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笑着道:
“我大部分字都能念,可你让我自己写出来,我又有点为难,就好像一个姑娘,看着她认得,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可背后你问我她叫什么名字,我却叫不出来了。”
鹌鹑猛地一拍桌子道:
“我在教你写字,你跟我扯什么姑娘!”
长青有些悻悻然,突然肚子发出一阵阵咕噜声,显然某些人书没读多少,肚子倒是饿得快。
“鹌鹑,你看我们不如去沈大娘那边吃点拌面再学?”
鹌鹑叹了口气。
长青突然想起自己托鹌鹑办的一件事,便问道:
“凉州那边回信了么?”
鹌鹑摇了摇头道:
“算着日子,这两天便应该到了。”
安京城的物价的确很贵,以目前长青的黑鸦身份,在当铺每月可以领取二十五两银子,这些银子已经够底层百姓一年的开销,毕竟地方郡县的七品主簿也就差不多这点月俸,而在安京,即便是以实惠著称的沈大娘铺子,一碗葱酱拌面也要三十铜板,若再加些炖肉,卤蛋等吃食,那么一顿早餐的价格可以达到五十铜板的地步。
因为南诏的货币依然沿用大楚的制式,只是铜板上镂刻的字号从大楚的国号改成了南诏的阳平,而很快,新的铜板上会刻上永嘉二字。
因为老皇帝薨了,整个安京城都挂上了素色帷幔,以示哀悼,就连繁华的朱雀区金戈院也暂时休业,这让无处可去的清流才子们,都躲在家中悄悄饮酒自娱自乐,好在有钱人家并不缺姬妾,这些年轻男子不至于无处宣泄。
长青在贾先生的铺子买了些笔墨纸砚,准备跟鹌鹑埋头苦读,也是这时候,他才知道读书也是个很耗钱的事。
即便是最普通的熟宣一张也要一个铜板,再加上每天都要用的墨石,这些东西加起来,一天大概要花掉几十个铜板,以前他只听说练武拜师费用贵,不曾想对于穷苦家庭来说,读书也是一件极为耗钱的事。
贾先生穿了件颜色有些藏青色的书生长袄,拖着根烟枪坐在铺子最里面,那里用木柜做成了一个台子,脚边烧着个小火炉。
铺子生意冷清的只有长青一人翻找熟宣的哗哗声。
对于他的行为,贾先生实在看不下去了,嘟囔道:
“长青小子,你这是买熟宣呢,还是毁熟宣呀,你以为你在菜市挑白菜呢。”
长青挠了挠头道:
“不是啊,贾先生你看你这宣纸,成色不行了,底下这些都有杂色了,一看就是放了十七八年的陈年宣纸。”
“那你可以选成色好的呀,上面这些,都不错,你干什么要去翻下面的嘛。”贾先生无奈地道。
“不如这样吧,贾先生你这些有杂色的,给我一个铜板两张成不成。”
贾先生将烟杆放在桌上,右手食指在桌上敲着曲子,笑了笑道:
“看在都是读书人的份上。”贾先生顿了顿继续道:“两个铜板三张。”
长青微微叹息一声,选了六十张宣纸,一块墨石,付了一辆银子,贾先生找了四十枚铜板给长青。
准备离开字画铺子时,却迎面看见一个穿着锦衣华服,手托鸟笼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左右看最多也就弱冠的年纪,看模样不是寻常人家的子弟。
他神情倨傲的看着长青,见对方捧着一堆发霉变色的宣纸,蹙了蹙眉,一只手捂着鼻子。
“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想读书啊,我看你们这种穷酸书生,就不要读书了,读了也是浪费光阴,找个活,养家糊口才是正路。”
长青眉头微蹙,里面的贾先生见有富贵公子进店,急忙起身拉了拉身上因为久坐而产生的折痕,大步迎上,献媚地道:
“公子这样的一表人才,才是读书人的典范,不知公子想买些什么。”
长青嘴角微微一笑,将手中熟宣一抖,深深吸了口气道:
“闻闻,这就是文采的味道。”
对于给自己拆台的长青,贾先生自然没有好脸色。
当长青跨出门槛的时候,那个富家子弟转身看着长青离开的方向,轻佻的眉眼之间,洋溢着淡淡的笑意,然后转身冲贾先生笑道:
“老板,你们这最贵的字画,是哪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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