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漂亮的女鬼,巴不得天天找上门。
孙禾偏头,刻意错开视线,喉结缓慢地滚动,闷声回了句,“嗯。”
阮音换班进鬼屋的时间正好是平时午休的点,孙禾从校外回来后根本没机会见着人,她就进去了。
此时看见她,惊讶比起唐卫,有多不少。
“怎么样怎么样,我就说好看吧,妆是我化的!衣服也是我选的!”程宁跑到阮音旁边对着在场的人说。
“有眼光。”唐卫夸赞。
程宁突发奇想,“来都来了,要不要进去玩玩看?”
阮音应着程宁的话,指了指旁边的小袋子,“有小礼物送的。”
不等唐卫回答,身后的王启坚迅速拒绝,“不要不要,我可不是来玩这些的,你们成中漂亮的小姐姐都在哪儿呢?我是来看漂亮姐姐的。”
“王启坚,我就知道你胆子小,不敢玩,哈哈哈哈哈。”程宁毫不留情地揭穿他。
“谁说的!?”王启坚反驳,“我告你污蔑啊!”
唐卫对着阮音说:“一起玩不?”
阮音想了想,“我要换岗了,还是你们玩吧。”
程宁见状,拉着阮音的手撒娇,“来嘛来嘛,这么好看的妆让它再留会儿,先别急着卸嘛。鬼屋搭都搭好了我们自己都还没玩过呢。玩完再去换衣服嘛。”
耐不住程宁的要求,其实没什么事情的阮音片刻后就同意。
反正她扮了两小时鬼,早就已经不害怕了。
不过就是再去走一趟,也没差。
休息室内一片和和美美。
孙禾一声不吭地走到阮音的身后,将椅子上的黑色斗篷捡起,一抖,轻落落地蒙在阮音的头上,“穿上。”
“你当盖棉被呢。”阮音因为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缩了缩脖子,刚想收下。
“孙禾在吗!?”
万子惠一进门下意识地看了眼沉默的陈裕知,还是一如既往地冷静。
无名之火燃起,而后二话不说跑过来抱住孙禾的手臂,熟稔地说:“不是说好要一起去别的班逛逛嘛,你怎么忽然自己先走了。”
孙禾真他妈是苍了天了!
“够了。”直接明着抽回自己的手,躲开万子惠进一步的举动。
害怕孙禾下一秒就要对万子惠下手,陈裕知不自觉地往前一步,喊了声,“孙禾——”
试图打断。
程宁静静观望,不看不知道。
定眼就那么用心一看。
这屋里的关系。
很复杂啊。
寂静的场面下,某些东西一触即发。
“我觉得有点热呢。”阮音忽略诡异的氛围,扯下肩膀上的斗篷,扬着异常灿烂的笑容将东西扔还给孙禾,“谢谢你,我不需要。”
孙禾:“......”
光洁的双肩外露,清纯又性感。
而后对着皱眉的陈裕知说:“班长,你怎么看起来心事重重的,要不要一起去鬼屋玩?”
陈裕知看着眼前场景,默默叹了口气。
转而又不露声色地看向咬着唇,一脸怅然的万子惠。
说玩就玩,一小队人三三两两从休息室出来,路上碰见几个自己班的人,确认了下鬼屋里还容得下他们这么多人,浩浩荡荡就准备进去。
鬼屋算得上是今天校园文化节的一个热门活动,下午两三点的时间,周边围了不少人。
“那该不会是鬼屋的女鬼吧??我他妈刚才还去玩了啊,早知道带上手电筒了。”
“好像是......啧啧啧,社会女就是社会女,没点颜值想必也很难脚踏两条船!左一个右一个,真鸡儿厉害。”
孙禾皱眉,瞥了眼一旁的陈裕知。
“我操!穿着白裙子的人是谁?!阮音?!”
“什么?”另一人望去,“操......这也太性感了......”
“你妈,鼻血赶紧擦了!丢人!”
孙禾耳根微动,眼底染上晦涩。
走到鬼屋的入口,和班里的人打了一声招呼一帮人乐乐陶陶就进去了。
鬼屋里光线暗得可怕,除了上空的边角因为缝合不当漏出的丝丝光线,就只剩下无风摇晃着的诡异红火的灯光蜡烛。
“啊~~还我命来~~~~”
幽幽的凄惨叫声传来。
“程宁......程宁你在哪儿?”王启坚颤颤巍巍地喊着,“我来保护你......”
“胆小鬼,你别拐着我啊,自己走。”程宁甩开他的手回。
“阮音,你怕不怕?”
