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血腥味儿,她还闻到了熟人的气味。
“陆景淮?”
她轻声试探。
陆景淮并不说话。
一刻钟后,他终于勒马。
他抱住谢锦词,埋首在她颈间,浑身止不住地轻颤。
谢锦词呼吸有些急,“陆景淮?!”
“嗯……”
“你回来了,为什么不去找我?前几日碰见钱佳人,他还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
陆景淮:“偷偷回来的。”
谢锦词回头,注意到他身上的黑衣。
联想起那群黑衣刺客和东宫侍卫,她惊讶,“陆景淮,你行刺太子?!”
“嗯。”
听见他这么简单就承认了,谢锦词简直崩溃。
沈长风要行刺皇帝,陆景淮要行刺太子,他们有毒吧?!
她不解,“为什么要行刺太子?”
陆景淮低垂眼帘,用指尖蹭了蹭女孩儿的脖颈,“我哥哥是被太子的人害死的。谢锦词,我要太子和皇后为哥哥陪葬。”
他的语调非常平静。
显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谢锦词拨开他的手,翻身下马,“行刺太子是什么罪,你知道吗?”
陆景淮跟着她下马,“知道。”
“那你还——”
陆景淮:“我必须去做。有的事,无论过程多么危险,无论结果是否成功,都必须去做。比如我喜欢你,就算只能无疾而终,我也愿意继续喜欢下去。”
谢锦词仰头,神情复杂。
有着春花秋月容貌的纨绔少年,如今已长成俊美沉稳的男人。
他变了很多。
可是,他注视她的眼神,却始终没有变过。
陆景淮忽然抱住她。
无关情爱,无关风月,更没有半分亵渎。
有的,只是浓浓的思念。
“谢锦词,我在越国战场上时,最想念的人是你。我和沈长风有过约定,对越国的这场战争,我和他都要活下去,然后一起回到上京,公平地追求你。
“战争结束以后,我负责善后,也想借机调查哥哥的死因,所以才这么晚回来。沈长风提前回了上京,他不顾那个约定,在我还没有回来时,就娶了你……
“谢锦词,我不服,我不服……”
谢锦词感受着他的拥抱。
他抱得那么紧,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身体在轻颤。
究竟要背负多少东西,才会从一无是处、偷鸡摸狗的纨绔子弟,成长到现在这个地步?
虽然成长是一件好事,但这种成长,未免太残酷。
轻抚过陆景淮的后背,她温声,“陆景淮,我——”
陆景淮捂住她的嘴。
丹凤眼盛着泠泠水光,他剑眉紧锁,“别说出口!”
一如他从前在镇国寺说的话,他不想听谢锦词说拒绝。
只要她不说出口,他就仍然觉得他有机会。
哪怕那点希望如镜花水月般缥缈,但也终究是希望啊!
更何况……
他刚刚摸了摸谢锦词的脖颈,她那里干干净净,根本没有吻痕。
沈长风可能还没碰过她。
风声掠过。
沈长风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不远处。
他在树杈上盘膝坐了,唇畔噙起戏谑笑容。
他就知道黑衣人的头目是陆景淮,这货大概查到了陆景从的死因,所以才会行刺太子。
只是——
他眯了眯桃花眼,为什么谢锦词会在这里?!
陆景淮耳尖微动,余光不动声色地瞟了眼不远处,清晰地捕捉到绿叶间的那抹鸢尾蓝。
俊脸上的神情柔和了些,他替谢锦词拢了拢额前碎发,“本来行刺太子之后就该撤离,只是我的一件贴身之物丢在了山林。刚刚回来找,却没找到。”
“何物?”
“一块玉佩。”
谢锦词皱眉,“太大意了!如果被别人捡到,你行刺太子的证据便算是板上钉钉!”
陆景淮:“大约被沈长风捡了去。谢锦词,替我把玉佩偷回来。”
谢锦词点点头。
一起长大的,帮肯定是要帮的。
陆景淮把她抱上马背,“围场里流矢不长眼,对你来说太危险了,快回营地。”
谢锦词乖巧应好。
既然刺客是陆景淮,那么她就不必担心沈长风会出事。
回营地等他,是最好的选择。
陆景淮目送女孩儿的背影消失在丛林里,也很快蕴着轻功离开。
山风拂过,沈长风嘴里叼着根小树枝,白眼几乎快要翻到天上!
啧啧,他俩什么关系,谢锦词要帮陆景淮偷东西,陆景淮还抱着谢锦词上马……
如果给外人瞧见,只怕上京城马上就会传出“瑾王侧妃私会武安侯”的轰动消息。
沈长风吐掉小树枝,笑容残酷。
看来谢锦词,她是嫌弃自己头上还不够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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