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的安排江迟没有方法回绝,第二天他便被强制请求歇息,身边时候有太医、婢女和妈妈们缠绕着。他以为燕王有点小题大做,他是吃不下东西,着实没需要如此。
量亏了太医的安神药,他总算可以睡到天亮不会午夜醒过来。
睡梦中,他却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啊——!”适才还睡着的人,突然间便惊叫着从床上坐起来,满头的盗汗。
看清楚四周,确认自己仍然在自己的房间,江迟这才捂住疾速跳动的心脏逐步平复仓促的呼吸。他又看到了她,又听到她叫他的名字。刚开始他一闭上眼睛便会看到她的脸,因此他不敢睡,他怕又要面临结局,怕得要死。
江迟突然望见窗外有一抹身影,他猛地站站起来,快步跑了出去。
一院子的丫环妈妈们都露出恐惧的表情。
没有她,他应该是看错了。
合法江迟这么想,那一道苗条的背影又晃进了他的视野。他撑起疲乏的身子,排开挡路的人奔出了院子,像无头苍蝇似的左撞右拉,把花圃里转了好几圈也没找到人。很久没有这么猛烈的举止,他靠着墙急喘着气,心想大约是发现幻觉了,因为昨晚的梦因此他产生了幻觉。望开花圃的门口,他又以为不情愿。
江迟有一刹时的喜悦如果狂,激动的几乎看不清面前的人。想要站直身子,伸手抓住对方的肩膀,下一秒却如遭电击,‘暖’字硬生生卡在喉咙。
看着这皮包骨头的人,对方鲜明也愣了一下,随便道:“世子,你如何导致了这个样子?”
江迟靠在角落不让自己滑落下去,胸膛的升沉逐渐缓和后他才点头,然后道,“香雪公主。”
江迟呆住,那个人真的死了,如果非如此,为什么慕红雪会说这种话。
他艰苦地摇了摇头,一声不响地起来,走回去,慕红雪看着他的背影,表情有一丝茫然。
江迟回到自己的房间,却突然扶着门框在地上吐逆起来。没有吃任何东西,吐出的也只是水。很快吐洁净了胃里的液体便导致了干呕,吐逆的声音很吓人,一声一声像是要把肺腑吐出来一样。
燕王进入时,看到的是蜷缩在地上痉挛的人,他当便便把太医狠狠数落了一顿,江迟的表情好了些,他们才提及正事。
“你抖擞一点,听见没有!”燕王第一次讲话。
江迟摇摇头。
燕王接着往下说,“她是被贺家贱人害死的,跟你不要紧。因此,你也不必再自责。”
江迟垂了垂眼,品味着这两个字的好处,他人以为,自己是在自责,惟有自己晓得,看着不是自责,是没方法离开没有她的生活……
燕王拍着江迟的肩膀叹气,“你也想想我,我已经落空了一个儿子,你再有个一长二短,叫我白首人送黑发人,你忍心吗?”
江迟看着燕王头上的白首,心头未免一阵刺痛。
江迟笑着摆摆手,脚下却仍然虚晃得厉害,鲜明是衰弱过分,一垂头,倏地有些虎头蛇尾,再加上脚下狡诈,“扑通”一声,摔得不轻。桌上的茶杯掉在地上,厉害的碎片割破了他的额头,清晰而凝重的伤口排泄血水,他却不自知,不知为什么,突然笑了一声,自顾自地从新站起,任浓稠血腥的液体缓缓流下,沿着弯曲的印记,染红了他的睫毛。面前皆血红的颜色,江迟却没有一丝表情。
金良愣愣地望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江迟随意地抹了抹,直得手上皆血红的颜色,才默默地凝着眼神发呆,过了一下子,居然莫明其妙地笑了。
“忸怩,我是忸怩吗?”江迟笑了,笑得声音很大,好似说着什么特别可笑的兼职一般,笑着笑着,便不自发地流出眼泪。
金良不晓得该如何接下去,因为他历来没有瞥见过世子的眼泪,便使生死一线,便使尖锐的刀锋划破他的胸膛,他也没看到过他的泪水。
而对江迟而言,极冷的眼泪流进嘴里,却真的是苦楚的滋味。
江迟终于清楚,其实全部人都清楚,乔思婉已经死了,惟有他像疯了般,惟有他不肯承受现实。他脚步蹒跚地坐进一把椅子中,像失了满身气力一般,手抚着额头,额前的长发尽数垂落下来,盖在他的手背上,盖住了他现在的表情,好像也一并埋葬了他的全部的心伤,全部的悲伤。他便这么呆了一下子,默默的,很久都不再动作,过了一会儿,江迟动了一动,终于从手掌中抬起头来。
他如此说着,江迟已经快步走了出去。
江迟到了大公主府,大公主却没有像上次一样阻截他,不知是已经承受了义女死去的现实,或是在燕王府看到江迟那神志心中终于动容,她松了口,让人放江迟进去,其实便算阻截,没有人能拦得住他。
嬷嬷亲身领着江迟到了门口,表情却是阴沉的,她已经从红玉口中得悉了江迟淡漠乔思婉的真相,可那又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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