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面沉似水,厉声问道:“十四呢?!”
突然就很火大。
狐七也是有脾气的啊!一天之内被揭了两回皮,不立刻翻脸才是有鬼了!他当即火冒三丈道:
“神仙了不起吗?!”
说着,袖中长剑飞出,直扑慕白面门。
慕白目光一凛,侧脸闪过。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缠斗到一处,但这屋内实在太过狭小,两人束手束脚地拆了几招,便不约而同地选择破门而出,转而飞身上站到房顶之上。
时近黄昏,满天绚烂烟霞,青黑色的瓦片上金光遍洒。
白衣的身影迎风而立,身背剑匣,腰间墨色穗带轻扬,周身上下一团正气;而黑衣的狐七则是背对西斜的日光,俊美妖冶的脸半隐于夕阳的金辉之中,诡谲的妖瞳闪动着幽幽的萤绿色,手中一柄窄长的剑,寒气逼人。
“竟是个妖。”
慕白不屑道。面对刀兵相向的对手,却似乎暂时还没有打算拔剑的意思。
“妖又如何?总好过你这草菅人命的神!”
狐七恨恨地咬牙说了一句,便纵身举剑向慕白刺来。
慕白心里一惊,见他似是有些道行,便接连一阵腾挪闪转避开锋芒,却只守不攻,只为试探他的底细。
武陵神君毕竟是声名在外的武神,像狐七这种才千把年道行的小妖精,他自是不放在眼里。而狐七憋着满腹邪火与他一战,见这人竟是傲慢得连剑都未曾出鞘,更是怒火上攻,恨不能一剑劈了这臭道士。
一神一妖,在沈家庄的屋顶上缠斗了半天,狐七没讨着便宜,慕白也未落下风。但时间一久,慕白却慢慢冷静下来:
说来真是讽刺啊!自己方才还骂燕舒灵遇事没脑子,被九渊并不算高明的谎话坑得好惨,然而自己这不是才接了张字条就火急火撩地跑沈家庄来了?
细想想,那字条的漏洞明明也很多啊!这世上才有几个人知道她前世叫‘狐十四’?!既然是绑票,竟然都还没离开沈家庄?沈离是沈家长房独女,且不说谁有那本事绑她,就算真的绑了,劫匪也应是传信给沈家,怎么偏会送到武陵观来?
这摆明就是狐十四在弄鬼嘛!
槽点未免也太多吧?果然是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啊!什么绑票,分明就是想诳我过来……等等,那这人又是谁?
慕白心里一阵疑惑,看这情形,倒像是跟那鬼丫头一伙的。一招一式还挺像模像样,资质不错,应是受过高人指点,出剑够快却不够稳,到底是年轻气盛、浮躁了些。
又拆了数招,慕白心里大概有数,便不想再跟他继续纠缠下去。武陵神君虽是尚武之神,本性却并不好争斗。况且这把年纪、这么高的威望,跟这种小辈过招,无论输赢都不算光彩。
看准个空当,慕白探出二指朝剑身上用力一弹,长剑剧烈一震随即脱手而落,跌到瓦片上滑下了去。
狐七大吃一惊,眼睁睁看着长剑离手、滑落,然后掉到院子里去。
就算脸皮再怎么厚,也不可能把剑捡回来接着打吧?就算脑子再怎么迟钝,也能看出对方是故意相让,只是将剑击落却仍未出手伤人,已是留足面子了。自己若是再得寸进尺,岂不是显得忒没羞没臊了?
实力相差太过悬殊,狐七气得暗暗咬牙,一张粉白面孔涨得通红,但终究明白自己完全不是那人对手,便停住身形,抬手打了个响指,将雪亮的宝剑化为一道青光收回袖中。
接着,狐七用手点指着他,恶狠狠道:“你且等着,早晚我会赢你!”
“……”
慕白表情有点复杂:噫,这明明打不过还非得死要面子的劲头,怎么居然有种似曾相识的赶脚?
跟那狐崽子好像啊……
慕白:“十四呢?”
狐七尴尬地咳了一声:“她想见你,所以……”
跟预想的差不多。
慕白叹了口气:“你是何人?”
以往的武陵神君,若是像今天这样遇到光天化日之下披了画皮招摇过市、甚至还不知天高地厚上前挑衅的妖,不是封镇便是萧杀!就算再怎么心软,最低限度也会先散其修为、打回原形以观后效。
然而如今的慕白,在经历了青丘古国那一遭之后,显然改变了处事风格。面前这少年虽然身上有妖气,却并无戾气,说明此人虽然是妖,但做事也还算规矩,并不会轻易伤人性命。既无杀业,便不必赶尽杀绝。
但狐七并不想对他言明身份,只是哼了一声,也不答话。
“你师从何人?”
慕白见那少年一副傲骨,方才说话也像是意有所指,想着必是有些来历,便又问道:“在何处修行?又为何到此?”
“没有师父,也无门无派,向来浪迹天涯、随遇而安。前儿见这宅子不错,便想进来逛逛。”
慕白不禁又回想起那日遇到这些土匪时的情形:一群饿得皮包骨头的难民,为首的却是个印堂发亮、身强体壮的黑面大汉,如今细想来确实诸多疑点。
“为何要冒充土匪?你那画皮,又从何而来?”慕白沉下脸来问道。
“好玩呗。”
狐七满不在乎地答道:“人皮是路边随手捡的!……怎么,这也犯法啊?”
这态度可谓十分嚣张。
慕白见他什么也不肯说,也不跟他废话,单手结印,平掌向前一推:“破!”
随即只见一个巨大的八卦符咒凭空而出,灵光闪现的瞬间,狐七躲闪不及,被那幽蓝的冷光穿身而过,随即映出九尾白狐的原形来。
又一只九尾狐崽子?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果然我是捅了狐狸窝啊。
慕白暗暗吃惊:肯定不会是巧合!他知道狐十四的本名,还故意潜入沈家庄接近她,这一切必是有所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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