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甘芜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不如说,每一次做的梦都是上一次的延续。”最后甘芜如此说道。
“这样啊……”海棠思忖着,“你认识这个婉儿吗?”
甘芜摇了摇头:“我的记忆很乱,我似乎记不起以前的很多事了,不光是婉儿,还有那个没有五官的女人我也想不起她是谁。”
“那个没有五官的女人会不会是你自己?”海棠问道。
“不可能,”甘芜肯定道,“我也这么想过,虽然有些记忆我想不起了,但是我的大体经历我还是记得住的。我自幼与父母生活在外地,我来到杭州以后就住在那个草棚子里,每天跟着大娘卖烧饼,一直是这样的。”
说着,她沉默了下来。
“怎么,想到什么不对的地方了吗?”海棠问道。
犹豫了片刻,甘芜缓缓摇了摇头。
“你在犹豫。”海棠倒是一眼看出了甘芜的犹豫。
“确实没有。”
“好吧,”海棠道,“不过能确定的是那个婉儿或者说那个没有五官的女人一定都和你有很大的关系。”
“哥,”楼道处传来了小玥的声音,她正快步走下楼梯,“甘芜你也在,出了什么事吗?”
海棠看向甘芜,后者则是轻轻点了点头,于是海棠拉过小玥坐下,又将甘芜方才对他说的那番话告诉了小玥。小玥听罢,似乎想起了什么,对着甘芜说道:
“你刚来酒肆的时候我哥便让我去找你说的那个草棚子,找是找到了,最开始还没有什么,可是过了两天我再去的时候,那里已经被人烧了。之前你说你知道自己必须离开那个草棚子,甚至是离杭州城越远越好,或许就是因为烧你草棚子之人的原因吧,你可有得罪过什么人?”
甘芜摇了摇头。
“你在杭州的时候每天就只是跟着那个大娘卖烧饼吗?”海棠又问道。
“对,每天很早就去大娘家里帮她一起做烧饼,然后我们就出门,到了晚上我便会在关城门之前回去。”甘芜说道。
海棠闻言点了点头,看了看小玥,又向甘芜问道:“那个大娘长什么模样,你可记得清楚?”
“我记得清。”
“好,等洛洛下来,你来说她来画,我跟丫头去一趟杭州看能不能找到那个大娘。”海棠这般说道。
“你们能帮到我吗?”甘芜语气有些迟疑。“现在的情况是,”小玥道,“我们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你自己也不知道。你知道的仅仅是自己必须远离杭州城,以及每天做两个奇怪的梦——除此之外我们一无所知,没有任何理由,我们也不知道我们该怎样帮你,所以我们这不是去找线索了嘛。不过你放心,在酒肆里,绝对没人来找你麻烦。”
“我想知道我身上都发生了什么事……”甘芜听罢,虽然还是有些迟疑,不过她也只得承认,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阮鲸洛每日向来是起床最晚的一个,有时甚至到了中午才会醒,不过今日还好,众人并没有等太久便听到了她下楼的声音。
“洛洛,来帮个忙,”小玥朝着楼梯大喊,“过来画幅画!”
阮鲸洛有些迷糊,似乎还没怎么睡醒,摇摇晃晃走到众人身旁坐下:“怎么了,画什么画?”
“画人像,”海棠答道,“甘芜说,你画。”
“啊……”阮鲸洛一愣,“我不知我能不能画好。”
“没关系,”甘芜捋了捋头发道,“尽力就好。”
“你手肘那里有块疤?”
小玥突然开口说道,甘芜这几日穿的都是旧城的衣裳,旧城比甘芜更高,而且甘芜身形太过消瘦,伸手捋头发的时候衣袖便滑了下去褪到了手肘处。
众人望去,只见她手肘处有着一块淡紫色的痕迹。
“这是胎记。”甘芜放下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正午,日上三竿。
小玥跟海棠已经拿着阮鲸洛画的画去了杭州,阮鲸洛本人也在院子里画着画,甘芜则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她又是一通干呕,脸色苍白的她坐到了床上,撩开衣袖看着那块“胎记”,自言自语的呢喃着:“这说不通啊……我一定是忘记了一段经历……”
她手肘上那哪是什么胎记,那分明就是被烙铁烙上的痕迹!
昨日。
甘芜问清了浴室的所在,来到了浴室的前室。
脱下了衣衫,看着自己消瘦的身体,她却是大吃一惊——不是因为身形消瘦,而是被自己身上那一道道可怖的伤痕所震惊。
自胸部往下,一直到膝部,看上去满是被鞭子抽打的痕迹,触目惊心。
除此之外,两个手肘,以及两个膝盖上,都有着深深的三角烙痕。
一时间她有些愣住了,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身体,而后她又有些恐惧,她竟然对自己这一身的伤痕毫无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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