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一刻钟,才看见谢锦词从里面出来。
小姑娘面色苍白、下颌尖尖,看上去特别虚弱,俨然是吐狠了的模样。
她轻轻抱住他的腰身,“我不要那样……”
漆黑眼睫像是蝴蝶的羽翼,无力地扑闪着,遮掩住瞳眸里的湿润。
沈长风摸了摸她的脑袋。
沉默良久,他低声应好。
……
正月初二。
沈长风和谢锦词去沈府拜了年,午后才返回瑾王府。
下马车时,谢锦词瞧见一位白衣小公子坐在台阶上。
小公子生得俊俏,耳朵上还扎着耳洞,大约是位姑娘。
看见他们,小公子笑吟吟起身,“多日不见,瑾王风姿如旧。”
沈长风拱手:“公主驾到,有失远迎。”
小公子负着手,俏生生立在台阶上,“亡国之奴罢了,哪里称得上公主?瑾王太抬举我。”
说话间,一双丹凤眼含着笑意瞥向谢锦词,“都说瑾王侧妃花容月貌,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谢锦词朝她福身行礼。
垂下眼帘时,心中已有大概印象。
沈长风灭了越国,斩杀越国皇族,却独独留下他们最美丽的公主洛明珍,进献给圣上。
据说圣上为了打消越人想要造反复国的心思,特意封洛明珍为后宫妃嫔,还许诺如果她生下儿子,就封她的儿子为越地的王爷。
作为牵扯越国最重要的一颗棋子,洛明珍能够从后宫跑出来玩儿,可见圣上已经非常信任她。
洛明珍笑道:“来都来了,瑾王就不请我进去喝杯水酒?”
来者不善。
谢锦词脑袋里飘过这四个字。
三人踏进府邸,洛明珍突然亲亲热热地挽起谢锦词的胳膊,“谢侧妃熏的什么香,真好闻!”
她生得非常高挑修长,又做男人打扮,整个人挂在谢锦词身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哪个不讲规矩的登徒子。
谢锦词想甩开她,却甩不开。
沈长风伸手,把她从洛明珍怀里抓出来,强势地搂到自个儿怀中,“孤的侧妃熏什么香,与你有何关系?洛明珍,管好你的手。”
“呵呵,瑾王真霸道。”
对方笑嘻嘻的。
谢锦词用余光悄悄观望她,她的眉梢眼角挑着欢喜,气色白里透红,根本没有家国被灭的痛苦和绝望。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洛明珍甚至还朝她抛了个媚眼。
女人帅起来,确实没有男人的事了。
洛明珍生得雌雄莫辩,邪肆勾唇、横抛媚眼的样子勾人至极。
谢锦词莫名脸红。
沈长风悄悄翻了个白眼,只觉自己头上似乎又绿了点儿。
走到游廊尽头,他松开谢锦词,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乖,先回寝屋。”
说完,扯住洛明珍朝书房走。
洛明珍还想回转身跟谢锦词说什么,沈长风步履更快,拖着她头也不回就走了。
寒风吹拂着细雪,谢锦词目送他们离开,突然有点儿失落。
她摸了摸心口,这里酸酸的。
洛明珍和沈长风,
是什么关系呢?
她回到寝屋,梨白跟进来禀报:“娘娘,沈尚书和赵氏又来了,在厅堂坐着,非得问主子讨个说法。”
命/根子被踩烂的沈瑞,已经被抬回尚书府。
治是没得治了,谢锦词猜测沈知行就是来问沈长风讨要好处的。
她淡淡道:“去厅堂。”
厅堂里,赵氏双眼红肿,哭得非常厉害。
看见谢锦词踏进门槛,她发疯般冲过来,妄图掌掴谢锦词。
两名婢女立即拉住她,把她死死摁在座位上。
谢锦词落座,“昨儿夜里,我以为沈尚书已经明白瑾王的意思。沈瑞自己铸下大错,赔偿是不可能赔偿的,半两银子都没有。沈尚书教孙无方,又对我祖母绝情绝义,就别指望瑾王会在朝中替你做事。”
少女一袭青袄罗裙,端坐着轻抚茶盖,白嫩的面容平静无澜,周身像是笼着一层淡淡的寒雾。
一举一动,清冷摄人。
沈知行仿佛苍老了十岁。
他道:“侧妃而已,也敢代替沈长风出面做主?老夫不跟你说,你把那个孽障喊出来!”
谢锦词喝了口茶。
唇齿间蔓延开苦味儿,她想象着沈长风和洛明珍独处书房的场景,眼底掠过一阵阵冷意。
是否郎情妾意、红袖添香?
是否干柴烈火、一点即燃?
沈长风从越国回来这么久,她从没听说过他和越国的公主还有交情!
沈知行恼她出神,骂道:“谢锦词,你到底有没有听见老夫的话?!你马上去把那个孽障叫来,否则,老夫去御前告他不孝!”
谢锦词回过神,“直说吧,你们想要什么赔偿?”
沈知行和赵氏对视一眼。
赵氏擦擦眼泪,“我家瑞儿是因为你才沦落到这个下场!可怜他醒来后神志不清,还嚷嚷着要你做他的女人!”
谢锦词意外,“所以你们今日登门,是为了向瑾王讨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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