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劭霆抽出一支烟来,啪地一声点燃,青灰色的烟雾在眼前缭绕开来。他眯了眯眸子望向远方:“所以,祖母是想要跟我说什么?”
“薄斐怎么说都是客人。她是薄家小姐,在上京就算是倒着走也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我费了那么大的心思和精力把她请过来,不是让你对着她呼和的。”
“我只是提醒。”
“这又有什么好提醒的?她只是率直地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而已。你在商场那么多年,对一个女孩子这么点容忍度都没有么?为了一个傅知夏,随时随地都可以作废的婚姻,你有必要让薄小姐不开心?”
霍劭霆的手指僵了僵,他转头看向陈景兰的脸:“祖母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景兰看到他沉下来的神色,深吸了口气:“既然你问我什么意思,今天我就把意思都说明了。”
男人的手指弹了弹淤积的烟灰,等着她说下去。
“这傅知夏,本就不是你的良配,当初为的是什么而结的婚你也清楚。既然你已经公开承认她的身份,今天我也不多说什么,再过一段时间,你就把这个婚给离了。”
霍劭霆看着她:“既然已经公开承认她的身份,奶奶也已经承认了,为什么要离婚?”
“我们当初都是说好的啊!这只是权宜之计,傅知夏注定是入不了霍家的门的。你奶奶那边,我会去跟她说。三个月之后,你必须离婚。”
霍劭霆看着陈景兰坚定的样子,一下子掐灭了烟头:“我不知道必须离婚的理由是什么。祖母,你从小就教育我,男人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我就是这样承担自己责任的么?”
“那能一样?”陈景兰单手握住栏杆,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劭霆……”
“是因为她是傅家下人的女儿,身份配不上?”他黑色的眸子卷着漩涡,顿了顿又继续道,“可是祖母,你从来都是没有门第之见的。你说如果我有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只要我喜欢就可以。”
“……”陈景兰被他的话给噎了一下,她点点头,“没错,祖母是这么说过。可是你这个妻子,满腹心机,爱慕虚荣,你那是什么眼神?你别告诉我,你喜欢这样的女人!”
“傅家宴会那件事,我还在查,她是受害者。所以,根本不存在你所谓的满腹心机,爱慕虚荣。我不会离婚。”
陈景兰被他眼神之中的坚定给惊了惊,她握紧了栏杆,只觉得心头的火气一阵一阵地往上翻腾,感觉原本妥妥地握在掌心之中控制的一切,就这样偏离了方向。
凉风一阵阵地吹过来,不在繁华的都市而处于山水之间的风,吹来凉意更甚。
一阵沉默之后。
陈景兰叹息了声:“你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吗?”
“霍修远马上就会当着所有人的面,认了那个野种。他已经进入了公司,听说抢了你几个大单子。霍修远什么意思,你不明白么?”
“一旦过了今天,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将你手里的权力中心移除给那个野种,他知道你因为你母亲的死对他心里有怨恨,所以一直都没有真正放心过你。这一点,你懂么?”
“紧接着那个野种会跟苏家联姻,苏家这几年正有兴起的势头,双方联姻是两相收益。劭霆,我问你,你有什么?在霍家,没有人可以帮你,把你踢出去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真到那个时候,你以为你在商场上的铁腕,有用么!”
“祖母所说的,我都清楚。但是,这跟离婚,没有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陈景兰走近了一步,压低声音,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手上有你母亲的股份,我手上也有很少的一部分,如果现在能有一个强大资金背景,我们完全可以买断其他控股人手里的股份,跟他们抗衡。傅知夏,她能有什么!”
霍劭霆湛黑的眸子如夜色一般,静静地看着陈景兰:“所以说,你找到了上京薄家?特地找薄小姐过来,重点不是参加宴会吧?”
“祖母。”他的声线平直,陈景兰还是看出了他隐忍着的怒气,“您现在做的是什么事?我已经结婚了,您还找到薄小姐过来想要撮合我们?既然薄家是上京那样有权有势的大家族,您就不怕把他们给得罪透了?”
“你的情况,我都跟薄小姐说过了。她觉得没关系。毕竟,你跟傅知夏的婚姻,不是那种正常的恋爱结婚,根本不可能会有……”
“但我觉得有关系。”霍劭霆打断了她的话,双手撑在了栏杆上,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栏杆,“祖母,霍家的事我心里有数,该守护好的东西,我也会努力守护好。您的那些想法,根本就不可能实现。”
“祖母,还请您马上跟薄小姐说清楚,您这样的想法,也是对她的不尊重。”
陈景兰还想说什么,看着他的背影,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看到他对傅知夏表现出来的种种,她确实是太沉不住气了。
陈景兰低叹了一声:“不管怎么样,祖母都是为你好,你知道的。祖母会给你更多的时间,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你跟傅知夏,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勾唇轻笑了一声,看着茫茫的黑夜。从未想过祖母会是这样的态度,他觉得有些头疼。
伸手按了按太阳穴,身侧忽然多了一个人影。
***
“霍太太,上京薄家,你听说过没有?”
薄斐的眼睛盯着傅知夏,走得近了,她看清了女人的脸,肌肤白皙,五官柔美,尤其是那双眼睛,眼尾上挑,耐看得很。
女人么,年轻又有几分姿色,如果再加之以手段的话,男人很少能逃得掉。
只是这傅知夏的段位,竟是这么高。也是,越是无痕,越是高明。
“我听说霍太太的母亲,是在大户人家做下人的,如果没有听说过上京薄家,倒也不奇怪。”
薄斐这话一出,周围的女人都侧目过来,傅知夏大大方方地笑着:“是没听过。不过看薄小姐的样子,薄家应该是极其了不起的。”
“那是自然。”薄斐侧了侧头,绯色的唇微微勾着,漂亮的眼睛轻飘飘地看着对面的女人,“我们薄家,是上京第一豪门,就好比,霍家在海城的位置。”
“我哥说了,以后如果我要嫁人,必定找的也是门当户对的。人品才貌,家世背景,一样都不能少。”
她别有深意地盯着她,傅知夏一下子听懂了。她觉得有些可笑,又有些匪夷所思,便真的笑出声来:“世界那么大,城市那么多,薄小姐是相中了哪个城的第一豪门?”
薄斐看着傅知夏的笑容,觉得颇为刺眼,她懒懒地靠在食物台上,懒声道:“你说呢?”
“据我所知,这粟城第一豪门沈家,倒是有位沈少爷长得是俊美不凡,听说粟城的姑娘想嫁给他的能从城南排到城北,就跟我们霍少一样受欢迎……”
“啪”!
清脆的耳光在喧闹的宴会厅之中依然清晰,薄斐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她冷笑了下,盯着自己粉色的指甲:“我没有跟你说话的时候,谁让你插嘴了?”
“我,我只不过……你凭什么打人?”被打的女人眼泪汪汪,甚是委屈。
“凭什么?我耳朵听着不舒服,打你怎么了?我要选男人,还需要你来给我做主?”
“我这哪是给你做主,我……”
薄斐眸色一冷,又扬起了手,只是还未落下,手腕上落下的银针痛得让她尖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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