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舜华被扶了起来,看着眉头紧蹙的百官,顿觉那场看似不可避免的战役,很快就要开打。
“臣雷展长,拜见陛下。”
来人恭敬地单膝跪地,将尾指大小的竹筒双手递了上去。
旗公公接过竹筒,取出密函,递给了皇帝。
阅后,皇帝的脸色大为阴沉。
“九皇儿说,此次发生的盐海冲突,皆因我国的士兵在练习骑射的时候,不小心射中明华军队的一名士兵,引起双方冲突,虽然他已经前往调停,但是对方却以主动挑起争端为由,向我国索取两个城池的赔偿。”
“两个城池?”
狼老将军急忙上前说道:“圣上,明华国这次分明就是想借机挑起战事,为了区区一个士兵,居然贪婪到要吞并我国两个城池,是可忍孰不可忍,圣上,我们准备出兵吧。”
“没错,圣上,已经到了,忍无可忍,无可再退的地步,我们为盐海这块必争之地,已经多次和明华国发生冲突,我们越是退,他们就越是觉得我们好欺负。”兵部右侍郎从旁加了一把火。
“臣不同意。”
出声的是工部尚书冼随心。
“冼卿家,有何高见?”老皇帝坐了下来,等他回话。
“回禀圣上,早些日子,为建造陵墓,令城中百姓死伤过千,如今民愤未平,朝廷若冒然征兵,挥军南上,挑起战争,到时,恐防会失去大片民心,流寇借机作乱。”冼随心分析道。
“臣不同意工部尚书的看法,有国才有家,若是失去领地,到时流离失所的百姓,又如何安居乐业,天下又怎么会太平?”右侍郎义正词严地说道。
文武百官为了应不应该主动挑起和明华国的战事,争论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眼看情势越演越烈,舜华大叹一口气。
老皇帝居然转头看了过来,看着她的时候,就像看着一只吉祥物,双眼发光。
“你,怎么想?”
“......”
舜华在心中发出了土拨鼠尖叫。
她刚刚就不该叹气。
不对,她就不应该呼吸!
要不然这皇帝,怎么会在场面这么混乱的时候,注意到她呢?
“民妇不敢想,此等军机要事,民妇留在这里,已经有些于理不合,若是今日圣上还要相商要事,不如让民妇先行告退。”
“慢。”
老皇帝叫住了转身的舜华。
当时,在场所有争论不休的大臣都停了下来,看向这个准备开溜的女子。
“朕再问你一次,对于万琼国应不应该挑起战事,如何想?”
娘呀,这‘老奸巨猾’的皇帝是想拿她当磨心,调停这群意见相左的官员。
“圣上,若是让圣女指出新龙脉,那是理所当然,但是国家大事,岂能让区区女子多嘴插话,此事传出去,定会贻笑大方,让明华国嘲笑咱们万琼没人了。”
兵部右侍郎语带嘲讽地说完,还要轻篾地看了她一眼。
舜华顿起了一把火。
女子怎么了吗?
只要她们想,照样能扛起半边天。
这语气是什么回事,说得好像他是从石头里蹦出来似的。
“回禀圣上,民妇不懂行军打仗,却懂得一个道理,若两人吵架,理亏者往往会落于下风,若出师无名,其余不参与战事的五国,会如何看待我们,他们会利用这一点,合起兵力,出师讨伐万琼,到时,即便万琼赢了明华又如何,损兵折将后的万琼国,又如何抵挡他国的偷袭?”
舜华的话,如同当头棒喝,狠狠地点醒了在场的百官。
“盐海在商人眼中就是一块肥膏,在他国眼中,又何尝不是?明华国想要,我们万琼国也想要,难道在场的各位大人们以为,其余五国就不想要吗?”
最后,女子说了最重要的一句话。
“他们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动,就是等着万琼和明华鹬蚌相争,而他们,好渔翁得利。”
沉默的百官脸色铁青,脑海中仿佛浮现了,两虎相争后,埋伏在暗中的猛兽,出来争相撕咬的画面。
其中最为震惊的人,当数,万琼国的君主,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帝。
他眉头紧皱,脸色阴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说出半个字。
舜华默默抬眸,心想,这次大祸临头了。
怎么大家都不说话了?
她说错了吗?
未几,老皇帝大力拍向方桌,发出嘭的一声巨响,百官低头作辑,不敢作声。
当时,整个军机处,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这次,她不敢再叹气了,如果可以,她也不打算呼吸了,免得再遭‘横祸’。
“你说完了吗?”老皇帝沉声问道。
“回禀圣上,民妇...说完了。”
舜华站在原地,低着头,像只受伤的小麻雀,完全不敢抬头看皇帝。
耳边只听,老皇帝略带沙哑的嗓音,咆哮道:
“众爱卿,谁能告诉朕,为何她方才所说,朕的耳边从未听见,自从万琼和明华开始争夺盐海,你们就不断地催促朕起兵攻打明华,如今,朕竟发觉,你们居然连全盘局势都没看清。”
“臣知罪。”
百官异口同声地说道。
老皇帝眼神复杂地看着低头的舜华,心想,颜竞天当年生的大女儿,若是个男子,他便可大条道理,让颜舜华入朝为官。
如今,再问她意见,便显得这满朝文武,毫无作为。
“舜华,你先回去吧。”
“谢圣上。”
说罢,她便转身离去,刚出军机处,她便从门口的小厮手中,接到一封密函,收信人的名字,竟是金鱼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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