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七天的死猪尸体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味道,如同挤身在几十斤烂苹果和千年油之中,酸臭中夹着恶心的油腻腥气,让人一呼吸就想吐。
更别提,这满屋子的苍蝇了。
“不行,本大人受不了这个,碰这些死猪,本大人的玉指会烂掉的!”宁潇潇躲得大老远,朝着这边喊道。
“你不验,谁来验啊,史上最年轻的清吏司,宁大人!”
辰右有些生气了,可一开口,自己也想吐了。
“呕——呕——”
洛水城的衙差捏着鼻子,用手扇着苍蝇说道:“大人,你们要找的农户带来了,他们家中正好死了几百只鸭子。”
“几百只?”宁潇潇微微挑起眉,有种想马上逃跑的冲动。
“想去哪?不验死猪,就给本官验死鸭去。”
辰右呲着牙,沉声说道。
“好好好,本大人这就去。”
宁潇潇绑紧了捂脸的丝帕,走向农户,仔细地盘问道:“你就是家中损失几百只鸭子的农户?”
“回,回大人,是小人没错。”农户看起来有些紧张。
“怎么死的,什么时候发现的?”
“在五天前吧。”
面对那双蛇般锐利的眼睛,农户仔细地回忆了当时的情景。
“大约在五天前,那个早上,我刚起床,发现鸭圈起了一阵朦胧的大雾,接着,我走近一看,发现几百只鸭子全都死了,好惨,尸横片野啊。”农户很激动,眼底尽是可惜。
“也是被毒死的?”宁潇潇狐疑道。
“回大人,应该是,凭小人多年养鸭子的经验,白眼翻了,舌头伸了,小脚一打直,口吐白沫,满口鲜血,肯定是被毒死的。”
“凭经验?找仵作验过了?”
衙役小哥黄宗哲回答了宁潇潇的问题。
“回大人,县官老人已经请仵作大致看过了,据说,是被一种特别草药熏死的,这种草叫‘幽幽草’,闻了,先是四肢无力,而是产生幻觉,最后便会口吐白沫,死翘翘。”
“幽幽草?这种草药不是通常用来熏蚊子的吗?它居然能把鸭子给熏死了?”
宁潇潇微微挑眉,觉得这种案子开始越来越耐人寻味了。
“听仵作说,幽幽草不仅能熏蚊子,要是过量了,烟雾就会堵塞口鼻,让鸭子中毒窒息而死。”
“过量,多少算是过量?”
衙役小哥很认真地想了想,张开双手比划道:“寻常熏蚊子只用一株就够了,可是要毒死几百只鸭子,起码得烧几斤的草。”
“那就奇怪了,农户,你家住得离鸭圈远吗?附近,没有邻居?”
闻言,农户怔了怔,讶异地反问道:“大人,你怎么知道的?我家住在山边,没什么邻居,鸭圈就在家附近的河边,不远。”
“不远?”
“诶,大概走个一炷香就到了。”农户憨憨地说道。
“一炷香?养了几百只鸭子,不放在身边,你舍得了?你不怕半夜被豺狼虎豹劫了去?”宁潇潇调笑道。
“小人没想这么多,小人家里还养了鸡,羊,牛呢,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在河边养多一群鸭子,过过日子。”农户无比自豪地说道。
“你倒是挺会过日子的,鸭子的尸体放哪了?”宁潇潇转头,向衙役小哥问道。
“回大人,就在隔壁的房间,不过,那味道可不比这个好闻,你要有心理准备,鸭子死得有点久了,估计尸体都腐化了。”宗哲小哥好意提醒道。
“没那么厉害吧,再臭能比得过这间房的味道?”
宁潇潇看着边吐,边验猪的辰右,在心中默默地比了个大拇指,真不愧是你啊,辰右大人。
“那本大人过去了啊,可别说本大人偷懒了。”
原本还以为自己捡了个大便宜的宁潇潇,一走进隔壁的房间,坚持不了片刻,掉头就忍不住跑了出来。
“哇,这什么味啊?”
好像在下雨天,上千只未干的臭袜子堆积在一起的潮味,还有那些鸭子,原来都是些出生了几天的小鸭子。
还验什么尸啊?
都变鸭干了,像干透的芒果心一样,能瞧出啥才有鬼。
“大人,放心,这些鸭子,我们都是分开放的,仵作说这样,没那么容易传出瘟疫来。”衙役小哥满脸的骄傲。
“是吗?”
宁潇潇抽出另一条帕子,像是拎起番薯干似的,一只只拎起来看,随口问道:“这样的事常发生吗?”
“回大人,这样的事不止我们洛水城,别的城也经常会发生,有些人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理由,就把别人家养的鸡鸭鱼毒死,也不顾别人家的生计,在他们眼中,毒死的是家畜,又不是人。”
“所以,他们根本不会想自己这么做会不会害死人。”
听了衙役小哥的话,宁潇潇蓦然抬眸,看着这个善良的年轻人。
“你说的对,所以,我们更要查清凶手,把案件细节上报,希望圣上能来一次杀鸡儆猴,无论是做生意,还是做人,都不该越线。”
“好,大人,你还要什么吩咐,尽管说,卑职一定会全力配合。”衙役小哥热血地说道。
“那就好了。”
宁潇潇的眼底突然闪过一丝狡诈的目光,邪恶地扬起了嘴角。
“大,大人?”
衙役小哥感觉有点不妙。
“去把,鸭子都开膛破肚,检查一些,它们的鸭嘴,鸭脖子,看看咽喉里有没有灰尘?”
“灰尘?”
虽然,衙役小哥不是很懂,但是,还是照做了,于是宁潇潇成功地逼得一个满怀热血的年轻衙役,宰了几百只鸭子后,吐得倒地不起。
宁潇潇捂住鼻子,看着被人抬出去的宗哲小哥,摇头道:“你们衙门的衙役身体素质还得有待加强啊。”
忽而,肩膀一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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