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月晚走到给自己安排的寝殿,大致看了,觉得有些华丽花哨得过分,前面的窗子还是几大扇五彩琉璃屏,从外头一看倒像个鱼缸。
但是还挺好看的,初月晚思前想后觉得也不错,还是留着吧,想想自己这辈子过的,可不就像是一条养在漂亮而封闭的缸中的小金鱼。
她像小金鱼一样摆摆尾巴,薄纱衣裳飘逸好似霓.虹。
床榻都刚晾晒熏香过,坐上去松软舒适。
“都出去吧,我想歇歇了。”
初月晚往上面一躺。
芙蕖担心她又会直接睡过去不省人事,便来问:“殿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初月晚摇头:“没有,只是想一个人静静。”
她忽然明白了芙蕖的意思,微微笑着说:“没事的,不会昏过去的,答应过皇兄,晚上一定会回宫。”
芙蕖只得顺她的心意,给她盖上薄被,带着一行侍女出去,让人驻守在院中把好门。
周围的帘子拉上了,那片漂亮又有点晃眼的琉璃窗屏也被遮挡住,初月晚并没有十分困倦,只是躺着想很多事情。
弄清肃亲王府之事,这次是个机会。
忽然她听到了梁上一点响动,好像鸟雀落上了外面的屋瓦,以前在摩天塔的时候,偶尔也会听到这样的声音。
她没有起来,反而闭上眼睛闭目养神。
然而此时梁上已经落下一人,悄然站在床前,隔着繁花似锦的帘幕,背手握着尖刀。
初月晚又眯了许久才直觉到坐立不安,她爬起来,迷茫地看着帐子。
虽然说睡觉的时候拉上这层布帐还蛮舒服的,但是醒着的时候再呆在这么狭小的一个方方里面,就有点憋屈得慌了。
她抬手拉开帘子。
外面一切如旧,琉璃瓦还被外面的窗帘遮掩着,没有人留在屋中打扰她。
初月晚睡不着,坐起来揉着酸痛的肩膀。
这一世总是肩膀痛,挺胸都变成一件辛苦事了,可是皇家礼仪风度不可失,还要昂首挺胸头顶那么重的一大堆首饰出来进去,实在是折磨人。
现在依然是孝期,初月晚可以免去太复杂的首饰和衣裳,但轻装之后依然觉得负担很重。
躲在帘幕后面的一双眼睛始终在默默盯着她的动作。
大白天的点蜡,看着十分古怪。
可还有更古怪的,初月晚点好了蜡烛,又去翻箱倒柜找出纸笔,兑水研墨。
初月晚本以为自己能找到纸就很不错了,可是稍稍一翻还能找到那么多东西,就很意外之喜。
于是铺好了纸开始写悼文,将肃亲王府所有自己所知而没得善终的人都怀念了一下,最后擦擦泛红的眼角,将悼文折成几折,放在烛焰上面烧了,纸灰投进砚台上。
“二皇兄,二皇嫂,阿康、菁儿。”
初月晚道,“一路走好,今世裕宁没有机会和你们道别了,只愿查明真相,尽我所能。”
帘幕后的目光疑惑地闪烁,已经探出的利刃尖端微微缩回去。
初月晚没有察觉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她烧完悼词,又双手合十背诵安魂经文,画了个祝愿黄泉路上一帆风顺的符咒。
“以后就去祠堂拜你们了。”
初月晚说着,将烛火熄灭。
她想要重新躺回床上,真正休息一会儿,可这时候外面有人叩门,她没法睡下,问道:“什么事?”
“殿下,皇上那边忙完了,说您今日随时可以回去见他。”
芙蕖在外面说。
“好的,这就回去。”
初月晚起来伸了个懒腰,忽然直觉般的抬头望着那处房梁。
藏在窗帘后的人蓦地再次攥紧尖刀。
初月晚看到了那个洞口,想起曾经也有人这样闯进过摩天塔。
唉,见怪不怪了。
总有些刺客或是侠客,没人防得住。
既然现在还没有出手,初月晚索性不去管,就当没看见,反正找到也是自讨苦吃,何必呢,还是自己忙自己的事情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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