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迟笙不知道沈靳知为什么会来。
她直愣愣地哦了声,让出门口的位置。
沈靳知朝她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进门。
傅钦延正巧被傅母念叨得头疼,也借口去开门,视线撞上进来的沈靳知:“你怎么来了?”
沈靳知说:“有点事找你。”
傅钦延像是想起了沈靳知说的事,他朝沈靳知身后的人看:“正好,过来教我妹道数学题。”
喻迟笙关了门,正慢吞吞跟在沈靳知身后,低头想些什么没回过神。
听到傅钦延的话,沈靳知抬脚往前走的动作忽地顿住,喻迟笙直挺挺撞了上去。
沈靳知很高,喻迟笙吃痛地揉了揉额头,慢半拍抬睫,眼前的视野全是他宽阔的背。
牛仔外套蹭了些似有若无的雪松木气息。
他似是有些迟疑,重复了遍:“数学题?”
他转身过来,重新打量面前的小姑娘,小姑娘皮肤很白,手吃痛地捂在额角的地方,那双浅色的眸子有些愣愣地看他。
像极了那天晚上的场景。
他凑近,弯下身子盯着她看,他似有若无啧了一声。
他忍着笑问:“什么题不会?”
沈靳知后来还真没再提找傅钦延什么事,傅母见着傅钦延还真找来了个救兵,也不再挖苦傅钦延。傅钦延得了空,应付了几句,扭头就把喻迟笙交代给了沈靳知。
傅钦延其实不担心沈靳知的教学水平,要知道周彦那小子临时拉沈靳知恶补,不也顺顺利利考上了明大。反倒是喻迟笙有点扭扭捏捏,不好意思拿出那道数学题,怕让沈靳知看笑话。
有傅钦延这种哥哥做对比,她从不觉得自己有多出众的天赋,反而时常笨拙得让人发笑。
喻迟笙忍不住偷偷看了眼沈靳知。
沈靳知没催她,只是坐在一旁的沙发椅,随意翻看了傅钦延放在桌面上的书。
傅钦延不爱看书,桌面上只摆了几本外文书,书的折痕不深,才刚拆封不久。
沈靳知身子坐得很直,动作慢条斯理,翻页也轻,像是怕影响她做题。
明明书房里静得出奇,沈靳知的存在感却很强。
少年五官俊朗矜贵,表情很淡,百无聊赖地翻着那本外文书,看得很仔细。
沈靳知和傅钦延一般年纪,却与傅钦延完全不同,他性子沉稳,情绪已经不显于色。
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让人觉得寡淡冷清,难以靠近。
遇见沈靳知那天,他即便用哄小孩的语气逗她表情也是疏离的。
喻迟笙盯得出神,怕沈靳知发现,恍惚时慌乱翻了几页书,惊扰了房间里的静寂。
好在沈靳知没什么反应,依旧盯着书页看,喻迟笙才松一口气。
二十分钟过去,喻迟笙还是欲盖弥彰地在翻页。
沈靳知终于出声,侧眸看过来,斯文地问她:“不是有不会的题么?”
他似是早发现她的走神。
他放下外文书,朝她走过来。
视线虚虚落在她空白的作业本上,修长的指尖点在纸张上,看着她笑:“是这不会么?”
沈靳知的语气很平淡,音色却很好听。
像夜里一席如水的月色。
喻迟笙立马心虚地合上作业:“没…没不会…只是需要点…”
沈靳知渡过来的全是清寒的气息,让喻迟笙脑子一片空白,连话也说得断断续续。
沈靳知问:“需要点什么?”
她低头不知所措地答:“…时间。”
她像是要给自己找一个答案。
她需要时间来解释她的不知所措。
早恋的年纪对某个异性产生好感是很寻常的事。
可那个异性如果是面前这个人呢。
这是不是很过分。
沈靳知像是被她的话戳中什么,神色有几秒的滞顿,随后才笑:“这样啊。我们的小阿笙这么厉害,那哥哥岂不是帮不上忙了?”
