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灭族之仇我替你报,西焱王要杀你,我便替你杀了西焱王。”夙蝶神色泰然自若,仿佛他口中所说的那些不过是几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可星月却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命格君,你可知你说的那些是我努力了十八年也未达成的事?别说你做不做的到,就说你我非亲非故,你为何要帮我?”
就因为这几天她对他多送了几个媚眼?还是那天夜里她看光了他身子?
夙蝶勾了勾嘴角,轻轻一拉手上银丝。吉律耶的脑袋便与身体搬了家,剩下的残躯如破山一般瘫倒在地。
“看来不拿出一点诚意,公主就不愿信我。”
星月看着地上已无生息的吉律耶,怔在了原地。
“你既然亲了我,脱了我的衣裳。你就得对我负责。”夙蝶飞身下来,将星月拦腰拥进自己怀中。
“我倒是想对你负责啊。只是你方才杀了西焱最有名望的将军,他的百万大军是不会让我们活着走出这片军营的。”星月的手不舍地轻轻划过夙蝶的脸颊,叹息道:“我本来打算一人赴死的,谁料你这般傻,竟赶回来陪我。”
“呵。”夙蝶一把握住星月的手,看着四周朝着他们聚拢的人马,轻蔑一笑。
“百万大军又如何?我的纸鹤数量远胜于他们。”他抬起手,一只纸鹤轻轻地落在他指尖。
星月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笑道:“你……你不会是想用纸鹤对抗他们手里的刀剑吧?小可爱,这种时候你的笑话还将我逗笑了,我死的不亏。”
“我看起来像是在说笑?”夙蝶被星月的那一声“小可爱”喊的脸颊一红。
害得他重新平复了一下心情才抽出腰间长剑,剑刃极快地割破他的掌心。血珠飞溅,他闭眼默念咒诀。
四散在空气中的血珠在他们二人面前凝成一张巨大的金木血阵。
他指尖上的那只纸鹤悬浮于血阵中央,通体笼罩着一层血色光晕。
星月抬起头,眼中露出一抹惊惧。
密密麻麻的纸鹤集结在他们头顶,似一张密不透风的白色巨网。
“杀光他们。”
夙蝶一声令下,那些纸鹤犹如离弦的箭一只接着一只俯冲而下。
又一只接着一只穿透士兵的胸口,浴血栽倒在沙漠中。
星月脸色惨白,明明西焱气候酷热,可她此刻浑身上下都如同掉进了冰窟。
这是何等的惨烈场面,她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正在发生的。
百万大军如城墙成排成排的倒下,血泊蜿蜒,炙热的空气里满是血腥味。
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杀戮的星月都开始止不住的颤抖,她捂着自己的口鼻,腹中翻江倒海的难受。
她又想起幼年时,西焱王途径她的部族,临时生出杀意,将他们的族人当成牛羊一般宰割,她的那些和善淳朴的族人也似今日这般,毫无反抗的余力,成片地倒下。
纸鹤刺破皮肉的声音以及士兵痛苦哀嚎的声音在星月耳边不断重复。
直到一张披风盖在她的头上,夙蝶有力的胳膊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她听见他隔着披风贴耳说道:“确定这是你想要的?”
星月伸出手圈住夙蝶的腰,指尖轻轻陷进他的背部,她流着泪喊道:“是,我确定!我要他们血债血偿!我要他们的鲜血祭奠我全族上下所有人的亡灵!”
再睁眼,如她所愿。
那些凌/辱过她族人妇女,折磨过她阿父阿娘的西焱军无一人存活。
夙蝶牵起她冰凉的手,将一张符纸放到她掌心。
“此符名叫「阎罗关」,可号令未腐尸身,为已所用。我将它赠予你,你可带领这百万阴兵攻打西焱王。”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说我是你的意中人,而你则是我的命中劫。”
命劫命劫,命定情缘,注定要在劫难逃。
夙蝶至今不敢相信,世间竟会有那么一人,光是出现在他眼前,就能命中他的红心,令他魂牵梦绕,犹如玉子落盘,知鸟投网,方寸大乱。
黎明前,天地昏沉。
西焱王城烽烟四起,百万铁骑所到之处,不留一个活口。一路杀进西焱王宫,开出一条血色大道。
为首的红衣少女明艳似火,她骑在高马之上,手握战刀。踏着满地骸骨,漠然正视着前方。
西焱王朝,一夜之间覆灭。
苏月仙黑色的瞳仁似乎仍倒映着星月最后的那抹/红影,那些记忆令她胸口窒息般的痛闷。
她不想再接收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了,可她无法动弹。
直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将她从深陷的沙子间拉出,紧紧地拥在怀中。
“乐儿!你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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