唐卫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阮音镇定地回了句,“不怕。”
“哈,你胆子真大。”
阮音深知屋内的套路,所以才敢独自一人十分镇定地跟在小部队的后方。
在她的记忆里,再往前几步地上就会出现一只手,接着他会抓住任意一个人的脚踝。
因为手上事先抹好了水,湿哒哒的,所以基本上都能把被抓到的人吓得尖叫。
“唐卫唐卫!啊啊啊啊啊啊!有东西拽着我脚!救命啊!!”
果然。
“哈哈哈哈,王启坚,你他妈胆子能再小一点吗?!”唐卫不但不帮人,反倒是大笑调侃。
阮音松了一口气,第一阶段的恐怖设施应该是已经过了。
四周漆黑,她也不知道走在身旁的人是谁,反正路程其实很短,很快就会出去了。
接下来应该是白影飘过的场面设定。
阮音掐准时间,先一步扭过头,试图将恐怖的场景给避开,免得晚上睡不好觉。
岂料到,刚一扭头,一张发着绿光,七窍流血的恐怖面具从空中“唰”地一下掉落,正正当当地在阮音脸前十公分不到的地方左右摇晃。
“啊——”
阮音被突如其来的恐怖鬼脸吓得心跳漏了半拍,忍不住喊了一声。
本能向后一躲,倏地撞进一个厚实的胸膛。
阮音吓得又颤了两下,手臂顺势往后一挥。
黑暗中,她听见了从头顶上方传来的含着夷愉韵味的痞气声。
“你倒是知道该往谁怀里钻。”
“啪——”
孙禾才说完话,鼻尖猝不及防传来一阵剧痛。
挥手的惯性太强,阮音没来得及收住手,闷声一拳直接倒拍到孙禾的鼻梁上。
肯定不轻。
没准很重。
一片漆黑中,她听见他咬牙隐忍地骂了一句。
“操......”
不明不白把人打了,阮音心里还是过意不去的,“你没事吧?”
摸黑在空中挥了两下手,手腕被他准确地握住。
要不是她身临其中,她会怀疑孙禾是不是看得见。
“流鼻血了。”他说。
“不会吧?!我没怎么用力啊。”阮音诧异,还想伸手去确认,“那我们赶紧出去!”
“不用。”孙禾后仰着头,尽力避开她,扣紧她的手腕,忽而伏在她耳边低声说:“等会儿出去记得要负责......”
耳廓微痒。
含糊又暗昧。
“阮音,你没事吧?”唐卫问。
“孙禾他......”
孙禾一把扯下那张绿色的恐怖面具,将她带到自己怀中,“嘘,不要说。不然我很没面子。”
阮音恍惚间,情不自禁按照他的意思开口,“我没、没事......”
“哦哦,没事就好。原来你还是会怕的嘛。”
......
走过了所有设定的恐怖关卡,一帮人终于完成了这趟鬼屋体验,重见光明。
王启坚早就吓得喊不出声,程宁和唐卫在一旁不停地打趣。
陈裕知一阵叹息后,一言不发地牵起万子惠的手,对着阮音和孙禾说:“抱歉,我们有点事要谈,先走了。”
阮音看了眼一直强低着头,似乎害怕被人看见脸的万子惠,笑着说,“好。”
看来是成了嘛。
等人走后阮音回过神,连忙转身去看孙禾的伤势。
然后。
什么也没看见。
人好的不得了。
别说是血,直挺的鼻梁上就连灰尘都没有。
“骗子。”她骂道。
“可是很痛。”孙禾揉着鼻尖,委屈巴巴地说。
阮音一下子又心软了,别扭着问:“那现在好了吗?”
“没。”孙禾似是吃痛地皱眉,然后弯下腰凑近她,痞里痞气地说:“要不你给我呼呼吧?”
阮音一头雾水,“你怎么这么幼稚。”
“嗯哼。”孙禾耸了下肩,“亲一下也行。”
白了他一眼,转身和程宁说了一句去换衣服,就要离开。
“待会儿还回来不?”唐卫在她要走前问。
“嗯,换了衣服就回来。”阮音说。
“其实......”唐卫不好意思地挠头说:“真的很漂亮诶,不换也可以的。”
而后,后脑勺就被人狠狠压下,动弹不得。
孙禾暗忖,看什么看,得了便宜还想卖乖。
回教室的路上人不少,走到半道儿上阮音才发现,身后一直跟了一个人。
余光所及之处他始终在,却不上前。
阮音肩膀一松,整个人忽然就泄了下来。
其实她也没什么好纠结的。
那些该有的不该有的内心情绪,他也不是非要和她说。
他喜欢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
并不需要和她解释。
他们是什么关系?
