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下首的林元柔表情变得铁青。
周芷君冷冷一笑,对林元馨道:“林妃,明郡王妃还真是风趣呢!”
林元馨淡淡一笑,并不睬她。
一时觥筹交错,酒至半酣,江衍好像微有了醉意,说笑也任意了起来。
乔思婉只是垂头喝自己的玫瑰花露,不时偏过身子和林元馨说话,却经常以为有人在看着自己,一仰面,却看到江衍的目光如鹰阜般森然,偏要掩蔽在暗潭之下。而那隐约闪现的幽光,让乔思婉有了种被寒刃剖开的错觉。
乔思婉的乌色眼珠一瞬不瞬望定江衍,半晌终于露出一个笑容,眼中好像有一种光丽艳逸,又有一种说不清的繁杂,让江衍人不知,鬼不觉便被她盅惑。乔思婉见他神态隐约,便又浅笑着转过身子去。
林文渊这次的酒席办得很经心,林元馨眼前的菜色均是她通常爱吃的,多以平淡为主,色香味俱女人,有一道樱桃肉,做得香浓而不腻,林元馨便多吃了几筷子,乔思婉见她食欲很好,晓得是因为怀孕的原因,便也替她以为欢乐,隐约的,又有一个念头不断的冒出来,如果是她的孩子还在,她是不是也能尝到做母亲的喜悦了呢?
“太子?”林文渊奉迎地道,“您看哪出戏很好?”
“这出凤求凰吧。”江衍微微浅笑着道。
凤求凰么,乔思婉一笑,与一旁的林元馨道:“这出戏倒是极好的。”
林元馨一愣,随便看向上位的江衍,转头看着眉眼大肆流淌着妩媚的乔思婉,顿时有些说不出话来。婉儿,好似整个人都变了呢,自从那件事儿以后……想到这里,她轻轻叹了口气。
戏台上,锣鼓丝竹便嘈嘈切切的响了起来,一副热烈之极的神志。
秦王坍台以后,林文渊跟着他一起逃亡,眼看逃不出去,他干脆杀了旧日主子来奉迎江衍,便算如此,也是牵强保住了这条性命。这些日子以来,他不晓得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排击,但他却有苦说不出,谁让他当初投错了主子呢。但随处被排击的艰辛着实是苦不堪言,因此他费经心机让儿子娶了嫁不出去的胖郡主,有了蜀王的支持,再历史这次联婚,可以向此时的太子,再一次地赔罪认错,以求谋到一个出路。因而他在蜀王的安排下,带着厚礼把稳翼翼地先去拜见了江衍,在痛哭流涕历数自己诸多不所以后,希望太子能来参加他儿子的婚宴,给一个时机,让他谢往日之罪……
这份厚礼,几乎用了他三分之一的家财。他还以为,林元馨会借时机来踩他一脚,谁晓得这次她果然陪着江衍一起来了,林文渊看到如此的场景,才以为松了口气。
过了今日,全部人便会晓得,自己已经翻身了,再也不会有人敢任意嘲讽打诨。
边用膳,边听戏,再加上江衍很随和,席间填塞欢声笑语。林文渊不时举起羽觞,像真的一家人一样,因林文龙是死在他手上,他有点抵触,便跳过林元馨,对乔思婉道:“婉儿还记得吧,你小时候很稀饭娘舅做的竹蜻蜓,其时柔儿有一个,你非要闹着让娘舅给你也做一个。”
那是五岁时候的事儿了,现在想起来,几乎是恍如果隔世,其时他还真的做了一个蜻蜓,殊不知为什么忘掉了削平竹蔑,把她的手划得鲜血淋漓,幸亏他还能拿出来做谈资。乔思婉笑笑:“是啊,我还记得,始终也不会忘的。”
林文渊笑道:“是啊,你其时很稀饭呢!是不是柔儿?”
林元柔嘲笑,却被自己父亲狠狠瞪了一眼,不得已,无奈道:“是。”
林文渊恨女儿不上道,对旁边的儿子道:“还不去敬你表妹一杯,谢谢她的尊驾惠临。”
林之郁便满脸笑着上来敬酒,乔思婉对这个人其实没有什么厌恶感,因为林之郁连续是个很模糊的人,对她而来,不具备任何作用。因此她只是淡淡笑了笑,便道:“多谢。”
退一步说,乔思婉心中不是不钦佩的,林文渊能下得了手杀自己的老大,又能对自己的旧日主子举起屠刀,如此一个无比毒辣的男子,现在却对她叙着辑穆的家常,好似他们彼此之间从未相互凶险过、仇视过。
便在这一家人虚底细实一困和气的空气中,一旁的丫环给林文渊斟满了酒,他站起,再次向太子和太子妃敬道:“两位的恩惠,下官感恩不尽,先干为敬。”说着,他便一饮而尽。
江衍笑着喝掉了杯中的酒,刚刚说了句“林大人,没有客气。”坐在他身边的周芷君倏地面色发白,抱紧胸口,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便“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在场的全部人都目瞪口呆。江衍一愣,随便站起来,赶紧把抽搐不已的周芷君抱起来,周芷君仍然紧抱着胸口,整个人都在抽搐着,呻吟着。她苍白的脸上尽是汗水,整张脸因疼痛而歪曲变形。
全部人都神采发慌地站起来,他们还没明白到,这里毕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江衍高声地叫着快派人去请太医来,还没等丫环跑出去,周芷君突然爆发出一声可骇的尖叫,嘴角缓缓地流下了一股黑血,整个人便已经昏迷过去,在旁奉养的丫环尖叫一声:“黑血!啊!太子妃是中毒了!”
在这个时候,一旁不知是谁以迅雷不足掩耳之势厉声道:“林文渊,你好大的胆量!果然敢鸩杀太子妃!”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