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我倒是希望高大哥他不是有意反叛,阿爹生前说过,尔朱家族必须团结一致,否则一旦产生嫌隙,便会被各个击破”说道这里,尔朱嫣不免担心起来。
尔朱嫣想到这里,不免想起尔朱荣在世时说的一句话:“阿兆打起战来果敢,每有征伐,可为前锋,将钦佩其勇。然则,他却粗俗少智,有冲锋之勇,却没有将领之才。若使其出征:"将,最多三千,多则必乱。"
想到这里,尔朱嫣当时并不明白尔朱荣所言何意,现在尔朱家族内部纷乱,想必就是因为此吧。
另一边,元嵩自从傍晚时分被元宝炬斥责后,元宝炬便一直卧门不出,元嵩见状,很是担心的端来宵夜。
“公子”
“进来吧!”元宝炬瞥了眼门外,知道元嵩在此处徘徊许久了。
元嵩小心翼翼的将糕点放置在元宝炬的卧室桌上,只见元宝炬仍旧用功习书,元嵩见状,小心翼翼的说道:“公子,夜已经深了,公子要不明日再看”
元宝炬没有理会于他,依旧将目光投递在书本之上,元嵩见状,此刻早已经亥时了,周边卧房的散客早已大鼾入梦,然而元宝炬,好像有无穷无尽的经历一般,还在彻夜苦读。
起先,元宝炬并未打算搭理于他,只是让元嵩在一旁站着,着实影响他看书“我不累,你且下去吧”元宝炬冷冷的回复几声。
“公子这般不珍爱自己的身体,若阿哒在这,定会怪罪属下照顾不周了”元嵩一脸自责的望着元宝炬,眼中不时露出沮丧之态。
元宝炬见状,连忙合书道:“若知你这般聒噪,此行真不应当带你出来,下次让南星随我便好”
听见元宝炬这般说,元嵩立马将嘴紧闭。若是别人还好,如若派遣南星,只怕是空气中都缺乏几丝冷肃。元嵩见状,连忙走到元宝炬身边,给其倒水讨好:“公子,元嵩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多话。”说完,元嵩便立马想到一事,便急忙对着元宝炬说道:“公子,上次公子打算保孝庄帝之事,恐怕瞒不住了”
尔朱嫣听到此,一脸疑惑地问着蒲娟:“孙腾”
蒲娟见状,只能将当时尔朱兆同高欢之间有小摩擦的事情告诉尔朱嫣。:“是啊,就是孙腾,不过这件事情还要从老爷说起...”
永安三年,尔朱荣被诱杀于皇宫之中,孝庄帝元子攸为牵制尔朱一族前来寻仇,便下诏命河西人纥豆陵步蕃等袭击秀容。但孝庄帝祺错一步,洛阳守备薄弱,那些平日里安稳惯了的王公贵族,哪一个是带兵打仗的料。
随后,尔朱兆进入洛阳,那纥豆陵步蕃虽然兵势很浩大,直逼晋阳。为的就是让尔朱兆无暇久留洛阳,就当尔朱兆准备回师抵御他们时。频繁坠入纥豆陵步蕃准备的圈套,那段时间尔朱兆几乎是节节败退。
就当士气低迷之时,侯莫陈崇献策尔朱兆,让其屯兵以待,只要契胡兵东出太行山,纥豆陵步蕃之围便可解。也就是那时候,尔朱兆重伤被送回府中,随后为了以安军心,他便让高欢亲率晋州人马,携柱国印玺,集齐三州六镇的兵卒,由高欢统领。高欢得印玺后,分兵两队,一对人马由侯景带队,向南出发,从山林背后绕过纥豆陵步蕃的主力军,避免与其直接交锋重伤锐气。一对人马由高欢亲率,在乐平郡与纥豆陵步蕃正面交锋。
后来,尔朱兆伤势恢复,便与高欢一起征讨打败步蕃军,在秀容的石鼓山下,斩杀纥豆陵步蕃,其余的兵马散落退逃。也正是因此一役,尔朱兆才信任高欢。那时候,尔朱嫣一直在尔朱兆身边照顾尔朱兆,对于其他并未可知。现在想来,战场之上的一切,包括与她并肩作战,只不过是高欢的计谋罢了,为的就是让他有一个展露手脚的机会。
但尔朱嫣一直想不到的是,那是看来,他们关系甚好,还因此事之后,结拜为异性兄弟,至于为什么会像今天一般覆水难收,大概与那夜喝酒有着重大关系。
“贺六浑骁勇,此乃天之赐予吾之爱将,若天道使然,吾愿与之共天下”话毕,尔朱兆便在大营内召见于他。
或许是因为那夜大家都喝的酩酊大醉时,孙腾说过一句话:“我看贺六浑身上紫气甚浓,有二龙盘旋而卧之态,恐有王者之气”
“你说什么”听见此句,尔朱兆瞬间冷肃的看向孙腾
孙腾被尔朱兆这般一冷瞟,瞬间惊醒,他连忙改口道:“适才是小人胡言之语,胡言之语”
此话虽说是孙腾喝酒喝醉后的胡言之语,但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尔朱兆虽未明说,但是早已将这句话记在心中。入夜,尔朱兆单独召见高欢。虽对外称是一人,但账外早就安排数十人马,一旦发现高欢有结党之风,便会立马冲进去将其剁成肉酱。
临上马前,长史孙腾大醉方醒,他大致猜到尔朱兆找寻高欢所谓何事,他便连忙牵住高欢的衣服说道:“贺六浑此去应当小心行事,深夜召见,恐怕尔朱兆已有疑心”
原本高欢就觉得深夜召见他一事可疑,又有孙腾这一提醒,高欢心中更加明确此去之危。但是如果不去,便更加说明他德行有亏,不论如何都要拼上一拼。
至于尔朱兆那边,他是何许人,高欢又岂会不知。只要当下能够糊弄过去,届时定能苦尽甘来。高欢自知尔朱兆难以信任,故而在其召见的时候没有显露出来。
“所以,那次阿兆是打算杀高大哥的,为什么,仅是因为孙腾的一句话吗?”尔朱嫣不解的问向蒲娟。
说实话,至于尔朱兆为什么忽然对高欢起了杀心,蒲娟也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以明确的是,高欢为人并不简单。“难道小姐没有发现吗?贺六浑自老爷离世以后,一路迁升的未免过于顺利”
蒲娟如此一提醒,尔朱嫣似乎也察觉出什么,只是当时全部心思用在对付那纥豆陵步蕃身上,怎么料想身边一群人,各怀心思。“我只知道,阿兆一直以来很是信任关中贺拔一族,至于高大哥,他不是因为奋勇救阿兆一事,才被阿兆信任的吗?”