说到底也就只是同学,再近一点也不过就是同桌。
谁都没权利捆绑谁。
她又闹这些没理由的别扭做什么。
一句句自我劝说后,阮音深吸了一口气,摆正自己的情绪和对人的态度,走到位子上将装校服的袋子提起。
孙禾倚在课桌旁,静静地看着拿东西的阮音。
“你跟着我干什么,难道还准备陪我去换衣服?”阮音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窗外传来悉悉索索的交谈声。
“诶诶,那两个不是......”
“嘘~就是......”
孙禾扫了一眼,后脊回直,将原本捏在手上的外套展开,上前一步,踏踏实实地披在阮音的肩上。
“穿上,冻感冒了我得心疼。”
本来都整理好思绪,做好决定的阮音被他又一次小小的举动给弄得有些难受,鼻尖发酸,越想心里越缠得慌。
渣男才总是能把人钓得死死的。
使了心思想将外套脱下还给他,别过头说:“我要去换衣服了,不需要你的外套。”
孙禾无奈叹了一口气,眼眸将她紧锁,上身前倾,缓缓压下,“别躲了。”
“咚。”
手掌落桌,双臂牢牢地将她摁在课桌桎梏,气压微低。
阮音屏着呼吸连连撤退,后腿贴上课桌的桌边,无路可退,丝丝慌乱,“你要干什么......?”
两人靠得极近,喘息交错,温热感流窜。
一秒。
两秒。
三秒。
时间线被拖得极长。
她的心狂跳不止,望着他微动的唇,移不开眼。
“起开......”
孙禾挑眉,“我不。”
“你再不让开,小心我对你不客气。”阮音气呼呼地说。
说着,膝盖一屈,毫不留情地就要往上顶。
孙禾敏锐地察觉,右腿一进,死死地将她的腿定住,笑得暧昧,“顶错地方,你说不定会后悔。”
热流上蹿,阮音在他怀中无序地挣扎,“后悔个屁,要后悔也轮不到我后悔,你身边大把的人想要后悔,你随便挑一个不就行了!?”
从她的胡言乱语中孙禾捡出了重点,勾唇含笑问:“还有谁会后悔?”
阮音张口想怼,刹那对上他清明的眸子,一下子欲言又止。
她要是真一个个说出来,像是把吃醋放到台面上来一样。
“我管你谁会后悔,反正不是我。”阮音泄气地说。“让开。”
“不。”
阮音气鼓鼓地继续挣脱,奈何她往旁边移一寸,他就挡一寸。
双手一并用力,想开他圈住自己的胳膊,才发现两人力量悬殊,推都推不动。
一番无果的挣扎后,阮音放弃了,懒得动了。
静静地靠在桌沿随便他挡,低下头不看他,一句话也不说。
两人沉默。
耳旁传来无奈的叹气声,阮音眼咕噜还是不争气地向上转。
恰巧,四目相对。
“玩儿够了?”孙禾和煦地说。
伸出右手抚上她的后脑的发丝,目色深沉地询问,而后还是宠溺地笑了,“玩够不闹了,乖。”
阮音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扯着似地,赌气说道:“我哪儿闹了我,你凭什么就教育我......”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孙禾笃定地说,“更知道怎么拿捏我。”
阮音嘴硬不承认,“我不知道。”
话音未落。
“我在追你。”
阮音的语气越来越弱,弱到后来都没声儿了。
他直白又清晰地打断,而后嗦了嗦她后脑的发丝,埋怨,“可是你老躲。”
长久以来绷着的那根细线。
断了。
一瞬间,所有的阴霾四散,以往的乌云都变得微不足道。
阮音推开他,双颊涨红延伸至耳根,遮掩似地没好气说:“你是做了什么实质性的举动,就好意思说自己在追我?”
“兔子玩偶。”
“那是你想玩娃娃机。”
“送你回家。”
“你那是顺路。”
“给你接水。”
“后来不是全漏了吗?”
“陪你来扮鬼。”
“噢?你不说我还以为你是陪万子惠呢。”
......
孙禾气笑了,“小白眼狼。”
“请不要上升到人身攻击!”阮音眯眼威胁。
孙禾沉声说:“既然你硬要这样说,我也没办法。”
“哼。你看,你就是什么都没做过!”
阮音哼哼唧唧,听在孙禾那,就跟撒娇似的。
“那小同桌......”孙禾又往前倾了几寸,嘴角擒着肆意的笑,眷注地望着她,“请问周末有空吗?”
阮音撇嘴,“嗯?”
“我们,约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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