沈靳知连开玩笑的语气都是寡淡的,但他难得笑,那样子很蛊惑人心。
喻迟笙皮肤白,一点脸红都很明显,傅钦延回来的时候正好撞见这一幕。
傅钦延狐疑地看了眼喻迟笙,又把视线挪到沈靳知身上:“教完了?”
沈靳知情绪很淡,斯文与他对视,只是话里有几分笑意:“没有。”
喻迟笙知道自己脸红得要爆炸了,头心虚地垂得越来越低。
好在傅钦延没注意,神情分明是要和沈靳知单独说些什么,拉着沈靳知出了书房。
喻迟笙这才松了口气,大口地喘气。
抬眼看见被沈靳知合上的那本外文书,外文书的名字是烫金的英文花体。
她站起身过去翻那本外文书。
外文书里全是英文,密密麻麻整整齐齐排着,对喻迟笙来说毫无吸引力。
但她竟然好奇起沈靳知感兴趣的内容。
她粗略扫了几眼,勉强辨认出几个简单的英语单词,又心虚地合上外文书往窗外看。
沈靳知和傅钦延站在庭院里,沈靳知背对着月光,只留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
喻迟笙猜不出他们的谈论的内容,
但从傅钦延的表情来看,他们谈的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沈靳知后来还回来了一趟,拿走了那本外文书。
傅钦延不爱看书,见沈靳知感兴趣,干脆送给了他。
喻迟笙是个很准时睡觉的人,但这天临近十点她竟然一直呆在书房里,看着沈靳知去而复返。
沈靳知面上表情依旧很淡,但瞧着她,桃花眸稍稍弯了弯。
“怎么还在这?”
大概是心虚,喻迟笙看向沈靳知的时候有些恍惚。
她头垂得很低:“...刚写完。”
沈靳知扫过她面前的作业本,恍然大悟地“啊”了声,随即笑着对她说:“辛苦了。”
他语气轻淡,不像是夸赞,倒像是揶揄。
她像是鼓足了勇气,才从他轻淡的语气挣脱出来。
喻迟笙忽地抬头问他:“可哥哥你还没教我呢。”
他难得有几秒的迟疑,笑意让淡漠的桃花眸沾了点烟火气,格外招人。
他走近,歪头瞧她的表情,似是觉得有趣:“下次吧。”
这两年来,喻迟笙很少见到沈靳知。
他与两年前似乎毫无差别,只是情绪变得更淡更不可捉摸。
他性子这样淡,压根不想跟人扯上关系,做什么承诺都像是在说谎。
但他那语气却很难不让人动容。
即便知道是谎言,也让人忍不住往下刨根问底地试探:“还会有下次吗?”
尽管沈靳知的表情在月色里覆上一层郁色,但只要沈靳知愿意开个头,喻迟笙想她大概会骗自己相信。
她不死心地盯着他看,沈靳知的眉眼生的很好看,是很标准的桃花眼,看狗都深情。再盯下去,喻迟笙觉得自己就像那只狗,可怜兮兮地摇着尾巴问沈靳知会不会有下一次。
沈靳知看着她,忽地笑起来。
他压着那很淡的笑意,缓声道:“会有的。”
明明那时他看她的眼神再寻常不过,喻迟笙回想起来,却仍旧多了层少女的滤镜。
里头满满是她对他的迷恋。
-
国庆假期的第一天,章诗虞果然跑上门来。
一大早按响了喻迟笙家的门铃。
喻迟笙虽然性子温和,但起床气尤其重,像是把所有脾气都用在了这上边。
章诗虞礼貌地跟傅母问好后,冲进房间要拉喻迟笙出被窝。
“笙笙,笙笙!”
“嗯...嗯...”
“别睡了!”
“...好。虞虞我真的太困了,你让我再睡一会。”
因为昨天沈靳知的回答,喻迟笙竟然失眠了,一晚上没睡着。
快到凌晨,才勉强入睡。
章诗虞发现喻迟笙眼底的乌青,语气才柔了点:“...那行吧。”
喻迟笙听出章诗虞不大高兴,闭眼去拉章诗虞:“虞虞你要不也睡会?”
章诗虞看喻迟笙没一点要去荔城古刹的意思,垂头丧气地抱住喻迟笙:“笙笙!你就陪我去嘛!”
