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辛坞?”
“董家旧址。”
裴兮宝轻抽口气蹙眉:“这次游猎偏偏把三王乱的反贼推到了风口浪尖,”她突地站起身,“引蛇出洞投石问路,莫非他们,要嫁祸。”
董家的事在圣上心里打下了阴影,燕岐一旦与董家人扯上关系,必成“乱党”,自会有人借此铲除后宫颖太妃所把控的“江家威胁”论。
“兵器都运去哪里了?”裴兮宝跟紧问道,以燕岐的个性定会顺藤摸瓜查出其他屯点。
石竹见她焦灼也不敢隐瞒:“鄄城外,驰阳道大仓,”他心知不妙,“属下这便去寻侯爷。”
“燕岐不在周府。”有人快她一步,自然不会让她轻易将人找到。
石竹跨出去的脚步缩了回来:“裴小姐,你说怎么办?”
“事不宜迟,出城,你要快,就得快过朝廷的八百里加急。”
楚戎离开承露宫就去了御书房,定有行动,时不我待。
入夜,镇军侯府一辆马车呼啸而出,马上人头戴斗笠褐衣褐裤,随即,城门口看守相候的一队人马也跟随上去。
春夜多小雨,转眼,淅淅沥沥下了起来。
马蹄飞奔践踏淤泥,褐衣人不走官道,相反,朝着崎岖山路绕峡而行,意在避人耳目。
当然,他耳聪目明晓得身后有渐渐追击来的车队,约莫十人,蓑衣骏马。
他心道不妙,护着怀中信件,择了最为艰险泥泞之路,扬鞭一挥,擦着崖边拓出仅两尺半的栈道飞奔。
马术了得!
峭壁一边是数十丈高崖,一眼都叫人心慌慌。
后头马队瞠目结舌,然追踪至此断没有胆怯回头的道理,只得诚惶诚恐紧跟其上,雨水淅沥碎石滑坡,有人因惊慌无措驾马跌落峡道,惨叫声此起彼伏。
为首的追击者怒上心头,马蹄刚战战兢兢跃出栈道,鹿皮马鞭扬手挥去,“啪”地就抽打在那褐衣人座驾的马腿上,鞭尾紧卷,嗤一下收的紧绷。
牲畜腿脚血痕立现,嘶鸣叫嚷着踩踏在坑洼泥泞的小道,水渍飞溅,歪着身子就轰然倒了下去。
褐衣人眼明手快,弃马翻滚,好在护住了颈项才没摔断脖子。
满身雨水还来不及抖落,刀光已架在颈项。
追击者打落斗笠,从他怀中扯出信笺,面面相觑,这褐衣人竟不是,石竹。
而另一头,从镇军侯府后门踢踢踏踏慢悠悠地出来一辆不起眼的板车,上面搁置着两个泔水桶,远远就能闻到馊味。
马车行至偏角确定无人跟踪,石竹才从一空木桶里爬出,心道,那小妖女还真有些神机妙算。
他驾上早已备好的骏马,千里一鞭出了城去。
裴兮宝这夜没有安然入睡。
楚戎既然敢当着她的面打赌,显然有了万全准备,知道她无法求援燕岐必有他作,从镇军侯府急匆匆出城的一切人都可能成为他们监视的对象,若能劫得劳什子“密信”,自然是有力证据。
她没那么笨。
故而,安排一位驭马高手扮作石竹模样引走监视者。
确保万无一失。
至于那封出自她手笔的“密信”,不知抢到手的人,现在的脸上是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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