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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1 / 2)

经过小半天的劳动,空地总算有了成效。

小树围成一小片,绿叶稀稀疏疏地联结起来,被风吹得沙沙响。

嘉宾们种完树都累得不行,不顾形象地瘫坐在地上。

身上穿着的运动服都被泥土弄得脏兮兮的,何林琪穿了身浅色运动服果不其然是最糟糕的一个,外套上都是泥巴的小手印。

坐在泥地时,何林琪的表情糟透了。

种树的时候,小越没少凑在她身边忙。小越爱玩泥巴,用手去捧土填树,沾了水后就愈发脏,她毫不心疼地抓着何林琪浅色运动服,拉她去帮忙。

节目组似乎是发掘了贺时毓的社恐人设,连同送水的任务也一并交给他。

贺时毓送水的任务艰难,送到何林琪,他吞了吞口水才敢开口:“何...何前辈。”

何林琪虽然喜欢借着辈分作威作福,但被贺时毓这样的小帅哥叫成前辈,觉得自己被叫老了,明明贺时毓叫喻迟笙姐姐,却叫她生疏的前辈。

她抬眼去看贺时毓,面无表情地伸手去接矿泉水,心里又记了喻迟笙一笔。

喻迟笙丝毫不知。

她早就料到这种情况,她特意穿的是深色耐脏的运动服,不过沾了泥还是明显得很。她问了工作人员,正准备去水池冲洗下,结果发现沈靳知在帮小越洗手。

沈靳知卷起小越两边的袖口,抓着她的小手对着水龙头:“来,小越伸手。”

他眉眼低敛着,耐心地嘱咐小越做好清洗每个步骤。

沈靳知今天也穿了身深色的运动服,像是居家模样,除了温柔竟无其他。

他替小越洗完手,又接着帮小越清洗起袖口的泥,还时不时要调侃一句小越是个脏娃娃。

小姑娘都有爱美的天性,听不得这些词,小越用洗干净的双手去挤沈靳知的脸,奶声奶气地反驳沈靳知说,小叔叔才是脏娃娃呢。小姑娘真挚的反应逗得沈靳知竟然止不住地伏低身子去笑。

喻迟笙站在不远处看他们打闹,却不忍打破这画面。她没见过沈靳知带小孩的样子,但她从前就觉得沈靳知耐心的天赋用在这上头也一样适用。

她后来想,沈靳知还真是小姑娘们的天敌。

沈靳知替小越洗完手,也看见她,跟她招手示意。

他笑意未散,唇角弧度浅浅地翘起。

喻迟笙那些想法通通消失,记忆被拉回种树时的场景。

沈靳知说,他原来也是一见人就笑的。

喻迟笙不自然轻咳一声,正好碰上贺时毓来送水。

他已经给其他嘉宾送完了水,只剩下喻迟笙和沈靳知。

送水前,贺时毓都把脸憋得通红,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口。

喻迟笙边笑边从贺时毓手里接过水,说了声谢谢。

贺时毓总算松了口气,他视线看向沈靳知,打算赶赴下一个攻略点。喻迟笙却想了想,从贺时毓手里把水都接了过去:“我去送吧。”

贺时毓本就最害怕沈靳知,一听喻迟笙开口,贺时毓感激的目光都无处放:“真的吗!谢谢笙笙姐姐!”

喻迟笙失笑说了句是真的,贺时毓这下才敢放松,惹得周围摄制组都在笑。

贺知寻身边的执行导演笑得最夸张:“来找小笙你之前,时毓已经在空地的小路边上绕了好几圈,都快急哭了。”

贺时毓在一旁只知道欲哭无泪地点头:“导演既然知道以后就不要让我做这种事了。”

喻迟笙在一旁笑,小越听到他们说话也兴冲冲跑过来,率先扑进贺时毓怀里。

“时毓哥哥!”

贺时毓又受了一次惊吓,惹得身旁人笑得更欢,连喻迟笙都没忍住,一起在笑。

喻迟笙再看水池方向时,沈靳知却不在了。

她抱着两瓶水,去找沈靳知,不知不觉就脱离了拍摄组。

那是庄园的北侧,节目组不会踏足的地方。

喻迟笙来过,还有些模糊的记忆。她一直走,看见一个生锈的信箱,信箱上绕着藤蔓,寄信口已被翠绿色堵住,显然成了装饰物,再没了实用价值。

信箱往里的小路有一栋小木屋,墙体被白漆刷白,瓦砾是砖红色。

小木屋后的墙体缠绕的是一大片绿植,通通都是一个品类,簇拥在一块。因为正开春,看起来像整片墙都在抽芽,春日的庄严莫过于此。

沈靳知背身站着那一大片抽芽的绿前,似乎是在通话。

他声音压低,又重新是寡淡疏离的样子:“我说了,不要干预我。”

他沉默听了几句,声音全是倦怠:“我以后也会如此,如果你看不惯,那也只能忍着。”

喻迟笙听得云里雾里,她忽地想起周彦生日会的那个夜晚。

所有人提到就沉默的明城沈家,是沈靳知的本家。

沈靳知的十八岁大抵都在那度过,而她对这部分的了解是一片空白。

以前的她因为这层秘密未能靠近沈靳知。

此时的她却也只能装作未曾知晓一般,像从前那样装傻。

沈靳知挂断果然看见了她。

这次他也什么都不问。

他叫她的名字:“阿笙。”

沈靳知依旧是那身黑色运动服,卸下一切冷淡,他似乎格外疲累。

喻迟笙记得,沈靳知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时候。

那是他不说缘由拉她去巴黎看画展,又沉默不语地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呆上整整一周。