蒲娟缓缓地摇了摇头,至于男人间的谋略,她一直不大过问尔朱兆,如果尔朱兆不是无聊告诉她的话,这些事情,大概她也不是很清楚。
“小姐想来真是糊涂了,如若当时阿兆不受伤,高欢又怎么会一路升迁为左将军代替阿兆讨伐那纥豆陵步蕃”
说道这里,尔朱嫣顺便不明白了,她连忙问道:“那这一切又与那孙腾有何关系”
蒲娟见状,知道一切也应该让尔朱嫣知道了,虽然她看得出来,尔朱嫣对待高欢的问题上与常人不同,但是现在高欢已经明确和尔朱兆反目,自然有些问题,还是让尔朱嫣知道的。
“孙腾是孝庄帝的人,而孝庄帝,又是死在阿兆手里,所以孙腾是不可能真心实意投靠阿兆的。可有一点,我至今也不明白”说道这里,蒲娟也有一点存疑的望着尔朱嫣。只见她略微褶皱眉头之后,便对着尔朱嫣说道:“我记得那时候,阿兆打算处决庄帝,贺六浑的反应明显不对”
“父亲被杀,与庄帝有着直接的关系,阿兆痛恨他也是情理之中,不然他也不会立元晔,诛杀庄帝”想到这里,尔朱嫣不免有些伤感起来,那时,尔朱家族大多数人都支持诛杀元子攸,她也试着多次劝解尔朱兆,可惜尔朱兆没有听得进去,这才失了人心。
尔朱嫣沉浸在自己的小情绪中半分,然后她便问道蒲娟:“可是,我记得那时候,高大哥也参加了啊!并未见他有阻拦阿兆之意”
蒲娟听闻,摇摇头道:“那是小姐不知,并非是贺六浑他自己要去,而是将军命令他而去。”蒲娟说道这里,不免有些觉得不可思议,“将军想拿庄帝祭奠老爷,贺六浑一早便知,前几次也未加阻拦,可为何最后一次竟会冒着被将军责怪的风险加以劝谏,我记得那次,将军还生气”想到这里,蒲娟不由的再次想到一人:“我记得那次,孙腾也在场,高欢被着封为刺史的时候,他也是在场的,我记得他是这样对孙腾说的”
高欢对长史孙腾道:“尔朱兆残暴不仁,逼走皇帝,强抢后妃,作为臣子而讨伐君主,违反天道。现如今还要我一同诛杀天子,落得不义骂名,着实可恶。我若不去,恐怕会招致他的怨恨,着实难以答复”
孙腾见状,便连忙为高欢提出解惑:“这有何难?山蜀之地,流民叛乱严重,届时你以山蜀一带还没有平息为由,借机讨伐,山蜀之地,地势曲折,又称“天府之国”秦人以此为发迹后统帅六国,后兵家战乱之时,皆欲取之。届时你以此为由,就算不能阻止其诛杀皇帝,亦可脱离骂名”
“如此,便多谢孙长史了”话毕,高欢鞠躬而谢孙腾。
尔朱嫣听完蒲娟这般诉说,不由觉得可疑起来。但是这孙腾是何许人也,她在军中也并未留意此人。
“看来,若想知道这前因后果,便要找到这孙腾了”尔朱嫣喃喃自语的说道,想到这里,尔朱嫣不由的埋怨自己起来:“都怪我,若是我当时与这些将士多来往,便能一探这孙腾的底细了。现在我们对他一无所知”
元宝炬听闻尔朱嫣等人在着手追查孙腾,便暗笑道:“孙腾是我们的人,也不怕那丫头去查”说完,元宝炬缓缓地放下书本,脸上缓缓露出一丝窃喜之意:“这丫头倒也机警,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说到这里,元宝炬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些许笑意,元嵩见状,一头雾水的抓着头部,还以为自己视觉出现偏差:“公子刚才,是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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