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弦断（2 / 2）

“这是天然。”周芷君把羽觞停在唇边。如丝媚眼中有一丝尖刻的冷意。”不知今日，是否有这些时机，亲眼听听永安郡主的琴艺。”语毕，又丢下羽觞，盈盈行至江衍身边。笑道：”殿下，您说是不是？”

江衍笑着望向御座上的皇帝：”这要看父皇的好处。”

江钦武略一沉吟，便道：”既然如此，永安便为同事们奏一曲也大概。”

周芷君笑了起来，然后，微微地抿嘴，也不知是不是在笑着。清清浅浅的艳，好像要刺到民气里：”不知永安郡主都会弹奏些什么乐器？”

乔思婉迎上周芷君。那双眼里，清晰的没有一丝暗影：”但凭您的交托。

周芷君笑了笑：”久闻永安善琴。听说前几日京都运来了一种奚琴，这新鲜物。京都少有人会的。不如便以如此乐器来为我们吹奏？”说着。她的眼扫过来，那目光却也是淡漠得好像带着一丝鄙视的凉意。

这时。一个宫女用铜色描金的托盘捧着白玉荷叶盏盛的冰镇玫瑰露。送到乔思婉眼前。大公主笑道：”去吧，别为我丢脸。”

乔思婉眼中的滟光交叉暗涌。稀薄的烛光映在此中，幻化迷离。她逐步喝尽杯中的玫瑰露，缓缓地站起来，才说：“是。”

台阶上挂着无数宫灯。灯罩上金漆描画的朵朵牡丹。模模糊糊投在她的裙上，枝叶生姿好像盛放。而她一路步下台阶，裙裾迤逦在乌黑的夜色中。带出令人惊艳的印记。江衍的眼睛停在她的身上，错不开去，乔思婉大约美貌。可她的美貌，并不是很迷惑他的东西。过去。他那样想要获得她，是为了一件可以玩玩的器物，现在，他殊不晓得自己为什么如此顽固地想要她了。

她越是违抗，他越是把稳。连他自己。都对这个女人感应疑惑。不，也已经着了魔。

乔思婉在人前极少奏琴。少有的几次弹奏的都是古琴，这一次。周芷君却存心尴尬，让她弹奏奚琴。这的确是一种刁难了。因为谁都晓得，奚琴惟有两根弦。并非醒目乐律便奏好奚琴。这需求有深沉的功底，尤其是关于运弓的请求。更是严格。否则，不必说吹奏不出乐曲的神韵。便连琴弦都不可以正常振动，只能发出”吱吱啦啦”极其动听的声音。

周芷君并不晓得，乔思婉的古琴并非很好的，她很醒目的。便是这少有人稀饭的奚琴，因为宿世。苏玉楼很稀饭听悠久缱绻的奚琴曲。为此。苏家乃至养了一位奚琴师偻在家中，乔思婉为了讨他的欢心，不仅操练过这种琴，乃至于昼夜苦练，还曾拉断了一根琴弦。只惋惜，昔时的她。并不可以体味这种乐器的美感。只以为它的声音过于悲切。如果非苏玉楼稀饭。她是绝对不会碰一下的。也正因为如此，她的琴技虽然有了提升。却始终不可以有所冲破，更不可以控制到这种琴音的真谛。

再碰这种乐器。她的心情。却已是天崩地裂。

乔思婉放心埋头。手指在琴弦上连续地滑动着，活水月光都导致了一个个感人的音符。勾抹滑勒，似活水急流飞泻，滴露轩昂，这一串串的音符。绝非喜庆的应景之曲，反倒令人生出一种忧国忧民的感叹，隐约表露出一丝厉害、坚挺的矛头，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会以为出自男子之手。而非小小、女人。

周芷君用那如琉璃般的黑暗眼珠瞅了瞅乔思婉，胭脂红唇便凝了一抹嘲笑。她想，一切这么顺当。顺当的叫人兴奋。事到现在，她总不会叫这对姐妹如此自满！

便听此时。乔思婉手中的琴弦断了一根！

林元馨大为意外，猛地一惊，差点从座位上站起来。奚琴惟有两根弦，少了一根如何吹奏！万一乐曲中断，皇帝盛怒。那是要掉脑壳的。便使乔思婉身份特别，那也是大不削

曲音骤停，乔思婉的手指不知什么时候已深堕入自己的掌心，指甲深深嵌进掐进肉内。麻木的疼痛。她仰头。远远看着座上高高在上的周芷君。面上逐渐表现出一丝嘲笑。

如此。

周芷君也终于坐不住了吗？她的目的，是要让皇帝碍于威仪不得不降罪于自己？或是要在众人眼前羞耻自己？抑或是。她要这场赐婚蒙上一层永不褪去的阴暗？

这对心思各别的伉俪，这便是皇家，这便是她马上要踏进去的深渊！

乔思婉看着周芷君，微微一笑，极艳丽的，也是极冷酷的，像是玫瑰的刺。她部下微微一动。音符复兴！仅靠一根琴弦。手指在独弦高低滑动，音高蓦地降落。导致从峭壁陡壁跌入万丈深渊的气焰，好似从炽热的激怒中突然被拉回到极冷的河流之中，让人的心脏猛地跟着乐曲的变化而忽高忽低。为之牵哄动容。

谁都想不到，乔思婉果然能神志自如果地用那根独弦奏完乐曲。众人瞪目结舌的同时。也不禁大为赞美。

一曲停止。全体华彩。

便在此时。江衍突然站站起。朗声道“父皇，我有一事请求。”

乔思婉只以为内心突然被人猛捶了一下，含着钢刀的风骤凶猛地扑来。耳边无数的哽咽。

大公主一下子皱起眉头。袖子里的手紧紧握起。

皇帝微微眯着眼睛，好像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