周微从前说,跟沈靳知这样的人相处会很累。

她这时才发觉那刻的沈靳知像极了季舒宁,因为他怕顾此失彼,所以干脆什么也不说。

可她不是云谣。那时的她不怕累,只怕沈靳知有一点不开心。

她为了让沈靳知开心,不惜拿她的坏运气跟得天独厚的他打赌。

可如今呢。

她看着满墙绿芽,坦坦荡荡应他:“嗯。我来给你送水。”

沈靳知这时才注意到喻迟笙手里的两瓶水。

回去的路上,节目组打给了沈靳知。

喻迟笙出来没带手机,节目组着急了也就打给了沈靳知。

沈靳知听完节目组那边焦急又官方的询问,终于轻淡给出个回答:“嗯,她跟我在一起。”

电话那头的节目组频频倒抽一口气,恍如撞破了什么秘辛,全员噤声。

喻迟笙在一旁什么也没说,只听着沈靳知解释。

沈靳知也没多说,只是简单说会尽快回去。

喻迟笙也不知道为什么回老房子这条路会这么长,记忆中那条日落大道也如此,怎么走下去都没有尽头,像是在给她了解沈靳知的机会。

她突然提起:“那片就是红蔷薇吗?”

刚刚她去找沈靳知,她看得墙体那一大片绿芽的模样熟悉,如今离了才想起来。

红蔷薇总是爱团团簇拥在一块,那样单薄的一朵终究是难得。

沈靳知知道她说的是小木屋墙体那片红蔷薇。

他应声:“嗯。花期来看,那的确是一大片红蔷薇...那的风景,站在远些的塔台看是最好的。”

沈靳知像是个熟悉此地的导游,从时间地点最佳参观点事无巨细地跟她介绍。

他语气娓娓道来,即便是枯燥的导游词也听得极易消磨时间。

喻迟笙听完,才轻轻说:“小越说,你也常看。”

她问:“是吗?沈靳知。”

喻迟笙似意不在得到他的答案,只是轻轻重复。

她已经在他的沉默中猜出答案。

“你常来荔城吗?”

“...不常。”沈靳知叹息,带着浅浅的无奈,“总是没空。”

沈靳知十八岁自立门户,二十二岁成为百影最年轻的执行ceo,似乎是真的很难抽出空来这荔城小山城消磨时间。

喻迟笙此刻终于知道万恶的资本主义跟他们的区别。

资本主义连自己的时间都剥削,更别提旁人的。

这样想来,喻迟笙便觉着巴黎的那一个月十分珍贵。

那是她完完整整占有沈靳知的时间。

那一月里,沈靳知什么也不跟她计较。

仿佛只看着她闹腾就足够消磨时间。

老人总是说过去只是过去,而眼前才是现实。

喻迟笙只好不再去可惜那一月,喝了口水,直言说老房子到了。

入春后,喻迟笙听闻明城又下了一场春雪。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春雪。

两人似乎对这种难言的默契越发熟悉,连告知都开始省略。

沈靳知如常对她笑,说道:“阿笙,明天见。”

而她心脏如擂鼓。

去年入春时,沈靳知也如常叫她。

说,阿笙,你怎么就知道没有下一次呢。

也许她没想过,她和沈靳知也会像那场春雪一样,会有下一次。

喻迟笙突然有几秒好奇起慈恩寺那只木签的结果。

余晓说,你回头看看是不是还觉得他好。

那就别管旁人说什么,他就是好。

-

种树小风波后,第二天大家都疲累,只能凑在一起玩些轻松的小游戏。

不知是谁先提议,我有你没有的游戏。

这游戏也简单,每人轮流说一件只有自己做过,别人都没做过的事,如果别人没做过那就要放下一根手指,率先放完的接受惩罚。

“我没谈过恋爱。”

“我结过婚。”

“我没跳过芭蕾舞。”

“......”

嘉宾一边哀嚎一边放下手指,一轮过后几乎全军覆灭。

临到沈靳知时,喻迟笙已经只剩一根手指勉强存活。

依着沈靳知的经历,随意一提全都是喻迟笙不曾涉足的领域。

两人身边隔着一个小越,小越左顾右盼,在沈靳知和喻迟笙两人之间来回看。

其实嘉宾们也觉出两人之间的气氛不一样,也在瞧热闹。

沈靳知思索了会,才慢条斯理地说:“我去巴黎看过carol的《存在》。”

《存在》像是两人的秘密,谁也无法插足。

除了喻迟笙之外,所有人都放下一根手指,游戏也最终分出胜负,有了被惩罚的人。

何林琪脸色沉得很难看,指尖都在掐紧手心。

而其余人都在思索carol的《存在》到底跟沈靳知和喻迟笙有什么不解之缘。

正巧又有客人意外来访。

这次来的是沈嘉禾。

沈嘉禾似乎是故意挑在了人都在的时候来,来的时候嘉宾们都频频惊讶。

沈嘉禾从不参加综艺真人秀,除了影视,大众在其他镜头里几乎寻不到他踪迹。

沈嘉禾似是在录制间后头看了许久才忍不住,笑吟吟地进来:“不打扰吧?”

年长的民谣歌手率先反应过来,连声说不打扰。

趁着沈嘉禾和嘉宾寒暄的空,小越偷偷伏在沈靳知耳边说:“小叔叔,你刚刚偏心得也太明显了。”就差说《存在》是和姐姐一起去的了。

沈靳知也不反驳,只是轻声笑:“抱歉,我得让着她点。”

两人的悄悄话放得极轻,但喻迟笙就在身边,也依稀听见关于她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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