喻迟笙真诚地问:“古刹可以求学业吗?”
喻迟笙长相明艳,偏偏生得一双清亮的杏眸,问什么都让人不忍心敷衍。
章诗虞想了一百个理由骗喻迟笙,最后都败下阵来:“不可以。”
荔城古刹在几百年前也算是被香客踏破门槛的古寺。
不过它的衰落呢,也有道理。
荔城地处丘陵西南,原本正正好供奉着普贤菩萨。
不过那时荔城的县令极其相信鬼神之说,古刹里供奉的便成了地藏王菩萨。
鬼神之说向来难语,那一百年来荔城的百姓每每去荔城古刹跪拜,求事业前途都不得菩萨庇护。
地藏菩萨常住地狱,立下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誓愿,她救度众生,自然对名利这些不大看重。
后来百姓们请回了普贤菩萨,效果都不佳。
求神不灵验,加上山高路远,古刹自然没了信徒,慢慢衰落。
章诗虞说的头头是道,喻迟笙听了十几分钟才听出意思。
她起床洗漱,嘴里全是牙膏沫:“所以古刹是不是求什么都不灵?”
章诗虞神秘兮兮地说:“最近求姻缘挺灵的,比慈恩寺还灵。”
慈恩寺在明城,历史比荔城古刹还要悠久些,不过慈恩寺主供奉的是观音大士,这百年来一直都是香火鼎盛,比起地藏王菩萨和普贤菩萨的庙宇都热闹。
地藏王菩萨供奉在慈恩寺最高的庙宇里,因她立下度尽众生的誓愿,供奉她的庙宇前有一棵千年历史的菩提树,菩提在佛教中被当成神木,因而菩提也是摒除贪欲杂念的象征。
不过慈恩寺因观音大士而出名,那棵菩提自然也成天赐姻缘的使者,为人类的喜怒哀乐而生。
荔城古刹的地藏王菩萨也似是有了慈恩寺菩提的灵性,也牵起姻缘来。
虽山高路远,好在只要信徒足够心诚,这姻缘竟也灵验。
喻迟笙自认为自己不是虔诚祈求神佛的那一类人,自然率先把自己排除在心诚的信徒之外。
“那我就不去了吧。”
“为什么?”
喻迟笙朝章诗虞笑笑,明白得很:“我心不够诚。”
章诗虞嘟嘟囔囔说:“这哪是你说了算。对!笙笙你说的也不算呢!”
“那谁说了才算?”
“起码也得地藏菩萨说了才算。”
喻迟笙正想笑着回章诗虞,视线忽地顿在书桌面上。
那上头放了本很厚的外文书,是她昨天偷偷从书房抱回来的,封面是烫金的英文花体,十分洒脱。
和沈靳知那本如出一辙,是续集。
她心思通透,这时候却也苦恼,对着那本外文书走神。
许久,才回神说:“那也太麻烦地藏菩萨了吧。”
-
国庆第一天,章诗虞还是没去成荔城古刹。
听说这天古刹人山人海,香火全都浸在迷蒙烟雨中。国庆那一周,荔城都在下雨,后来有人浪漫地说,这是地藏菩萨为了考验她的信徒是否心诚。
可章诗虞不领情地说,要是地藏菩萨真的慈悲为怀,就不该为考验她的信徒借来一场雨。
喻迟笙没笑,反而诚恳地给她列出另一种可能性:会不会是她那个心诚的信徒特别的倒霉。
国庆过后初三再没假期,章诗虞也抽不开时间再去荔城古刹。
每到下雨天,章诗虞就哀怨地看着窗外的雨走神。
那段时间章诗虞难得发现喻迟笙走神,喻迟笙也心不在焉地在看雨,不知道在想什么。
初三毕业那天,章诗虞终于把去荔城古刹的事提上了日程,拉着喻迟笙去了一次。
初三毕业后,喻迟笙上了荔城最好的高中,顺风顺水地考上了明城大学。
在谢师宴上,平日闹腾的少年穿上西装故作大人模样向师长敬酒。
可再正经也少了那份气定神闲的气度,满是少年意气。
喻迟笙与同学习小组的女生坐在一起,安安静静看着那一群少年敬酒。
章诗虞和喻迟笙一起考上了荔城最好的高中,还是和喻迟笙同班。
章诗虞时刻盯着老师周边的动态:“我说,他们不能喝就别喝,非要逞什么强,穿上西装还真以为成男人了啊?”
