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陛下明示。”
“卓姬说,她女儿胆子小,想要咱们先派了使臣去西凉,一路把公主带回来。”
“你们觉得,该派谁去呢。”
帝王有意无意的投下问题,试探着左膀右臂。
魏思阙先上前一步,扶手道。
“回陛下,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端木清嘉面上依然和煦,心里却暗自摇头,转而看向白衣青年。
“扶苏,你觉得呢。”
“臣以为,不如等春闱过后,选拔了得力人才再做定夺。”
“嗯,朝堂上是该好好整顿整顿了。”
“朕听皇后提起过,江家的小公子就不错,皇后没有母族,如今朕有意从世家里给她挑一个。”
陆维桢和魏思阙心下一惊,下意识认为帝王是在试探他们。虽则两人面上没什么变化,心下却是波澜起伏。
“这事儿,你们悄悄办着,朕呢,也再好好想想。”
“是。”
他们退出勤政殿,走到宫门外,一同上了马车。
“江如英是故意选择江家,露出破绽试探我们?”
“我想,江家可能有内鬼,那晚闹出的动静不小。好在我们提前做了防范,不然今天,可就真是自投罗网了。”
魏思阙思索片刻,说出自己的想法。
“江家有内鬼这事,即便告诉了江如玉,她们既是姐妹,她未必会帮我们。”
陆维桢眸子黑眸微闪。
“除非,江如英会伤害她最珍视的东西。”
“你的意思,还是从江兰禾下手?”
“这不成,上次我绑了他以后,你觉得江如玉不会防备?”
“你在想什么,姐妹成仇,自然是江如英对江兰禾下手。”
“我们只需要让陛下认为,江兰禾是出使西凉的最好人选,即便江家拥有再多的资本,她也不能抗拒圣旨。”
“届时再在路上做些手脚,把矛头指向陛下。需知陛下同江如英,原是一体的。”
一番推演过后,两人敲定了计划,陆维桢掀开车帘,向马夫轻声说道。
“到醉月楼。”
“是时候见一见崔空龄了,毕竟我们答应了柳夫人,要助他们母子团聚。”
“你似乎忘了更重要的一件事,我们还没见到阿昧夫人。”
魏思阙自始至终关心的,都是皇室血脉的问题,尤其看到端木清嘉对晋王这般绝情。
哪怕单是为了宫闱深处的魏淑妃,他的姑姑,都不肯多考虑一下,枉费姑姑多年深情。
倘若阿昧夫人证实了,事实就是陆维桢说得那样,他会第一个站出来讨伐端木清嘉。
“此番去找小侯爷,就是为了这件事。”
两人刚一进醉月楼,就见崔空龄正在一楼台阁子上,拍着鼓给上面跳舞的舞姬伴奏,很是风流惬意。
“你们忙完事了?”
崔空龄从台阁上下来,三人一同上到三楼的雅间。
“我来,是给你送礼的。”
“你能有什么好东西,穷的衣服都没换过。”
陆维桢浑不在意,继续说道。
“你记不记得,你曾经去赵家赴宴,还羞辱了一个少年。”
“你说这个做什么。”
“后来,你又在南风馆里遇到了这个少年,还一直作弄人家。”
“陆维桢,你从哪儿听来我当年的事儿?把我调查的这么清楚,有什么企图啊。”
“那个少年,就是赵斯年。”
“你说什么呢。”
崔空龄语气虽然不快,却并没有很惊讶。
“看来你早知道了,不应该的,以修明这般性子,怎么会让你知道。”
“他当然不想我知道,是我给他上药的时候,发现了他背后的鞭伤和刺青。”
那处小小的刺青,是由他亲自拿银针烤了火,一点一点画上去的。
“唔,怪不得你要躲到一楼去了,也不带我们见修明,原来是你自己没脸见。”
“你来看我笑话的?还带着他?”
