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所料,那块暗红色帕子下面藏着的,正是来西城路上遇到的山贼——驿站老板娘。
老板娘满脸愕然,她混迹江湖三十载,如今却栽倒了这么一个毛头小子手里,先前听副手说了追杀他时的情景,自己只当是副手太过没用,没想到这交手才不过尔尔,他便差点要了自己的命,若是他方才再往前半分的距离,那便不是面巾被带开而是自己的脖子被劈开了。
说时迟那时快,趁着老板娘愣神之际,陈锦烨一个跃步上去便将利剑横在了她的脖子上。
“公、子——”
‘唰——’,陈锦烨提起剑一个背头便直接切中了她的动脉,血柱冲天迸发,陈锦烨与白居利落的几个后空翻便躲过了血液的冲刷,老板娘立于黑衣人正中,眼神里尽是惊恐,而后直直的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原本还强撑着的黑衣人,看着自己的老大如此惨死在自己面前,心里便瞬间没了支撑,一个个木讷的比待宰的羔羊好不了几分。
陈锦烨微微抬起眼皮,眼神中没有半分色彩,他们今日的所作所为够他杀百遍的,如今这西城已然被血腥味给浸透了,倒也不多这几个。
“杀、无、赦”
接了命令的白居,顿时便如一只脱了缰的猛兽,胸中隐忍了一路的怒火终于得以抒发,他纵情将眼前的贼人刺的千疮百孔,这是他们应得的。不肖片刻,那些黑衣人还没来得及还手便已然成了白居的刀下之魂。
处理完这些贼人,白居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回头朝着陈锦烨过去,而后恭谨的抱拳,道:“启禀公子,贼人已尽数清理完毕”。
陈锦烨微微颔首,而后便往西城深处的方向又走了几步,而后缓缓开口道:“安全了,你们出来吧”。
此时的陈锦烨,声音有一种神奇的魔力,那低沉的嗓音瞬间便将人们颤抖地心给安抚了下来,小四扶着身旁的妇人从草垛里率先出了来。
小四的腿还发着软,他刚刚亲眼目睹了他们二人诛杀那些杀手的样子,小四身子虽然还发着颤,但心却如煮开的水一般沸腾,内心深处有一个强烈的声音叫嚣着:他,也想成为这样的人。
百姓们从暗处接二连三的出了来,悲怆的哭泣声渐渐密集了起来,本就受了天灾的百姓又遭此人祸,尤其是他们以为自己已经挺过了最难过的一关,但却在希望来临的前夜遭受到如此重大的屠杀,这如何叫人能受得住啊。
陈锦烨知晓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经过这么一场惨烈的屠杀,内心会有多么的恐惧无常,便示意了白居留下来守着众人,而后便抿着薄唇准备离开。
“公子!公子!”
小四冲到陈锦烨面前‘扑通’一声的跪了下来,“公子可否收我做仆从,我不要公子给工钱,我只想追随在公子左右”。
陈锦烨微微凝神盯着跪在自己脚下不过十岁的孩童,默了许久,方才说道:“你先随众人歇下吧,其余的,日后再说”,言罢,陈锦烨便缓步朝着通向王府侧门的巷子里去了。
小四渴望的盯着陈锦烨离去的背影,跪在那里许久许久,“公子,他这是拒绝了我么”,小四喃喃自语的念叨,白居看着瘦弱的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小四,淡淡的开口道:“公子,最不喜弱者,若想留在他身边,你最好收起你这副可怜样子”。
小四蓦然回头望向白居,白居却已然叠着手坐在了远处的石阶上闭目养神了。小四狠狠的攥紧了拳头,公子他不喜欢弱者,我便证明给他看,我不是弱者。
陈锦烨转入小巷子之后,便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悲怆,眼泪随着自己的哀痛决堤而出。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那么敬重的皇兄,竟然会对自己的子民做出如此惨无人道的事。
陈锦烨可以容忍任何人变成嗜血的狂魔,却无法接受那个嗜血狂魔是自己的大哥,哪怕他将剑直接指向自己也好啊,可他却没犹豫的将剑指向了手无寸铁又饱受天灾的百姓,这样的大哥,要叫自己如何面对。
陈锦烨颤抖着将自己脸上残存的泪珠拭去,而后便提着剑一路朝着陈锦松的寝宫而去......
夜色已然厚重了许多,那弯明月却依然清冷的映着大地,星星的闪烁也愈发和缓,似乎它真的通晓人心,陈锦烨站在藩王府的墙上,没有跳、没有跑,就那么静静的提着剑走着,剑上的血液‘滴答、滴答’的落在藩王府的夜里。
陈锦烨尽量的让自己的步子变慢、变缓,脸上却又在不知觉间被眼中的水给浸透了,终于,陈锦烨站定在陈锦松寝殿之外的墙头,陈锦烨缓缓合上自己的双眼,不断地深呼吸,而后缓慢的抬手将脸上的水汽拭去,陈锦烨无法不面对此事,或许、或许是自己误会了皇兄呢?
想到此处,陈锦烨微微捏紧了拳头,继而又将剑收回鞘中,轻轻一跃,陈锦烨在陈锦松门前落定,里厢的陈锦松也没有入睡,还在书案前忙碌着什么,陈锦松微微吐了一口气,而后缓缓推开陈锦松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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