爱,就有多恨。

“恩公,我疼。”我说,“周身上下,从里到外,没有一处不疼。”

桦音吓坏了,他将我抱得更紧,慌乱道:“你别怕,很快咱们就能回到飞霄宫,或者去别处也好,以后的日子再也不会疼了。”

他说:“以后有我,你便再不会这样疼了。”

后来我听说,是纤月求天帝开恩,这才使天帝心软,将七日的火刑改为三日。

纤月对我说:“素绾,我不是为了帮你,我只是心疼桦音。”

她说:“我讨厌你,讨厌到恨不得你死在我面前。”

桦音用万年修为支撑我不死,我想我始终是欠着他的,之前是一片鳞,现在是万年修为,恐怕我还都还不完。

桦音说:“别想着沧弈了。”

他说:“他现在是魔界界主,自古正邪不两立。不值得。”

鬼使神差地,我突然问道:“恩公,倘若现在天界攻打魔界,当如何?”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桦音如是说。

顿了顿,他又道:“魔界的确大势已去,但是天界也不过只剩一个空架子罢了。”他早将这其中种种看得通透,“除非天帝疯了,甘愿赌上整个九重天去剿灭沧弈。”

天帝当然没有疯,疯的是我。

我又和以前一样,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仙娥,听柳笙讲一些天界的趣事,可是我却笑不出来。有时我路过红鸾司,浮玉会给我包一大把糖块蜜饯,问我最近心情可好。她们都小心翼翼的,不敢提“魔界”,不敢提“沧弈”,甚至连“枢云宫”也成了禁词。

她们都是关心我的人,待我好,怕我难过,我不好拖累她们与我伤心,也自动自觉地不去想、不去提。

那些日子,我总去天河默默饮酒,喝醉了就睡觉,睡醒了再回去。喝醉的时候我就会想起天虞山,想起鹿城,想起灵隐寺。

只有醉了才能放肆地大哭,喜怒哀乐,终于掌握在自己手里。

恍然想起,我许久都不见采星了。

我许久没去枢云宫,只觉得这里荒芜了许多,一进门就看见采星枯坐在院子里,面前摆着厚厚几沓婚书。

“做什么呢?”我问。

采星听出我的声音,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尴尬地笑了笑:“主上不在,这些婚书便由我代笔了。”

—“我可曾给你写过?”

—“倘若我们在天界相识,想必那时我就已经十分喜欢你,怎么可能没给你写过。”

我心口倏地一痛:这一步一步的,都是算计。

采星似乎没有以往那样与我针锋相对,她道:“主上与你的事情,我听说了。”

她拿起婚书的时候,我忽然看到她手腕处触目惊心的伤疤,便上前一步拽住她问:“这伤疤是怎么来的?”

“你自己也受了刑,怎么会不知道。”采星笑了笑,“主上是魔界的人,我这样的仙娥自然也有通敌之嫌。”

她那么风轻云淡,好像为沧弈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不求回报的。

“我替主上给你赔礼。”她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将左手伸向我,那手心幻化出一颗月牙色的小珠子,“这是我千年的修为,虽然于你的伤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但是请你收下。”

“这是做什么?”我不敢收,深知这是她毕生灵力,便笃定道,“你快收回去,我不用你赔我什么。”

“我之前对你百般刁难,是我不对。”采星将珠子塞进我手里,终于不再看我,“你走吧,枢云宫是个伤心地,以后也不要来了。”

我看着手心里的珠子,以及珠子下面清晰的般若花印记,更觉得这段时间的故事仿佛一场大梦,如今梦醒了,什么都没有了。

此后又一千七百年,日子如流水一样过去,我甚至已经忘了沧弈的模样,只是偶尔在梦里见到他,看得又不甚清楚,只隐隐约约勘破大概,便有一柄剑刺穿我胸口。

但是我不知道,这场梦竟然还没有结束。

这年十月初十,乃是天帝之师玉清真王的寿辰。王母在通明殿大摆宴席,我们这些仙娥难得忙起来。桦音悄悄告诉我,王母虽然将请帖广发三界,却独独没有邀请沧弈。

我有一千七百年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再次听桦音说出这两个字,恍然觉得有些失神。

“不请也好。”我说。

桦音看了我许久,长叹一口气:“素绾,自渡劫回来,我便再没见到你笑。”

他说:“我知道你难过。素绾,只要你给我这个机会,我定会倾尽所能对你好。”

说着,他牵着我的手。

烛影摇晃,映得桦音那双眸子亮晶晶的,干干净净,简直是玉一样的人儿。

我说:“恩公,你这样好,会是九重天上任何一个仙娥的依靠。但是我不行,”我坚决地把手从他手心抽出来,“我叫你一声恩公,就注定了咱们之间只有恩情。”

桦音眉头深深皱起,末了终于长叹一声:“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

他转身便走,背影落寞又孤寂。

那夜我许久未睡,深夜信步至窗下,才见他独自一人坐在离香池旁对弈,自己下了黑子,又自己落一颗白子,黑子若是有了几分胜算,便兀自微笑,只是他的目光飘到离香池空空荡荡的湖面,脸色又很快冷下来。

我本想为他披一件衣裳,思量再三,终究还是关紧窗子,不再去看。

我们就像两只刺猬,在天界这个清冷的极地,我们靠在一起取暖,又唯恐靠得太近伤了对方。这样矛盾的两个人,怎么还能不顾一切地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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