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然的步子越来越慢,耳朵越竖越高,听完后双手抱住自己,经过消防栓那里的镜子时,朝里面看了一眼。
镜子里的人有张饱满的脸,没来得及打理的头发松散地披在肩上,穿一条粉蓝色的及膝T恤裙,怎么看都是个充满青春活力的美少女。
可,这人的脑子怎么就七老八十风烛残年了呢。
还刚好腾出个床位来?
哪有那么多刚好?
沈安然的脸垮了垮,没精打彩地往急诊走。
等见到乔孤诣时,只觉得一阵阴风吹来,打了个寒战。
乔孤诣把她叫到办公室,扫了眼那两条光洁的小腿,见她脸色煞白,问:“很冷?”
嗯,其实也不太冷,关键是见到他后,就觉得冷了。
“还,还行。”她舔舔干了的嘴唇,“那个乔教授……谢谢你哈。”
“谢我,谢什么?”乔孤诣似笑非笑,接了杯热水,撕开一包蜂蜜进去,将水递到她手里,倚着桌子,挑了挑眉。
“谢谢你帮张杨加了张床……”
“哦,你说这个啊。”他左右看看,打开衣柜,“不是因为幸运么?”
沈安然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根,咬着嘴唇不说话。
乔孤诣在衣柜里翻了一会儿,没找到合适的衣服,倒是看到底层放着一个薄毯子。
毯子是乔孤烟送给他的,类似于飞机上给乘客御寒的那种,很薄很软,深蓝色,带着暗纹。
他拿出来,撕掉外面的包装,递给她,“新的。”
沈安然哪儿还有脸拿人家的东西,连忙摆手,“不用,我可以的,没那么冷。”
“没那么冷就是有些冷,你难道不知道,医院这地方阴气重,万一感冒的话,有些东西……”
他没说完,沈安然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一把抓过毯子抖开,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坐吧。”乔孤诣拉开一把椅子,见她披着长发,裹一身暗花毯子,倒别有一番风情,忍不住笑了笑。
刚着急,裹得有点紧,沈安然坐下时觉得自己像个木乃伊,僵硬得都不会拿弯儿了。
她硬着头皮把自己塞进椅子里,仰头问:“乔教授,你找我来,是和张杨的病情有关系吗?”
“算是吧。”他用手揉着后颈,“记得送你回学校时,在门口见到的那个男人么?”
沈安然回忆了下,“记得,你问我是不是我们学校的老师那个。”
“对,他刚才来过,问张杨怎么样,我说摘除了脾,他又问会不会死,之后说去看张杨。不过,我看到他直接出医院大门了。”
他跟她说话的时候,声音压得很轻,温柔得要命。
沈安然静静听着,觉得自己快要被催眠了。
也不知道他这样跟女医生女护士说话的时候,她们会不会胡思乱想,还有就是跟女病人这样讲话,是不是都可以不用打麻药了。
她有些跑神,愣愣地没接话。
乔孤诣等了半天,见她看着自己,目光迷离,忍不住上前一步,揉了揉她的头发,“想什么呢。”
沈安然这才回神,觉得自己又和小样一样,被他揉了一次。
她又想起来那张照片。
算了,讨论张杨的事呢,这时候提照片,太不合时宜。
“所以,你觉得那个人有问题?会不会是刺伤张杨的人?”
“是有这个想法。等张杨醒了,你侧面问一下。”他看着她呆萌的眼神,忍了再次去揉她头发的念头,站起身。
“虽说张杨说不报案,我还是叮嘱护士拍了照片,以后要是想要,随时找我来拿。”
哎哟,这人还挺细心。
沈安然嗯嗯点头,费立地撑着椅子扶手站起来,深呼吸,“那我这就先回去了。”
“好。”乔孤诣把手掌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那上面留着她的发香。
“乔教授……”门在这时突然被推开了。
乔孤诣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意,来不及收回,抬眼看过去。
沈安然则僵着身子转头。
曲沛一手撑着门框,一手拿着一包糖果,愕然看着房内的两人。
“曲医生,有事?”只一秒,乔孤诣的脸就恢复了冷漠状。
“哦,我来给您送糖果……哦,不是,初医生说刚来了个脑梗的患者,让我来接一下,顺便给您带包糖。”
她边说着,索性走进来,眼神闪烁地看着沈安然。
按理说,医生办公室出现陌生人也没什么稀奇,多半是家属来打听消息,可曲沛进门时,分明看到乔孤诣脸上挂的笑意。
这可就稀奇了。
“这位是……”她和善地笑着问。
沈安然瞄到她手里那包价值不菲的进口糖果,决然判断出这女人对乔孤诣的心思,莞尔一笑道,“病人家属。”
“哦。”曲沛点了下头,走到乔孤诣身旁,把糖果放到桌子上,“不一起去看看病人吗,我怕我应付不来。”
“嗯。”乔孤诣极淡地应了声,拿起桌上的糖果,一把塞到沈安然怀里,“张杨暂时不能进食,太饿的话,给他含一小块……对了,你不能吃,你牙不好。”
沈安然捧着糖一怔,“你怎么知道我牙不好。”
“那天看你啃排骨的时候,直皱眉头,病人家属。”
说着,他带过一阵风。
等沈安然回神,门口就只剩下曲沛咬着唇不怀好意的一瞥。
继而,房里空荡荡的,只剩下她自己,傻呆呆地杵在那里,想着乔孤诣咬着后槽牙说的那“病人家属”四个字,又打了个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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