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今时的口吻里明显夹杂着轻微的嗔怪意,芝岚莫可奈何,只能再将夺过去的酒盏重新交还给他。
“是我失礼了,陛下您大可继续饮酒。”
“不饮了,朕没心情饮了。”易之行复将手中的酒盏搁置在案上,情绪里似余染起了些莫名的戾气。
见其貌,芝岚心下一慌,当即赔起礼来。
“陛下,对不起,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没有权力抑遏陛下您的乐趣,我……我只是担心陛下您明日没法上早朝而已……”
“你到底是在担心朕明日没法上早朝,还是不愿陪朕饮酒?亦或者说你早已厌了朕屡次三番至此,扰了你去迎客?”
“不是!我当然没有这个意思!再者言……陛下您也不是屡次三番至此啊,您许久才来一次,我……我还巴不得陛下您能多些来访呢……”
此言落,芝岚忽意识到自己言行失态,双颊上的赧红更甚。而易之行的唇畔却于暗中勾了勾,又在须臾之间彻底落下,好似不曾勾扬起任何笑意似的。
“来,继续饮酒。”
话锋一转,易之行忽又来了兴头,他再为身侧人沏了一盏酒水,芝岚一股脑地饮下,未有丝毫耽搁。
不知过了许久,案上的酒壶换了又换,芝岚像是蓄意买醉似的,不等易之行说话,她便自顾自地饮上了。愈饮愈有兴头,渐渐地,便也不能自已。
“好了,芝岚,朕是让你来陪朕饮酒的,不是叫你往死里饮,这样很伤身的,你别饮了。”易之行将女子手中的酒盏夺下,不料被酒意蒙住脑袋的芝岚却不管不顾,竟还端起酒壶来买醉。
“你别管!滚一边儿去!去上你的早朝!别管我!”
“上什么早朝,而今是夜时,朕去哪儿上早朝?你实在喝太多了,快些停手!”
易之行强制性地收起悉数酒盏酒壶,并吩咐外头的燕祺将案上关于酒的东西全部取走,芝岚很是气恼,咿哑直叫唤,甚而还扑入燕祺的怀中抢夺自己的酒壶。
见状,易之行却将这‘疯癫’的女子径自拽入自己的怀里。
“陛下,时辰不早了,我们该离开了。”
“等会儿,没瞧见这女人正撒酒疯吗?朕还怎的离开?待她稍微消停些朕再走,你先快将这些酒壶什么的悉数拿开,今夜朕便不该叫她饮酒,都是朕不好。”
天子万般悔恨,燕祺欲说还休,最终,这主仆二人还是不得不陪着眼下这位‘疯女人’周旋,易之行将她带入她自己的闺房里,芝岚却仍闹腾个不休,酒意似是半分也不消减。
“还我酒来!你给我酒!易之行!”
当芝岚的意识被酒意覆盖时,其行径便也愈发近乎于从前了。对天子自然是直呼其名,幸而她还能分得清眼前人是天子。
“喝什么喝,没酒了!都被你喝完了!你快给朕消停些,好好安睡下来,你不安睡朕还怎的走?”
“你走你的,我玩我的,干你什么事!你凭什么要捆绑我!走开!上早朝!上早朝!”
芝岚狠力将眼前人一推,踉跄的身形险些跌落于地,幸而易之行眼疾手快,及时接住了她,才避免了一个‘鼻青脸肿’。
“你干嘛……你别碰我……走开啊!”
“好了,快来这边躺下……”
“不躺不躺,你陪我躺!”
“好好好,朕陪你躺,这总成了吧?来,你快躺下。”
易之行像在哄婴孩般,行径柔和,言语温润,可芝岚偏要做那‘调皮’的婴孩,下一刻,但见她大力将眼前人一扯,紧接着滚到他的身上酣睡起来。
“呼……呼……呼……”
兴许是因为酒意正浓,呼吸声便也大了些,兴许这不是呼吸,是芝岚的颔首。被迫躺在榻上的易之行哭笑不得,最终只能无奈地颔了颔首。
“你啊你,还真是小猪精,前一刻还闹腾着呢,这一刻便睡着了,看来日后朕失眠时也得多饮些酒才成。”
由于芝岚躺在自己的怀中,易之行迟迟不敢动弹,哪怕酒意正浓的人是难以吵醒的,易之行也不曾挪动过分毫,唯恐怀中的女子被自己的举动惊扰。
这时,外头忽响起了叩门音。
“陛下,时辰真的不早了,我们该离开了。”
“等一会儿吧,待她睡得更沉些,朕再同你归宫。”
“是。”
燕祺无可奈何地守在门外,总觉今夜是等不到天子了,果不其然,这整整一夜,易之行都没有踏出过此间屋舍,一大意便同芝岚一块儿酣睡了过去。
这之后,无论燕祺怎么叩门,门内总是不传任何响动与回应,而他又不敢亲自擅闯,因此便顶着夜时的寒凉足足在屋外守了一整夜。
屋内的易之行则怀抱着美人沉沉安睡,浑然忘了燕祺的存在,而其身侧也只有‘呼……呼……呼……’的鼾声传出。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