身边的女生啧了啧附和道:“就是就是,虞虞你看那谁喝了杯啤酒就趴下了,还没我能喝呢。”
喻迟笙垂眼,用筷子挑出不喜欢的葱,像是对章诗虞她们谈论的内容毫不关心。
直到章诗虞提到她的名字。
章诗虞提议道:“笙笙要不我们也去敬个酒?”
喻迟笙慢半拍抬眼:“啊?”
“啊什么啊?”章诗虞把酒杯推进喻迟笙怀里,朝她使眼色,“一班的在那。”
喻迟笙往聚集的人群里看,一眼就能看到出挑的那个少年。
少年高高瘦瘦,身姿挺拔,穿了套黑色西装端着酒杯在其中,天花板顶灯勾出他清冷的轮廓,斯文得过分。
俨然是那群少年里最赏心悦目的风景。
她一恍惚,像是透过那少年看另一个人。
身边那桌的女生也认了出来:“谢斯然啊。一班也在这聚餐?”
她左边的女生附和:“好像是。”
因为谢斯然的出现,老师身边围了更多的人。
章诗虞正费劲地拉着喻迟笙往里挤,还小声和喻迟笙抱怨:“谢斯然他妈怎么这么受欢迎啊。”
喻迟笙想起刚刚那桌女生的讨论:“因为他帅啊。”
章诗虞踮脚往里凑了凑,扭头看她:“哪帅了?”
“那虞虞你为什么喜欢他?”
“谁喜欢他了!”
章诗虞被戳穿心思,有些气急败坏,音量也高了不少,引来周边不少人的目光。
她心虚地收敛了点,偷偷看了眼谢斯然的方向,小声嘀咕:“谁喜欢他了?”
喻迟笙也看向谢斯然的方向,谢斯然已经敬完了酒,正准备回席。
途中也有不少人偷偷看他,而他似是毫不在意,径自越过人群朝她们的方向走来。
谢斯然就像是所有的少女时代都会喜欢的人。
永远闪闪发光,高高在上,和可望不可即的月亮一样。
章诗虞也不能免俗。
但她自认为自己不是这样肤浅的人,至少她不会为见谢斯然一面故意犯些小打小闹的校规。
巧就巧在,她迟到的日子总能遇上谢斯然。
就像是她上赶着把迟到的小辫子送到谢斯然手里。
章诗虞是个很爱美的小姑娘,虽然老老实实穿着校服,但该漂亮的地方一点也不含糊。
在其他女生都扎着高马尾的时候,她已经把头发编成了好看的丸子头,在一通的马尾里格外鲜活,也让人记忆深刻。
谢斯然第二次见她,表情明显有些意外:“好巧。”
第三次见她,谢斯然毫不客气地记下她的名字:“巧了。”
第四次,他扬了扬眉,理直气壮扣她分:“怎么这么巧?”
......
次数多了,竟然也会有这么一天。
谢斯然站在校门口,像往日一样堵在迟到的她面前。
谢斯然声音清朗,叫起她的名字是别样的好听:“章诗虞?”
那时章诗虞才承认,她是喜欢谢斯然。
因为谢斯然记得她的名字,她高兴了一整个上午。
章诗虞看着谢斯然走过来,嘀咕了一句:“艹,他怎么朝这个方向走过来,他们一班不是在对面吗?”
章诗虞边纳闷边看向喻迟笙:“笙笙,你觉得呢?”
喻迟笙走了会神才听清章诗虞说的话,她观察了会下结论道:“很明显,他是想过来跟谁打招呼。”
章诗虞再看过去,谢斯然已经离她们没几步距离。
她有些崩溃地凑近喻迟笙:“我当然知道他是要过来打招呼啊!笙笙!你清醒一点!”