“有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要不要。如果你做了,我保证修明一点都不恨你了。”
“你姑且说一说。”
“上次我和君上探入皇宫,发现了两道密室的门,阴差阳错,我们没见到阿昧夫人。反倒见到了他的母亲,柳如是。”
“柳夫人说,陛下囚禁她,是来威胁修明办事的。”
得,厉害了,他原以为赵斯年吃三家饭。现在看来,足足吃着四家饭。前三家知道了,他,陆狗,元德帝。
至于第四家,应不应该告诉陆狗呢。背后这人,既能说动周稚弗,很不简单哪。
可是,修明显然很护着他啊,真是为难。
“侯爷,你有在听我讲话么。”
看着心不在焉的小侯爷,陆维桢有些不悦。
“听到了,不就是趁着春闱那一日行动么。陛下重视得很,三场殿试都要在,正是下手的好机会。”
“我去把柳夫人救出来,你们负责阿昧夫人。不过,这次皇宫的侍卫可都在,恐怕不像上次那么容易。”
“而且,直接带着两个女子出来,目标和风险太大了。”
崔空龄还在细数漏洞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他立时噤声,问道。
“是谁?”
“我。”
是赵斯年,崔空龄当即开门,却见白衣青年后面还跟着一个人。魏思阙惊得摸上了腰间佩刀,那是江如玉。
“还真吓到你们了。”
只见“江如玉”从面上撕下一层面具,赫然是端木隰华,而“赵斯年”亦从面上撕下一层面具,是陆小白。
“郡主?”
“受陆二狗所托,我和小白前来助表哥一臂之力。”
陆维桢冲着少女微微一笑,继续同崔空龄说道。
“到时,你戴上人皮面具扮成陛下,我同君上则扮作侍卫。加之小白的药,可以让门口侍卫昏睡。”
“待成功把两人带出后,再给她们换上宫女的人皮面具。”
“宫女容易,但元德帝,你得带我去见见他长什么样。”
“自然,不过你还是得易容一番,跟在我身边。”
陆维桢看着少年,从江如玉那里知道端木隰华真正的身世后,他敢断定,陆小白出现在她身边,绝非偶然。
她一定瞒了他什么,这种感觉实在不好,他原以为她会毫无保留信任他的。
“表妹,我正巧找你也有些事呢。走,咱们去郊外跑马,边走边说。”
陆维桢刚走倒门口,就听到崔空龄轻佻的语气,像极了要诱拐单纯少女。
他脚步一顿,不大放心,转身嘱咐了一句。
“珠珠儿,最近盛京里不太平,别贪玩,早些回去。”
如此,几人才分头行事。陆维桢带着陆小白前去帝宫,崔空龄同端木隰华各自骑了一匹马,向着郊外行去。
至于魏思阙,晋王被剔除皇族一事,对魏家的打击很大。魏齐光几次找他,他都推托了,现下也是该同父亲好好谈一谈。
郊外,两人骑着马缓缓走在山间一处枫林里。
“容与表哥找我,有什么事。”
“表妹,你觉得你长得像舅舅么。”这个舅舅,说的自然是南安王。
“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像,可惜我没见过王妃婶婶,难不成你同她长得像。”
端木隰华没有回答,反问道。
“表哥生得像谁?”
“自然像我母亲了,表妹没听过一句话么,生儿随母,生女随爹。说来,表妹,你长得很像我曾经见过的一个人。”
“我第一次在醉月楼见到你,还以为是眼花了。”
不是很久远的记忆,那时她在厢房里等陆维桢,没成想睡过去了。醒来时头晕脑胀,便到窗边吹吹凉风,好清醒一下。
惊鸿一瞥,正对上归京的崔空龄同赵斯年。
那时崔空龄看到她,是惊讶好奇的,原来是因为她长得像他认识的么。
“很像么?”
“不止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如果不是你的瞳色,我会认为,你是他的女儿。”
她下了马,从地上捡起两片看起来很像的枫叶,问道。
“那个人是谁。”
崔空龄亦从马上跳下来,回道。
“陆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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