谢斯然已经注意到她们的悄悄话,率先出声:“章诗虞...喻迟笙你也在啊?”
见谢斯然先叫她的名字,章诗虞有一瞬间的错愕。很奇怪,她这么活泼的一个人遇上谢斯然也会没话说。
喻迟笙拉着章诗虞打招呼:“嗯。我们七班就在你们一班对面。”
一班是理科实验班,七班是文科实验班。虽然两个班八竿子打不着,但荔城一高很注重成绩,教导主任把两个尖子班放在了同一层统一管理。
没想到谢师宴的时候也是一班七班对半开,扎堆办酒席。
谢斯然看了眼不说话的章诗虞,才缓声说:“这样啊。”
他甚至斯文地祝贺章诗虞:“毕业快乐。”
章诗虞今天也扎了丸子头,但在精心装扮的女生们中间显然不够精致,落了下乘。
她似是想了很多开场白,最后却只用毕业快乐结尾。
她依稀听到身旁的耳语,谢斯然拿到了英国牛津大学的offer,要出国留学了。
要是她说其他的话,还怎么能结尾呢。
谢斯然离开后,章诗虞出奇地沉默,没回位置上继续坐着反而跑出了宴会大厅。
洗手间就在宴会大厅的外边,喻迟笙看着章诗虞进去也追过去。
喻迟笙看出章诗虞的反常:“虞虞,怎么了?”
“你刚听见了吗,谢斯然要去英国的事。”
谢斯然去英国是毕业前就定下的事,傅母和谢斯然有些交情,也跟喻迟笙提起过。
喻迟笙没否认这件事。
“他出国就出国,干嘛要和我说毕业快乐。”
“毕业还能不快乐吗?”
章诗虞骂骂咧咧,最后只剩哭腔。
“我是喜欢他,可笙笙,我喜欢他又不要求他一定要喜欢我。他还跟我说什么狗屁毕业快乐,毕业一点也不快乐。”
喻迟笙抱着章诗虞安慰她,章诗虞听了几句止住哭腔,哭笑不得地说她不会安慰人。
其实喻迟笙自己也明白自己不会安慰人,理直气壮地笑笑:“所以虞虞你就不要难过啦,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了。”
喻迟笙自己不知道,她有种天赋。
她性子温温和和,看什么都通透,却天真得让人不忍破坏。
章诗虞卸下了平时那副嘻嘻哈哈的样子,突然问她:“笙笙,你有喜欢的人吗?”
远离人群的嘈杂,寂静的空间里只有流动的水声,喻迟笙忽地不合时宜地想起一个人。
在她重复做着噩梦,深陷在那场火灾事故时出现的人。
他代替那场噩梦,成为她的白日梦。
她不确定地说:“没有吧。”
章诗虞边哭边说:“我真的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
她抱住喻迟笙,哭着说:“笙笙,我以后真的要试着不喜欢他了。我要像你一样,谁也不喜欢!”
章诗虞似乎是太陷在自己的情绪里,竟没发觉喻迟笙意外的沉默。
喻迟笙默了许久,像是自言自语般说了句:“不要像我。”
章诗虞没听清,问:“像什么?”
喻迟笙清了下嗓子,然后朝章诗虞笑笑:“啊?没什么。”
她故意忽略自己声音里的哑意,去看外边暗透的天:“怎么下雨了啊。”
外边雨劈头盖脸地倾泻而下,像沈靳知毕业那天的雨一样大。
她一直这样告诉自己。
暗恋本来就是一厢情愿的东西。
沈靳知看她,与看这世间的其他人毫无区别。
她也不可能对只见过几面的哥哥有别的感情。
可在某一天,她却也因他突然红了眼眶。
那时她才发现是因为沈靳知在明大,所以她才拼命地想考上明大。
可考上之后呢。
她觉得沈靳知是不讨厌她的。
只不过那不是那种喜欢而已。
他把她当妹妹,当需要被他保护着的人。
他对她来说,终究是雾里看花的虚妄。
她骗自己不去想,直到那天出现。
她发现沈靳知有喜欢的人。
她跟他的联系,不过最简单,最无足轻重的一种。
哪怕他无意,也能断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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